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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魔君焚血开生路,狭谷惊雷震九霄!

毒雨难摧金刚志,残魂终待瑞莲苞!

上回书说到,魔君西门庆怀抱生机渺渺之莲主李青萝,率白仁兴、牛天罡,于高昌城中单骑破门,浴血凿穿鹘鹰卫围堵,又借磁圭指引,强闯毕勒哥爪牙石堡,碎门洞壁,自西北角残垣断索,侥幸逃出那龙潭虎穴!途中青萝得“青玉续命丸”药力护持,暂延七日之命。然福祸相倚,几人沿叶密立踪迹西奔不过一日夜,竟于天山绝险“老君峡”中,遭遇金国爪牙勾结之党项“黑水鹞子”阴毒伏击!那阴狠毒辣的“寒髓丧魂箭”骤发,三匹坐骑立毙!西门庆三人险坠马下,立足未稳,崖顶淬毒箭矢复又张弦!

正是命悬一线,生死须臾!

寒峡风啸如鬼哭!毒箭头点点幽蓝,比那塞上星辰更冷,更毒!牛天罡双目尽赤,怒发戟张!他巨躯挪步,铁塔般横亘于李青萝倒卧之处,手中大铁枪斜指苍天,如欲捅破这囚笼般的崖顶,嘶声咆哮,声震峡谷:“兀那党项撮鸟!暗箭害马,算哪路好汉?!有胆下来,与你牛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唾沫星子裹着血沫喷出,显是方才为护青萝硬撼坠地受了暗伤。

白仁兴脸色煞白,手已探入怀中,欲摸那新淬炼带炸响的“雷火鸦”。然山崖高处箭楼林立,角度刁钻,此地狭窄,纵引爆毒烟,恐伤及自身三人,更护不住地上莲主!他手指触到冰冷鸦身,冷汗涔涔而下,投鼠忌器!

崖上拓跋风蝎纹靛面越发狰狞得意:“铁憨牛!爷爷箭下无好汉,只有死人头!弟兄们——!”他臂膀高抬,便要挥落!

“杀!”

电光火石间!一道低哑、沉闷、不带半分人气的音节,硬生生截断拓跋风的号令!声音不大,却似九幽寒风刮过在场每一人的脊梁骨!

发声之人——西门庆!

只见他非但不退,反而一步踏出!竟生生将自己暴露于箭锋核心!周身那因连番恶战、伤疲交加而几近枯竭的魔煞气息,如同被投入了最后一粒火种的地心熔炉,轰然爆发!

“嗷——!”一声不似人言的野性嘶吼自他胸腔裂帛而出!肩胛背部那道深及骨骸的魔纹,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猛地爆发出熔金化铁的刺目烈芒!那不是暗金,是金红!是血与火交织的炼狱颜色!玄晶残甲每一片都被映得赤红如烙铁,缝隙间喷薄出的不再是丝丝魔气,而是灼热的气浪与肉眼可见的金红色光焰!他左胸伤口更是汩汩涌出大量赤金色血液,瞬间浸透皮氅,滴落焦土!显然是在不计后果、焚膏继晷般疯狂透支魔元本源,甚至以自身精血为薪柴!

手中噬煞槊感应到这股不惜湮灭自身的滔天魔气,通体乌沉之色尽褪!紫黑煞光暴胀成吞吐不定的赤金烈焰!槊身内部竟传出千万怨魂被彻底点燃的尖厉哀嚎!方圆丈许的阴风寒气,竟被这焚天之势逼退,生出一片灼热逼人的真空领域!

“魔君…焚元!”拓跋风脸色剧变,怪笑僵在脸上,化作惊怖!他认得这股气息,传说中西域魔功燃尽本源,化己为薪,换得刹那神鬼皆惊之威能!虽能撕裂山海,然事后非死即残,无异自戕!眼前这魔王,竟为护身后之人,决绝至此!

拓跋风号令挥臂的动作硬生生顿住,眼中贪婪与惊惧交织,厉吼变调:“弩箭齐发!射杀此人!休让他近前——!”

晚了!

西门庆双目金红烈焰喷射,身形已被自身暴走的焚元魔焰覆盖,如同从炼狱爬出的火魔!他根本无视那攒射而来的、足以洞穿铁甲的四十余支寒髓丧魂箭!手中噬煞槊化作一道撕裂昏朦峡谷的赤金狂雷,并非迎向箭雨,而是向着那左侧峭壁!

“开——路!!!”

轰隆!!!!!

一槊!贯岩!

槊尖挟裹着焚灭精血的滔天烈焰魔煞,狠狠凿在万仞峭壁之上!没有试探,没有技巧,只有纯粹到极致的毁灭力量!如天罚之矛!

巨响震得整条峡谷都在呻吟战栗!那历经千万载风吹雪蚀、坚逾精钢的古老岩壁,竟在槊尖落点处轰然炸裂!炸出一个直径逾丈的恐怖深坑!无数磨盘大的碎石裹挟着紫黑煞火与熔岩般的金红魔气,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毁灭巨手狠狠刨出,带着毁灭一切的尖啸,逆卷苍穹,朝着右侧山崖上半部弩阵疯狂激射!

“天塌啦!”“小心巨石——!”

崖顶鹞子们的惊呼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他们只看到山崩地裂!巨石如陨星火雨逆卷而来!骇人至极!那些对准西门庆的毒箭,被这突如其来、裹挟着可怖动能与高温碎石的洪流一冲,或被撞飞打断,或失了准头,仅有寥寥数支穿透石雨缝隙!

一支毒箭直刺西门庆面门!他竟不闪不避!金红魔瞳烈焰一闪,那张玄晶面具生生将箭尖磕偏!“嗤”的一声,毒箭头擦着面具划开一道深痕,带起刺目火星!另一支刁钻劲矢射向他因强行催动焚元之力而空门大露的腰腹!金红魔焰气旋猛地一卷,那箭矢如陷泥沼,箭头幽蓝光芒在炽焰中滋滋响动,竟被瞬间焚去大半!箭头歪斜刺入他腰侧,入肉不深,魔焰一卷,伤口周遭皮肉焦黑一片,竟强行封闭了血脉,剧毒也被灼热魔煞暂时压制住!焚元之躯,血肉皆成护甲!

然那最大的威胁——漫天逆袭的碎石火雨!才是真正的噩梦!巨石如流星砸落,带着焚煞魔气,无坚不摧!“咔嚓!”“嘭!”“啊——!”凄厉的惨叫不绝于耳!弩阵瞬间大乱!半数鹞子被劈头盖脸的巨石砸得骨断筋折,或被爆裂的碎石削去头颅、洞穿身体!剩下的惊骇欲绝,纷纷本能寻找掩体躲避,哪还顾得瞄准!

“快!保护莲主退后!”白仁兴反应极快!一把扯住犹自目眦欲裂瞪着崖顶的牛天罡!两人拼死扑向地上的李青萝!刚把青萝拖离数步,“轰隆!”一声!一块西门庆砸落的残岩带着炽热煞气重重砸在青萝原先位置,地上被砸出一个深坑!

牛天罡惊出一身冷汗!再看那西门庆,一槊裂壁之后,周身魔焰肉眼可见地黯淡一层,焚元之象消退些许,显然消耗巨大!但他动作不停!噬煞槊再次扬起赤金烈焰,目标——右侧峭壁!既然砸山开路,便左右开弓!要将这些阴险毒蛇彻底埋于山石之下!

“魔头休要猖狂!”拓跋风目眦尽裂!他这“黑水鹞子”折损大半,凶性狂发!更存了贪念——若能活捉这焚元重伤的魔君,或那高丽女子,献与金国与毕勒哥,赏赐远超亡命佣金!他猛地甩掉碍事的外袍,露出精赤臂膀上密密麻麻的靛蓝毒蝎刺青,一声厉啸:“结‘蝎尾勾魂阵’!缠住他!耗其元力!擒贼擒王!”

喝声中,拓跋风如一只硕大人形毒蝎,竟贴着陡峭岩壁飞掠而下!其身法诡异莫名,足尖只在凸起石块或枯草根茎上一点,即能借力弹射如箭,轨迹飘忽,直扑西门庆后心!另十数名未被碎石波及、身手最为矫捷的党项鹞子紧随其后,口中衔着弯弯的牛角短刀,手上戴着特制的精钢蝎尾钩爪!竟也学他们头领,施展壁虎游墙般的绝技,攀援飞纵,虽不如拓跋风诡异莫测,却也迅捷如猿猱!呈扇面合围,专攻西门庆下盘与腰侧!

这些人如一群阴狠毒辣的岩蝎,要以灵巧身法、淬毒钩爪,死死拖住西门庆,等他焚元之火油尽灯枯!

狭小的谷底战场,瞬间分作两片。一侧是白仁兴、牛天罡与昏迷青萝背靠一块巨岩,艰难抵挡着崖顶残余弩手零星的冷箭和时不时滚落的碎石。牛天罡铁枪舞动如轮,死死护住核心。白仁兴则目光闪烁,袖中扣着两枚“雷火鸦”,一面观察崖上弩手位置,一面焦急万分地望向主战场核心——西门庆已被十余条毒蝎般的鬼影缠住!

此刻的西门庆,犹如困在烈焰中心的神魔!焚元之力虽给他带来焚山煮海般的伟力,却也如同双刃剑,加剧着本源消耗。每一次槊影撕裂空气,都将周围的碎石尘土卷入焚烧,留下焦痕。然那群“黑水鹞子”实在狡诈如毒蛇!

噬煞槊悍然挥出,赤金槊芒横扫千军,直欲将那右侧峭壁再次撕裂!一名从正面腾空扑来的鹞子悍卒,狞笑着双钩分掏西门庆双肋!西门庆眼中金红火光爆射,回槊正欲格杀!斜刺里一道暗影更快!正是那蝎纹刺青的拓跋风!他如同在岩壁上滑行,无声无息,一只戴有精钢蝎尾钩爪的手掌,毒蛇吐信般直取西门庆左后肩胛——正是魔纹爆发的所在!爪未至,一股阴寒冷冽的劲风竟能破开灼热魔焰,直透甲胂缝隙!

攻其必救!西门庆焚元状态下感知敏锐至极,然强行催动本源,动作终受影响!左肩剧痛,魔纹处似被毒蝎狠狠蛰了一口!力道阴毒刁钻,竟刺穿皮袄深入肌理!焚元魔焰立时一滞!前冲挥槊之势亦随之一缓!那正面扑来鹞子趁势猛攻,钩爪直撩西门庆咽喉!

“主翁小心!”牛天罡远处瞥见,急得浑身青筋暴起,一枪砸飞一支冷箭就要扑去救援!

“别动!护住殿下!”白仁兴厉喝阻止!他看得更清,拓跋风那一爪才是真正的杀招!千钧一发间!西门庆似背后生眼,竟于这新旧力转换的刹那,硬生生拧腰侧身!咽喉险之又险地避过钩爪尖端!但脸颊却被那淬毒爪锋掠过!嗤啦一声!半张玄晶面具被撕裂扫飞!露出半张俊美如妖却因焚元而苍白泛金的侧脸!一道寸许长的血痕瞬间由红转青黑!剧毒开始蔓延!

然而!就在这闪避的瞬间!他强压剧痛和毒气侵袭,那被略略耽搁的右臂运槊之力再无保留!噬煞槊终于砸落在右侧峭壁之上!

轰!!!

山壁应声再碎!又是一块巨岩被轰塌!无数碎石如炮弹般逆射而出!直打得那群围攻鹞子鬼哭狼嚎!那正面袭杀未得手的悍卒,首当其冲,半截身子直接被滚落的山石当场砸扁!污血内脏喷溅四射!

西门庆踉跄一步,“哇”地喷出一口金红色的血!气息瞬间萎靡!焚元魔焰急剧消退!他连番重创下强行施展焚元裂壁,又被拓跋风毒爪所伤,剧毒侵入面颊,已是强弩之末!

拓跋风一击见功,虽未抓实,毒劲已渗入对方受伤的左肩魔纹要害,更是惊喜!他怪笑连连,如同毒蝎摇尾:“桀桀桀!元力耗尽了吧?乖乖束手就擒,献上那女人!爷爷赏你一个全尸!” 十余名残余鹞子缓过神来,目露凶光,再次围逼而上!钩爪寒光闪闪,淬毒幽蓝!

“保护主翁——!”牛天罡再也按捺不住!牛眼血红,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竟不顾白仁兴劝阻,巨熊般的身躯合身扑入战圈!沉重的点钢铁枪抡圆了,发出呜呜破空慑魂之声,朝着两名逼近西门庆的鹞子脑后便砸!

“找死!”一名鹞子反应也快,回身双钩交叉格挡!“当啷啷!”刺耳爆响!牛天罡神力惊人,铁枪沉重无比,硬生生砸弯了对方钩爪!那鹞子双臂酸麻踉跄后退!另一名鹞子趁机阴毒一钩,直插牛天罡肋下!

“哼!”牛天罡闷哼,身形如磐石,不闪不避!竟以那被玄晶片覆盖要害的左肋硬接!“嗤啦!”钩爪划开皮袄,在玄晶片上拖出刺耳锐响和火花!余力虽被甲片挡住,但一股刁钻的阴劲与微量毒气依旧渗入!他只觉半边身子一麻!凶悍更甚,铁枪横扫,逼退对方!

白仁兴见状,睚眦欲裂!西门庆重伤垂危,牛天罡亦中钩毒,莲主尚在昏迷!自己再藏拙便是死路一条!他一咬钢牙,再无保留!袖中两枚“雷火鸦”呼啸而出!此次的“鸦”,乌沉沉鸦身上竟隐带赤点!

“闭气!低头!”白仁兴大吼提醒牛天罡!同时奋力将鸦掷向左右两翼包抄而来的鹞子群中!

“噗!噗!”两声并不太响亮的闷爆!

炸开的不是石灰粉!竟是两团赤红色的、带着刺鼻硫磺与辛辣胡椒混合气味的浓烈赤烟!这赤烟弥漫极快,吸入者立觉双目如灼,喉管如刀割火燎!辛辣刺鼻的气息直冲脑髓!正是白仁兴在高昌之围后,搜罗西域猛料秘炼而成,号曰“赤练烟”!

“咳咳咳…呃啊!我的眼睛!”

“呕…喘…喘不过气!”

赤烟瞬间笼罩七八名鹞子!他们涕泪横流,双目难睁,如同无头苍蝇般乱撞乱抓,完全失去了战力!

拓跋风虽未被赤烟波及,也被这剧变惊得心神一震!就在这瞬息!

那被逼入绝境的西门庆,黯淡的魔瞳深处,忽地燃起一丝更加邪异、更加暴戾的暗金色火焰!仿佛焚尽的死灰之下,有更恐怖的余烬开始复燃!他左脸那青黑色毒痕被体内莫名流转的微弱魔气一激,竟“嗤嗤”作响,冒出极淡的青烟!其肩胛处那道魔纹亦在拓跋风毒劲与焚元残余之力的双重刺激下,诡异地蠕动、收缩!竟似有隐隐吞噬异种毒力之象!

拓跋风心头警兆狂鸣!不妙!此獠凶残远超预计,焚元之后竟似还能异变!活捉恐已无望,须立毙当场!他眼中杀机如冰:“毒钩锁魂!杀了他!抢那个女人!”精钢蝎爪运足十成功力,撕裂空气,带着刺骨阴寒再次抓向西门庆咽喉要害!意图一击毙命!

“吼——!”

回应拓跋风的,却是一声更近似凶兽般的低沉咆哮!被赤练烟扰乱战阵的鹞子们尚未反应,拓跋风的毒爪已至面门!

伤重力竭的西门庆却在这一刻动了!动作快如鬼魅!远超他重伤之态!并非格挡,而是以一种玉石俱焚的打法!右手噬煞槊似乎已挥之不动,但他竟弃槊不用!左掌屈指成爪,魔气、焚元残力、侵入肩胛的阴毒寒气瞬间在爪尖形成一个扭曲的漩涡!不闪不避,悍然迎向拓跋风的毒爪!

“噗!”一声沉闷的撕裂声!

两道爪影在空中狠狠碰撞!

拓跋风感觉自己的蝎爪如同撞入了一滩滚烫而粘稠的岩浆!非但没有撕裂对方喉骨,自己精钢钩爪竟被一股恐怖的粘滞吸力与灼热绞杀之力死死缠住!那金红混着暗金的诡异能量,顺着钩爪疯狂反卷而上!他赖以成名的“寒髓蝎毒劲”如冰雪消融,竟被对方左掌魔爪生生吞噬、撕扯!

“啊!!”拓跋风发出一声非人的凄厉惨嚎!整条右臂肉眼可见地鼓胀起来,皮肤下青筋乱窜!一股焚噬万物与冰寒侵蚀的双重剧痛直冲脑髓!他惊骇欲绝,疯狂催动内力欲震脱,那魔爪却如附骨之蛆!

西门庆左肩胛魔纹骤然如活物般灼亮!拓跋风惊恐地发现,自己苦修的毒功修为竟如开闸洪水般,疯狂涌入对方那可怕的魔爪之中!他周身毒刺靛青之色急速黯淡下去,蝎纹仿佛都失去了光泽!而西门庆苍白泛金的面色,竟因吞噬这磅礴的阴毒元力而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红晕!左脸上那原本蔓延的青黑毒痕亦飞速消退!

“噬…噬灵…魔功?!”拓跋风骇然失声,脑中瞬间闪过一段古老党项部族秘传关于域外魔尊的恐怖传说!他恐惧到了极致!一股强烈的求生欲令他眼中凶光彻底被恐惧取代!他拼尽全身残存力气,发出撕裂般的尖嚎:“扯——钩!逃啊——!!!”

不顾一切!自断右臂!

噗嗤!

血光暴溅!拓跋风竟真个狠人!左手不知何时抽出弯刀,寒光一闪!将自己被西门庆魔爪吸住的整条右臂齐肩斩断!断臂竟如同被投入烈火般,瞬间干瘪枯焦!

“嗷!”拓跋风惨嚎着向后翻滚,断臂处血如泉涌!幸存的几名鹞子被他那声亡命嘶吼惊醒,看着老大断臂,如同见鬼!他们哪还顾得什么女子任务?魂飞魄散,纷纷施展壁虎游墙术,连滚带爬,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朝着方才被西门庆轰开的山壁缺口或岩壁高处没命鼠蹿而去!

牛天罡与白仁兴亦被这兔起鹘落、邪异血腥的场面震得头皮发麻!但更令他们骇然的是西门庆的状态!吞噬了拓跋风大半毒功与断臂精血后,他那股焚元魔焰似得到一丝古怪的补充,混杂着阴毒的暗金色泽在周身蒸腾,气息狂暴混乱,眼神迷蒙中带着无尽的凶戾与茫然!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吸噬了敌人精血毒功、掌心浮现出诡异暗金蝎纹的左手,发出一声困惑而痛苦的嘶吼!仿佛那毒功反噬,魔体内部力量正在剧烈冲突!

“主翁!”牛天罡见强敌溃退,强忍左肋麻木,急扑过去!

恰在此时!一道阴毒无比的寒芒,无声无息,自崖顶一块突兀鹰嘴岩后电射而出!刁钻恶毒到了极点!目标是地上昏迷的李青萝!一名隐藏极深的鹞子弩手,在伙伴溃逃、众人心神松懈的刹那,做垂死一击!

白仁兴目光锐利,捕捉到那点幽蓝!惊得魂飞天外!飞扑已是不及!“殿下——!”

然那牛天罡,背对利箭,怀抱青萝不及转身!电光石火间!一道魁梧身躯猛地一拧!用那最为宽阔厚实的后背,死死护住青萝头面胸膛!

噗嗤!!

沉闷入肉!那支淬了“寒髓丧魂毒”的利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狠狠贯入牛天罡右后肩胛下方!势大力沉!箭头尽没!

“呃哼!”巨人雄躯猛地一震!如遭雷击!脸色瞬间由黑红转为一片骇人的青灰!巨大的冲击力带着他怀中的青萝踉跄两步!但他双臂依旧死死箍紧怀中人,仿佛那不是血肉之躯,而是钢浇铁铸!双脚如生根般牢牢扎入地面,竟不曾倒下!

“牛将军!!!”白仁兴目眦尽裂!终于扑到近前!

“咳…呵…殿下…无恙?”牛天罡口角已溢出带着灰败颜色的血沫子,一双豹眼圆睁,死死盯着怀中青萝。箭伤处剧痛钻心,更有一种可怕的寒意以惊人的速度蔓延整条右臂,冻得连指尖都麻木!但他兀自咧嘴,想挤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却比哭更难看。

青萝仍在昏迷,被这剧震冲击,呼吸似乎紊乱了一瞬。牛天罡如释重负,身形一晃!终于支撑不住那股侵蚀骨髓的冰寒与重创,雄壮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抱着青萝缓缓跪倒。额头青筋暴突,黄豆大的汗珠滚滚而下!但他咬紧牙关,未吭半声,只将怀中青萝护得更紧!

另一边,吞噬拓跋风毒功后魔气冲突、气息紊乱的西门庆,骤然目睹牛天罡中箭!那双因混乱魔功而迷蒙的魔瞳,爆射出滔天戾焰!左肩那道魔纹疯狂蠕动,似将刚刚吞噬来的驳杂元力强行压下!他狂啸一声,身形化作一道暗金血影,直扑牛天罡与青萝!

拓跋风早已亡命鼠蹿至山壁一处裂隙,听到惨叫回头一看,正见牛天罡中箭跪倒,面上露出一丝怨毒解气的阴笑。然而这点笑纹瞬间凝固成惊恐!西门庆那裹挟着暴乱魔煞与无边杀意、如同地狱火流星般扑来的身影,在他那仅存左眼的倒影中急速放大!

“饶…”求饶声未出口。

西门庆看也未看他那只剩半截的残肢,如同踩死一只臭虫!暴怒中的魔君足下生钉,发力一踏!

“嘭!!!”

如同西瓜爆裂!拓跋风那颗纹着半边蝎子的狰狞头颅,连同他那句未完的讨饶,被西门庆覆盖着残存魔煞的铁靴狠狠跺入下方坚硬的岩块之中!红白之物迸溅四射!无头尸身抽搐几下,再无动静!

西门庆踏爆这罪魁祸首,足不沾血,瞬息已至牛天罡身侧!双目扫过那支毒箭,眼中戾气翻涌,厉喝道:“拔!” 声音嘶哑含煞!

白仁兴刚扶住牛天罡摇晃身躯,闻言心领神会!知道毒箭在肉,一刻多留便是性命之忧!他不敢怠慢,双手死死攥紧箭杆,深吸一口气:“牛爷!忍住!”

哧!!

一股粘稠的、带着浓烈腥臭的黑血随着箭矢离体狂飙而出!牛天罡浑身剧颤,额角汗如雨下!发出一声极其压抑、如同濒死野兽般的低吼!钢牙几乎咬碎!整个右肩胛如同瞬间被抽去了脊梁,软软垂落!那断臂伤口中,涌出的血竟带着灰黑冰晶!寒气四溢!

白仁兴掏出随身金疮药,但见伤口黑如墨染,药粉敷上竟被寒霜之气冻结吹开!毒已深入肌骨脏腑!“不行!寒髓丧魂毒!药石难治!”他面如死灰!此毒连雪峰巨熊都能瞬间冻毙!

西门庆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他猛地抬手,那只方才吞噬了拓跋风毒功、掌心还残留暗金蝎纹的左掌,五指箕张,隔空对准牛天罡箭创之处!一股带着焚灭与吞噬双重意韵的诡异魔元力沛然而出!

呲呲呲——!

令人毛骨悚然的灼烧与吮吸之声同时响起!牛天罡创口处翻腾的乌黑寒霜毒气,如同遇到克星天敌,竟被一股无形之力疯狂抽取,化作细密的黑色寒流,被西门庆的左掌心魔涡吞噬!

“呃啊啊啊!”牛天罡发出更加痛苦的嘶嚎!仿佛滚烫的烙铁深入骨髓搅动!同时又有无边的冰冷被强行剥离!这过程痛楚万分,不啻剜骨剥皮!他全身肌肉虬结绷紧,血管在古铜色皮肤下怒张如蚓!牙床都被生生咬出血来!

随着寒毒被强行吸噬抽离,西门庆自身左掌乃至半条左臂,也浮现出冰冷的暗青色脉络!显然是在承受毒素侵袭与魔功吞噬带来的巨大负担!他面色冰冷,额角却渗出细密汗珠!两人皆是煎熬!

但这霸道的“噬灵”之法,竟真有效!牛天罡那乌黑如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死气!虽依旧血肉模糊,却再无异色!涌出的鲜血亦恢复了正常的鲜红!更神奇的是,那深入骨髓的可怕冰寒,也随着毒力一同被抽取,牛天罡剧颤的身躯逐渐安稳下来,只剩下拔箭失血的虚弱与灼烧拉扯的剧痛。煞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生气,虽痛得虚脱,命终究是吊住了!

“成了!”白仁兴惊喜交集,立刻掏出秘制解毒生肌药膏,配合布条,急急给牛天罡包扎止血,手法极为利落。

西门庆收掌踉跄一步,脸色亦不好看。左掌那诡异的暗青毒纹闪烁不定,左肩魔纹处吞噬来的拓跋风毒功与反噬剧毒也在体内冲突激荡。他强行压下,赤红带金的魔瞳死死落在被牛天罡即便濒死也护在怀中、未曾摔落的李青萝身上。

“殿…殿下她…”牛天罡强撑着睁开眼皮,声音嘶哑微弱,目光焦灼。

白仁兴忙俯身查看。青萝虽在混乱中未被伤及,但方才毒箭破空带起的罡风、牛天罡中箭的巨震、西门庆魔功邪力近距离爆发…种种刺激波冲击之下,那本靠“青玉续命丸”维系着如线生机的娇躯,此刻竟骤然起了异变!

只见她苍白透明的面颊之上,骤然涌起一片极不正常的病态潮红!微弱的呼吸也变得短促而灼烫!眉心那点几乎看不见的莲印,忽明忽暗地剧烈闪烁,仿佛风中残烛到了最后摇曳!更令人心惊的是,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与空气融为一体的灰黑气流,若有若无地从她口鼻间溢出!如同生命最后的吐纳,即将断绝!

“不好!余毒未清?!还是被惊扰了心脉?!”白仁兴失声惊呼,脸色瞬间惨白如纸!那“赤练烟”可也有微毒!“寒髓丧魂”箭锋虽未及身,其毒气寒威是否已经波及?西门庆的焚元魔煞与混乱气息,是否对莲主这仅凭灵药吊命的娇弱病体产生了未知的戕害?

西门庆一步踏至近前!冰冷的手指按上青萝滚烫的额头。甫一接触,他那因吞噬毒素驳杂能量而混乱的魔煞仿佛瞬间找到了宣泄口!竟不受控制地,如涓涓细流般,带着冰寒、灼热、暴戾却又蕴含生机(吞噬拓跋风能量转化来的微末生气)的复杂力量,朝着青萝眉心莲印处涌去!

“主翁!不可!”白仁兴惊骇阻止!西门庆那混乱魔元如同剧毒,常人沾之立毙!莲主此刻状态,如何能承受?!

但西门庆眼神一凛!他那金红魔瞳深处,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奇光掠过!他非但未收功,反而催动了那微弱诡异的疏导之力!因为他敏锐地感知到,当自身这缕混杂了寒髓毒、焚元残力、拓跋风毒功生机微末能量的魔元靠近青萝眉心莲印时,那莲印如同干涸河床遇上了极其浑浊的污水,竟传来一股微弱却不容置疑的…

主动吸摄之意!

那缕溢散的灰黑死气,竟被这驳杂魔元触碰到莲印的瞬间,诡异地回缩了半分!青萝面上病态红潮虽盛,灼烫却似微有滞涩?那一线微弱得随时欲断的生机脉搏,竟似顽石中挣出的柔韧草芽,死死吊住了最后一口气!

这诡异的变化只在一瞬!白仁兴未能察觉。西门庆心中却翻涌起惊涛骇浪!

莫非…这群人是党项人?以族血…续莲?凶残似毒蝎之众人怕不知道这病恹恹的女人,竟是他们公主吧!

此念太过惊世骇俗!西门庆不敢确定!但他知道:青玉续命丸延七日之期,如今已去一二!这高昌、这黑水鹞子折损至此,毕勒哥与金国爪牙绝不善罢甘休!叶密立,是唯一的生路!而怀中这朵莲,已不能承受任何风吹草动!

他猛地收回按在青萝额上的手指,强行压制体内激荡的混乱。此刻的他,如同背负着两座随时可能将他压垮的火山,一座是自身强行吞噬后暴虐驳杂、濒临失控的反噬之力,一座是怀中娇弱女子那随时可能彻底熄灭的微弱魂灯!

“走!”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他小心翼翼,如同托着易碎的琉璃,从虚弱的牛天罡怀中接过气若游丝却终究未曾断绝的李青萝。那动作,是这凶魔罕见的轻缓。

牛天罡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此刻如释重负,精神陡然一松,顿感气空力竭,差点瘫软。白仁兴慌忙搀扶,又去寻那被西门庆弃在地上的噬煞槊。

峡谷之中,冷月寒星复现,映照下尸骸狼藉,腥风刺鼻。山壁两侧被轰塌的巨口,如同地狱张开的獠牙。幸存的几名党项鹞子早已逃得无影无踪。但几人皆知,追兵必卷土重来!

白仁兴强打精神,辨磁圭针尖——依旧是西北!叶密立!他望着前方曲折幽暗、仿佛永无止境的西域古道,又看向西门庆怀中生机渺渺的青萝与气息奄奄的牛天罡,最后目光落在西门庆那疲惫不堪、半面染血、魔纹隐现混乱光芒的背影上…一股深切的绝望与渺茫的希望交织着,沉甸甸压在心头。

“他娘的…这路…怎生恁长?”牛天罡拄着铁枪站起,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咧着嘴,牙缝里都是血丝。

西门庆怀抱青萝,踏过碎石与断肢污血。每一步落下,都仿佛踏在生死界限之上。那半张破裂的玄晶面具下,魔君之瞳低垂,凝视着怀中女子眉心那点微弱跳动、仿佛吸纳了他一缕混乱气息而暂未熄灭的莲印,眼神复杂到了极致。

残甲已碎,魔元如沸!

前路苍茫,黑幕更垂!

一行残血向西去,万里天山劫未休!白仁兴远远望见一队人马隐隐正面奔赴而来,心里暗自叫苦:这队人马杀气腾腾,是毕勒哥的高昌回鹘兵?是金国粘得力?还是黑水鹞子?如何是好?

正是:

火照妖瞳焚日月,

槊裂千峰迎新战!

这队人马到底是哪方势力?浴血四人行,又如何抵达叶密立城?更有那公主心脉之间,隐现一缕驳杂魔气续命生机,此是福耶?祸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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