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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区矿场的血腥还在喉咙里打转,那股混合着硫磺、烂泥、铁锈和浓稠人血的臭味似乎死死黏在了鼻腔深处,挥之不去。但矿坑底部的死寂,已经被另一种更冰冷、更坚硬的气氛取代。

废弃矿场的简陋装卸区。

这里临近一条浑浊的内运河岔道,岸上堆积着无数朽烂断裂的枕木、锈迹斑斑的铁轨和半埋进淤泥里的大型矿渣车斗。空气更加潮湿,带着水腥气的夜风呜咽着穿过那些扭曲的金属骨架,发出鬼哭般的尖啸。远处城市边缘渗过来的微弱霓虹光晕,染红了半边天,却照不到这片被工业废墟遗弃的角落,只在地上投下片片狰狞扭曲的暗影。

那口被铁手带人撬开、里面蜷缩着一个瑟瑟发抖的枯瘦老矿工和两个断腿壮年的铁皮工具仓,此刻如同一个沉默的墓碑。而那个被阿豹用大铁镐钉死在泥地上的矿工尸体,已经被草草用脏污的油毡布盖上,只留下一个模糊、突兀的人形轮廓,以及渗透油布边缘那逐渐凝固、变成漆黑色的污渍。负责处理后事的两个马仔脸上毫无血色,动作僵硬机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装卸区中央那片稍微平整、被一辆破旧矿车底盘车灯勉强照亮的地面上。

三个男人如同死狗一样被扔在那里。他们的双手被粗硬的麻绳死死反捆在背后,绳索深深勒进皮肉,脚踝也被捆扎在一起,嘴里塞着沾满油污的破布团,几乎堵到了喉咙口,只能发出恐惧到极点的“呜呜”声。他们是矿场的监工,也是在阿豹彻底发狂前,最后还能和他说上几句话、甚至可能起了冲突的人。一个被阿豹打断了鼻梁,血污了一脸,眼睛肿得像烂桃子;另一个半边耳朵被撕掉了一大块,脸上还残留着清晰的、沾着泥污的鞋底印;第三个裤子湿了一大片,裆下腥臊扑鼻,整个人抖得像寒风里的树叶。

刘天尧就站在他们面前。那辆破矿车的灯光自下而上打在他身上,在他身后拖曳出一道如同巨大魔怪般的摇晃黑影。他身上那件在矿坑底部滚了一身污泥血水的昂贵黑色西装外套已经脱掉,随意丢在旁边的矿渣堆上,只穿着里面早被汗水和泥浆浸透、紧贴着精壮躯体的深色衬衫。衬衫下摆一半掖在裤子里,一半垂在外面,同样沾满了污渍。他胸口急促起伏的弧度依然明显,每一次深长的吸气都会引发难以抑制的低闷咳嗽,嘴角有新的血丝混着唾液艰难咽下。

但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

那不是看人的眼神。像是两团刚从深埋的冰川底层挖出来的寒铁,淬了最浓稠的、还在冒着寒烟的血,然后用零下几百度的火点着了。里面翻涌着滔天的怒火,却以一种近乎凝固的森寒压制着,目光扫过地上三人的每一寸皮肤,都像是无形的刀子在他们身上缓慢刮擦。

阿炳佝偻着腰,抱着那个小型保险箱,像只受惊的老鼠一样贴在刘天尧身后阴影里。铁手和他的手下呈扇形散开,腰杆挺得笔直,手里紧握着寒光闪闪的钢管或者开了血槽的匕首,脸上的横肉在昏黄灯光下如同狰狞的浮雕,眼神凶狠地盯着地上三个瑟瑟发抖的监工,确保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因为恐惧绝望而做出什么愚蠢的反扑。

刘天尧缓缓蹲下身。动作不快,带着一种重伤后的迟滞,但这个下蹲的动作却让地上的三个人如同被烙铁烫到一样,齐刷刷地猛力向后蹭,试图远离眼前这尊散发着实质化杀气的魔神!可惜,他们很快被冰冷坚硬的车底盘抵住了后腰,再无退路。那个断了鼻梁的,甚至把后脑勺狠狠撞在铁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得他眼睛翻白,连哼哼都忘记了。

没有问话。

刘天尧伸出左手,那只手同样被矿坑里的碎石棱角划破了好几道口子,血迹已经凝结成暗红色。他一把抓住了那个断鼻梁监工汗湿油腻的头发,五指如同铁钳般猛地收紧!用力向上一提!

“呜——!”剧烈的疼痛让断鼻梁发出凄厉的闷嚎,整张被血污覆盖的肿胀脸孔被迫仰起,肿胀的泪眼惊恐地迎上刘天尧那双没有任何温度的血色眼眸!

“说。”刘天尧的声音嘶哑得像生锈的铁片在摩擦,低得几乎只有面前的人能听见,却带着一种能撕裂耳膜的压迫感,“那个…镶金边的…东洋狐狸…怎么回事?”

“呜…呜呜…”断鼻梁眼珠子几乎要从肿胀的眼皮里迸出来,鼻涕、眼泪混着未干的血一起往下淌,喉咙里发出含混的、意义不明的音节,被破布塞住的嘴徒劳地扭动。

“放屁!”旁边的铁手猛地一声低吼,像炸雷一样吓断了鼻梁浑身一抽。“让你说人话!”铁手一步上前,手中的带血槽匕首毫不留情地狠狠戳在断鼻梁被反绑手腕下方的泥地上,溅起几点肮脏的泥点,刀尖距离他的手腕动脉不足半寸!

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让断鼻梁崩溃了!他疯狂地摇头点头,语无伦次地呜咽,拼命用下巴去戳旁边那个没了半只耳朵的监工。

刘天尧松开断鼻梁的头发,那人的头无力地耷拉下去,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抽噎。刘天尧的目光转向那个没了半只耳朵的监工。

这个监工似乎稍微冷静一点,或者说是恐惧到麻木了。他看着近在咫尺那张如同恶鬼附身般的脸,看着那双血红的、几乎要将他灵魂都冻结碾碎的眼睛,喉咙剧烈地滚动了几下。他强忍着颤抖,努力抬起下巴,用唯一能动弹的脖子做出一个像是点头又像是拼命朝运河方向摆动的动作,喉咙深处发出更加急促的“呜呜”声,眼神死死盯住河的方向,充满了乞求和急切!

运河?

刘天尧血红的瞳孔猛地一凝!

就在这时!

“呜呜呜——!”那个已经尿了裤子的监工突然剧烈地扭动起来,像是回光返照般爆发出最后的气力,猛地将脑袋撞向旁边矿车的车轮毂,发出一声沉重的撞击!随即瘫软下去,头无力地歪向一边。他不是自杀,是撞在自己肩膀上一个极其隐蔽的、纽扣大小的金属小玩意儿上!

“有东西!”阿炳眼尖,惊叫一声。

铁手一个箭步上前,粗暴地撕开那人肩膀处的衣料。果然,在油腻污浊的衣服里面,紧贴着皮肤,用透明胶带粘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塑胶小方块!

“定位器!”铁手经验丰富,一眼认出。他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抠掉那个小方块,狠狠一脚跺进旁边烂泥坑里!

“操!”一个保镖失声骂道,“这婊子养的想通风报……”

他话音未落!

“突突突突突————!!!”

河面上,那片被城市霓虹余光勉强映红的浓稠黑暗中,突然响起一连串急促、嚣张到极点、毫无掩饰意图的柴油机轰鸣声!

那声音巨大而肆无忌惮,瞬间撕裂了废墟的宁静!紧接着,两道雪亮的强光如同蛮横的闪电,劈开河面的黑暗和雾气,直直地刺向装卸码头!巨大的光柱带着一种挑衅的意味,在废弃的装卸区残骸、在刘天尧等人惊怒的脸上、在地上三个惊恐欲绝的监工身上,以及那辆盖着油毡布的尸体轮廓上,来回扫荡!最终,光柱死死定格在不远处几个散乱堆放的大型、锈迹斑驳的集装箱上!

是船!内河柴油快艇!听声音还不止一艘!

强光下,隐约可见几条挂着空荡荡钢索的塔吊臂狰狞地伸向黑暗的天空。而在那束刺眼光柱所指之处,其中一个被厚厚防雨布罩着的集装箱旁边,赫然出现了几个人影!那些人动作麻利得不像话,显然早就埋伏在此,正试图撬开集装箱门或者解开固定索具!

妈的!调虎离山?!趁火打劫?!

千夏的人?!他们的目标难道是……

刘天尧血红的眼睛瞬间锁定了那个被强光照亮的集装箱!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过矿坑深处那高品位的稀土矿脉,以及荆棘会这段时间秘密储藏、准备运走的部分高价值矿样!阿炳白天还抱怨过矿场安保薄弱,只能先堆在这里!

怒火!被戏耍、被利用、被趁虚而入的极致怒火!像岩浆一样轰然冲垮了他强行压制的理智!

“草泥马的鬼子!!!”铁手瞬间反应过来了,爆发出震天怒吼!手中的匕首猛地拔出,指向河面,“给老子打!!操家伙!!!”

“干死这帮狗娘养的!”手下保镖们齐声怒吼,抄起家伙就要往河岸方向冲!

“站住!”一声厉如寒铁的暴喝,骤然炸响!

是刘天尧!

他猛地站直身体,胸口的剧痛让这动作几乎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嘴角不可抑制地再次溢出一缕猩红。但那道命令却带着斩钉截铁、不容置疑的威严!

铁手等人硬生生刹住脚步,惊愕不解地看向他。

刘天尧根本没看他们,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过被强光锁定的那几个集装箱,又扫向远处黑暗河道里嚣张咆哮的快艇,最后落回眼前这三个几乎瘫成一团烂泥的监工身上。

“阿炳!”刘天尧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冷静。

“尧…尧哥?”阿炳吓得一哆嗦。

“带人!”刘天尧猛地指向那个被光照的集装箱和那几条模糊的人影,“去!把那箱子!给我弄到船上去!快!”

阿炳愣住了,随即明白了刘天尧的意思——对方有船要抢,我们抢先一步把它弄走?可…那不是在对方眼皮底下硬送死吗?

“立刻!”刘天尧的咆哮带着撕裂空气的杀气,“那箱子里装的,是我们翻盘的本钱!就算是个饵,老子也要把它给我吞下去!抢!马上!!!”

刘天尧话里的决绝和疯狂点燃了阿炳!是啊!矿坑废了,阿豹疯了,这批高价值的稀土矿样要是再被抢走,整个西区的地下财源就彻底完了!这他妈简直是釜底抽薪!

“跟我上!抢箱子!”阿炳抱着保险箱爆发出与他体格不相称的尖啸,像只发狂的兔子一样率先朝着集装箱冲了过去!另外两个反应过来的保镖也丢下监工,红着眼跟着冲了过去!

装卸区瞬间乱成一锅滚粥!

铁手等人则按照刘天尧没有说出口却心领神会的意图,如同猎豹般借着废弃机械和货堆的掩护,分成两组,急速扑向河岸!他们手中的匕首和钢棍在强光照射下反射出死亡的冷光。

“呜——呜——!”

河面上的快艇似乎没料到荆棘会这边反应如此疯狂,尖锐的汽笛声骤然拉响!像是在警告,又像是在召唤!光柱剧烈晃动起来!紧接着,“哒哒哒哒哒——!!!”一连串清脆刺耳的枪声响彻夜空!

子弹如同泼水般扫射在岸边的烂泥地和腐朽的枕木上,溅起一片片密集的泥点和水花!其中几颗“嗖嗖”地贴着冲锋保镖的头皮飞过,打在后面的集装箱铁皮上,发出“当!当!”的爆响和四溅的火星!

岸上的人也红了眼!

“干!”

铁手一声怒吼,带着手下两个动作最快的,在枪声中如同猿猴般攀爬跳跃,利用地形快速逼近河岸!手中锋利的匕首狠狠甩出!一个刚在河岸浅滩踩泥登陆、端着微冲扫射的黑影,发出一声短促的闷哼,被匕首狠狠扎进小腿,身体一歪栽倒在烂泥里!

“操!他们有刀!”快艇上有人用某种带着古怪口音的外语怒吼!

“噗通!噗通!”另外几个试图强行登岸的家伙被泥水中的暗桩和荆棘会保镖奋不顾身的扑杀缠住!一时间刀枪碰撞声、子弹入肉声、泥浆搅动声、嘶吼怒骂声在狭小的河岸区域猛烈爆发!

河面上剩下的两艘快艇似乎犹豫了一下。他们的强光探照灯疯狂转动,想要锁定那些在复杂地形中如同鬼魅般穿梭的身影,却始终无法精准瞄准。显然,他们也不想陷入近距离肉搏。

趁着岸上激烈交火的混乱掩护!

阿炳和那两个保镖已经扑到了那个被防雨布覆盖的目标集装箱旁!集装箱的锁已经被撬开一半!三个黑影被阿炳几人的突然出现惊得转身就要抽枪!

“箱子!别让他们碰箱子!”阿炳看到箱子门似乎完好,眼中爆发出一种赌徒般的贪婪和求生欲,竟不管不顾地将怀里的保险箱狠狠砸向其中一个黑影的脑袋!

“砰!”的一声闷响!金属保险箱的棱角加上阿炳的冲力,顿时砸得那人眼冒金星,向后踉跄!

“操你妈!”荆棘会一个保镖趁机欺身而上,手中的钢棍带着全身力气狠狠横扫,砸在另一个黑影持枪的手臂上!清晰的骨裂声伴随着惨叫响起!

瞬间近身搏斗爆发!另一个黑影试图拔枪,却看到同伴瞬间被撂倒两个,脸上闪过一丝惊慌,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阿炳像疯了一样扑到集装箱门口,用身体死死抵住!狂吼道:“开车!快他妈开矿车过来!撞也要撞到水里那条船上去!抢走!!”

远处传来柴油引擎暴躁的轰鸣!一辆履带式旧矿车,喷吐着黑烟,如同老牛破车却带着一股悍不畏死的劲头,轰隆隆地碾过地面上的障碍物,歪歪扭扭地冲着集装箱方向猛冲过来!是司机!

混乱!岸上是铁手等人与登岸小队的血腥肉搏,岸上是阿炳带着人与敌人在集装箱旁的缠斗与吼叫,再加上那辆疯狂冲过来的矿车……场面彻底失控!

刘天尧没有动。

他依旧站在原地,如同暴风雨中心最冰冷坚硬的那块礁石。夜风吹动他染血的衬衫下摆,猎猎作响。他胸口剧烈的起伏稍微平复了一些,但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吐着浸了冰水的刀子。刚才调动人手时那一声咆哮,抽干了肺部最后一丝空气。

他冷眼看着这片混乱的战场。目光越过厮杀的人影,扫过那辆破矿车昏黄的灯光,最终死死钉在河道上那两艘依旧在逡巡的快艇的驾驶位方向。他看不到具体的人,但能感受到那探照灯扫视时透出的惊疑和一丝…计谋被强行打乱的焦躁!

“想抢老子的东西…钓老子的鱼…”刘天尧低低地、用一种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对着黑暗的虚空,对着河面上那狡猾的对手,从牙缝里挤出字,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棱,“…得用命来换!”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巨大的闷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猛然爆发!

是那辆冲过来的破旧履带式矿车!司机显然想把车横在集装箱和敌人之间挡子弹,或者干脆撞开阻挡者。但这老掉牙的玩意儿根本控制不住!它没能完全刹住或者拐弯,沉重的车头和铲斗侧面狠狠撞在了集装箱堆放区域的另一个堆在旁边的空集装箱角上!

巨大的冲力将那个空集装箱撞得猛地向旁边平移!好死不死,那平移的箱子带着千钧之力,正正撞在阿炳他们正在厮抢夺的那个目标集装箱后部!

“小心!!”一个正在和一个敌人扭打的荆棘会保镖眼角瞥见巨物撞来,只来得及嘶声吼了半句!

“咣当——————!!!”

一声比刚才猛烈十倍的金属碰撞与地面震动声轰然响起!那个沉重的目标集装箱被硬生生撞离了原地!固定底部的一根钢索“嘣”地一声断裂弹飞!整个箱子如同巨型的被抽打起的陀螺,带着恐怖的速度和惯性,向着浑浊的河面方向斜着猛冲翻滚!

“啊——!!”凄厉绝望的惨叫在箱子滚动翻滚的瞬间被淹没!

阿炳和那个被他压在身下的敌人首当其冲!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卷入集装箱翻滚的路径!巨大的撞击声和骨骼碎裂声只是一瞬!紧接着就是让人头皮发麻的箱体与岸边硬物刮擦的火星和令人牙酸的钢铁撕裂声!

“噗通!哗啦——!!!”

巨大的水浪冲天而起!

那个沉重的集装箱,裹挟着不知是死是活的血肉,带着一路碾碎的零件和激起的泥浆,翻滚着、挣扎着,如同被河底巨怪拖拽的祭品,一头栽进了浑浊黝黑的内运河水中!激起巨大的浪头,然后迅速沉没,只留下翻滚的浊浪和漂浮的垃圾油污。

整个装卸区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岸边搏斗的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动作!河面上的快艇也猛地熄了引擎,探照灯如同凝固般定格在河水翻滚之处!

连铁手都愣住了,脸上溅射着敌人滚烫的血珠,也掩盖不住那一瞬间的呆滞和惊惧。

“不————!!!”阿炳被撞飞时脱手甩出去的金属保险箱旁边,一个荆棘会保镖发出撕心裂肺的绝望吼叫!那可是价值连城的稀土矿石!

冰冷的夜风吹过,带起河面的血腥气和新翻搅出来的浓烈河底淤泥恶臭,扑在刘天尧僵硬的脸上。

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尊被河风剥蚀的、失去了所有温度的雕像。嘴唇上的那抹鲜血已经变成了紫黑的痂。

他没有去看那翻涌着气泡和油污的河面,那沉下去的不仅是矿石,更是他荆棘会在西区最后一丝翻身的本钱!

他的目光,如两把冰冷的探针,死死钉在河对岸黑暗中,那片完全未被矿场灯光或城市霓虹侵扰的死寂区域。那里有废弃的工厂建筑轮廓,有密密麻麻扭曲的管道剪影,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

刚才集装箱滚落河中的那一瞬,他眼角锐光瞥见,河对岸那片彻底的黑暗边缘,似乎有一个极其微弱的红点闪烁了一下!那不是火光,更像是……某种夜视设备或者微弱指示灯光源极其短暂的反光!

距离太远,光线太暗,稍纵即逝。

河面上的快艇,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那个混进矿区投下“白木槿花”的鬼影呢?那个真正的操盘者…很可能就在对面!在黑暗中,窥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欣赏着这出她(或他)精心策划的、残酷的好戏!

一股冰寒刺骨的毒蛇,从脚底瞬间爬满了刘天尧整个脊椎!连心脏都被那股粘稠冰冷的杀意攥紧!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打打杀杀,而是如同深陷一片沼泽泥潭,每一步踏出,都更深的陷入对方预谋的无底黑手!沉没的集装箱,死伤的手下,彻底失控的阿豹…每一次打击都精准地打在荆棘会最致命的痛点上!

他缓缓抬起手,用染着泥污血痂的手指,狠狠抹去嘴角那一丝碍事的腥甜。疼痛让他浑浊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尖锐!

就在这时!

一个原本在河岸边警戒、被刚才巨变惊呆的保镖腰间的便携式无线电步话机里,突然爆发出一个马仔近乎崩溃的哭腔叫喊,声音之大,连不远处的刘天尧都听得清清楚楚:

“尧哥!不好了!医院那边出事了!被打了强心针和镇静剂的豹哥!他…他刚才在转移车上又醒了!眼睛红得发亮!见人就咬见车就撞!司机都被他拖出去把胳膊撕断了!正朝着市中心…朝着百乐门歌厅的方向疯冲过去了!!谁也挡不住啊!!!”

百乐门歌厅?!

刘天尧瞳孔骤然缩成针尖!

那地方是青龙会遗老遗少新扶植的场子!也是苏婉轮值的护士临时宿舍的隔壁!那傻妞今天…今天有没有跟她那个闺蜜白班换夜班?!

该死!该死!该死!!!

冰冷的杀意尚未在河对岸找到宣泄的目标,后院失火的烈焰已经带着毁灭性的窒息感扑面而来!那不再是纯粹的暴力,而是精准得令人骨髓发寒的…多重灾难同步引爆!

刘天尧猛地回头!目光穿过混乱的装卸区,望向矿坑的方向,仿佛已经能看到那个狂兽般的身影在城市边缘横冲直撞!

“千…夏…我日你祖宗!!!”一声压抑到极致、仿佛从灵魂最深处挤出来的野兽般嘶吼,终于从刘天尧紧咬的牙缝里迸发出来!声音不大,却带着能撕裂喉咙的血腥味。

他不再看河面。不再看那辆沉入河底的财富与灾祸。也不再看向对岸那深沉的、可能隐藏着鬼影的黑暗。

他的身体在巨大的、连续不断的打击下微微摇晃了一下。但他撑住了!一只手猛地捂住剧痛的胸口,另一只手用力撑住旁边冰冷的矿车底盘,强行稳住身形。

那双眼睛抬起,血丝密布,如同燃烧的地狱。里面只剩下一个方向——混乱爆发的市中心。

“铁手!”刘天尧的声音如同磨砂纸上刮过的玻璃,嘶哑不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带上还能动的!跟我走!去…百乐门!”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齿缝里磨出来的,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沉的绝望与焦灼。

他推开矿车,甚至没有再看地上那三个早已吓昏或瘫软的监工一眼,径直走向阿炳他们来时那辆被撞得车头变形的越野车。身影在废墟投下的巨大阴影中踉跄了一下,却又马上挺直。

那背影,裹挟着河面未散的硝烟血腥味,如同背着一座巨大的、压得人喘不过气的黑色山峰,朝着被霓虹和潜藏杀机笼罩的城市深渊,决绝地走了回去。

身后,河水依旧翻涌着黑沉沉的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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