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尽头的尸潮嘶吼声还未消散，沈砚已将步枪拆解重组完毕。枪管的螺纹处涂着从陈博士药箱里找到的凡士林，能有效减少沙尘磨损 —— 这是他在混沌研究院维护实验设备时学到的技巧，此刻用在武器保养上同样适用。林风看着他手指翻飞间完成弹匣扩容，雷电在掌心悄然收敛了几分锋芒。
“你对枪械的熟悉度不像普通研究员。” 林风踢开脚边的丧尸头骨，骨碴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普罗米修斯的人只会躲在实验室里搞那些基因编码，玩枪的本事多半是在靶场练的花架子。” 他的目光扫过沈砚虎口的枪茧，那是常年握枪磨出的硬茧，形状与军用手枪的握把完美契合。
沈砚将重组好的步枪放在膝盖上，指尖摩挲着扳机护圈：“暗渊裂缝的巡逻队教过些实用技巧。” 他没说谎，流放期间为了保护双纹花海，他确实跟看守裂缝的老兵学过枪械维护，只是省略了那些与变异兽厮杀的细节。“赤雾环境下，枪械的故障率会上升 37%，尤其是自动步枪的导气装置，每发射 200 发子弹就需要清理一次。” 他从背包里掏出块擦枪布，布上的格纹图案与陈博士笔记本的内页相同，“这是用实验室的过滤纸改的，纤维密度比普通布料高，能更好地吸附火药残渣。”
苏晴突然从通风管道翻身落下，短刀上的血珠滴在沈砚的作战靴上。“东边的副食店有动静，” 她甩了甩刀刃上的腐肉，“雪影闻到了罐头的味道，但后门堵着三只舔食者，它们的酸液能腐蚀合金，我们上次损失了半箱压缩饼干才脱身。” 舔食者的嘶吼声从通道口传来，像生锈的铁门被强行拉开。
沈砚的视线落在墙角的消防斧上，斧刃的弧度让他想起暗渊裂缝的采矿工具。“舔食者的酸液射程只有五米，” 他突然起身将消防斧扛在肩上，斧柄的防滑纹与他掌心的印记产生奇妙的共振，“但它们的听觉异常灵敏，我们可以利用回声制造假象。” 他指着通风管道的格栅，“苏晴从这里绕去后门，用金属敲击管道制造声响，把它们引向西侧的仓库；赵猛守住正门，等它们进入伏击圈就用重物封堵退路；林队的雷电负责精准打击，瞄准它们颈椎的第三根 vertebra—— 那里是酸液囊与神经系统的连接点。”
林风的雷电突然在指尖爆发出刺眼的光：“你怎么知道这些？” 混沌研究院的内部资料里从未记载过舔食者的生理结构，这种变异体是赤雾降临后才出现的新物种。
沈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阿瑶变异时颈椎凸起的轮廓在眼前闪过。“观察。” 他简短地回答，将消防斧递给赵猛，“斧刃涂抹肥皂水，能暂时中和酸液的腐蚀性，这是…… 以前处理实验废液时学到的。” 肥皂与酸液反应产生的泡沫能形成隔离层，这个知识点被他从化学实验室迁移到了战场。
副食店的玻璃门早已碎裂，满地的碎玻璃在赤雾中像撒了一地的碎镜。沈砚贴着承重墙移动，靴底踩在玻璃碎片上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 他将布条缠在鞋底，这是从通道里那具骷髅的鞋带得到的启发。仓库的货架后传来舔食者的喘息声，湿漉漉的，像有人在吞咽口水。
“咚！咚！咚！”
通风管道的敲击声准时响起，节奏模仿着军用步话机的呼救信号。三只舔食者果然被吸引，扭曲的身体撞向管道下方的货架，罐头滚落的声音掩盖了苏晴的脚步声。赵猛突然从天花板的横梁跳下，沉重的身躯砸在地面，震得货架剧烈摇晃，一箱午餐肉罐头精准地堵在了后门。
“就是现在！”
林风的雷电如同精准的手术刀，劈在舔食者仰起的脖颈处。蓝色的电流顺着酸液囊蔓延，将三只变异体同时定在原地。沈砚的消防斧紧随而至，斧刃带着风声砍下，切口处冒出的不是黑血，而是淡绿色的酸液泡沫 —— 肥皂水的中和反应正在生效。
最后一只舔食者倒地时，沈砚正用记号笔在仓库的墙壁上绘制地图。他将副食店的物资分布用不同颜色标注：红色代表易腐烂的蔬果区（已废弃），蓝色是罐头食品区（剩余 37 箱），黄色标注着饮用水的位置（在冷藏柜底层，需用撬棍打开）。“冷藏柜的密封条已经老化，” 他指着地图上的黄色区域，“但内部温度仍保持在 4c左右，里面的瓶装水还能饮用，只是需要先过滤掉铁锈味。”
林风看着地图上精确到厘米的尺寸标注，突然将自己的酒壶扔过去：“你比那些只会喊口号的研究员实用多了。” 壶口的酒液在沈砚手中晃出金色的涟漪，“但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知道敲击管道的频率能精准吸引舔食者？”
“声波共振原理。” 沈砚将酒壶递回去，壶身上的划痕让他想起暗渊裂缝的通讯器，“它们的听觉频率集中在 1200 赫兹左右，而通风管道的固有频率是 1180 赫兹，接近共振点的敲击声会让它们产生生理不适，就像人听到指甲刮黑板的声音。” 他从货架上拿起一听午餐肉，罐头盖的生产日期旁有个极小的凹陷，“这种凹陷是军用罐头的防伪标记，保质期比民用版长 18 个月，我们应该优先收集这种。”
陈博士突然发出惊呼，她的手指在冷藏柜底层摸索时，摸到个金属盒子。盒子打开的瞬间，十支未开封的抗病毒血清在幽暗的光线下泛着蓝光，标签上的编号从 735 到 744，与沈砚注射的 734 号一脉相承。“是净化者计划的备用样本！” 她的指甲因激动而发白，“我丈夫说过，这些血清里加入了双纹花的基因片段，能延缓变异速度！”
雪影的耳朵突然竖起，对着仓库的通风口低吼。沈砚的步枪瞬间上膛，他注意到通风格栅的灰尘有被扰动的痕迹 —— 不是苏晴留下的，而是从外部侵入的新鲜痕迹。“有人在监视我们。”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手指在墙壁的地图上快速敲击，传递着暗渊裂缝的通用暗号：三点钟方向，人数不明。
林风的雷电无声地凝聚，苏晴的身影已隐入货架阴影，赵猛则将陈博士护在身后。通风口的格栅突然被撞开，一只机械爪带着电流刺出，目标直指陈博士手中的血清盒。沈砚的消防斧脱手飞出，精准地卡在机械爪的关节处，金属摩擦的火花照亮了通风管里的电子眼 —— 那是混沌营特有的侦查无人机，镜头上还沾着暗渊裂缝的泥土。
“玄真的人追来了。” 沈砚捡起掉落的步枪，弹匣里的子弹已在刚才的拆解中换成了穿甲弹，“这种无人机的续航时间是 45 分钟，说明他们的主力距离这里不超过三公里。” 他突然推翻身旁的货架，罐头滚落的声响掩盖了无人机自毁装置的蜂鸣，“快撤到地下停车场的备用通道，那里的混凝土厚度能屏蔽信号，无人机无法定位。”
备用通道的入口藏在冷藏柜后方，沈砚用消防斧撬开松动的地砖，露出底下的钢筋梯。梯级上的锈迹显示这里至少五年没被使用过，但他的手指在第三个梯级上停顿了一下 —— 那里的锈迹有被刻意打磨的痕迹，与风刃在暗渊防御工事里留下的逃生通道标记相同。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通道？” 林风的雷电照亮梯井深处，岩壁上的凿痕还很新鲜，“市政地图上从未标注过这个入口。”
“混凝土的色差。” 沈砚率先跳下梯井，靴底踩在积水里发出噗嗤声，“冷藏柜的承重导致地面沉降，与周围的地砖形成 2 毫米的高度差，这种细微的变化只有在赤雾的漫反射下才能看清。” 他的解释滴水不漏，却没说这种观察技巧是阿瑶教他的 —— 她总能在看似平整的地面上找到隐藏的机关。
通道尽头的铁门需要两个人合力才能拉开，沈砚和赵猛的肩膀抵在门板上，肌肉贲张的瞬间，沈砚注意到门轴的润滑油痕迹 —— 是最近三天内添加的，说明有其他幸存者使用过这条通道。“是‘拾荒者’小队，” 林风的声音带着警惕，“他们是赤雾后的散兵游勇，装备差但人多，上次抢了我们的药品仓库。”
铁门打开的瞬间，五支箭矢突然射来，箭头涂着黑色的毒液，在灯光下泛着哑光。沈砚的步枪横扫，精准地击落三支箭，林风的雷电则将剩余两支劈成焦炭。通道外的空地上，十几个手持冷兵器的幸存者正围着辆改装越野车，车身上的涂鸦是个歪歪扭扭的骷髅头，与混沌营的标志有几分相似。
“放下血清，饶你们不死！” 为首的壮汉挥舞着链锯，锯齿上还挂着碎布，“这整片废墟都是我们拾荒者的地盘，识相的就把东西留下！”
沈砚突然笑了，这是他穿越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冰冷得像暗渊的泉水。“你的链锯用的是汽车发动机，” 他的目光落在越野车的油箱上，“但化油器明显没调好，怠速时的抖动频率比标准值高 15%，再发动三次就会彻底报废。” 他的手指指向壮汉脚边的油桶，“而且你用的是 92 号汽油，这种发动机必须加 95 号，劣质燃油会让活塞环加速磨损 —— 这些常识，你们的‘技术顾问’没教过吗？”
壮汉的链锯突然熄火，发出尴尬的突突声。他身后的瘦高个脸色发白 —— 那是拾荒者小队里负责维修装备的，昨天刚用 92 号汽油冒充 95 号加进油箱。沈砚的声音透过寂静的通道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可以帮你们修好发动机，但条件是 —— 共享你们的物资分布图，包括那些没标记在地图上的隐藏点。”
林风的雷电在掌心悄然熄灭。他看着沈砚与拾荒者交涉的背影，突然明白这个看似文弱的研究员为何能在暗渊裂缝活下来 —— 他的武器不是枪械，而是冷静到可怕的头脑。当沈砚用根回形针修好链锯的化油器时，林风将自己的备用弹匣放在了沈砚的背包旁，金属的碰撞声轻得像句无声的认可。
夜幕降临时，两伙人在地下停车场搭起联合防御圈。沈砚设计的防御工事让拾荒者们咋舌：用汽车轮胎堆叠的掩体呈 45 度角倾斜，能有效反弹舔食者的酸液；地面铺设的细铁丝与警报器相连，任何超过 50 公斤的物体触发都会发出警报；甚至连篝火的位置都经过计算，烟柱的走向能为三公里外的雪影提供信号指引。
“这是‘棱形防御阵’，” 沈砚用树枝在地上画出示意图，“每个掩体都能互相掩护，撤退路线有三条，分别对应不同规模的尸潮。” 他指着最外侧的轮胎墙，“里面填充了沙土和石灰，遇到雨天会硬化，防御等级能提升到抵御步枪子弹的程度。”
林风喝着拾荒者贡献的劣质烧酒，看着沈砚指导众人设置绊发雷。当沈砚说出 “绊线高度需设置在 75 厘米，正好是普通丧尸的膝盖位置” 时，他终于将酒壶递过去：“以前在哪个部队待过？”
沈砚接过酒壶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让他想起暗渊裂缝的烈酒。“没当过兵，” 他望着防御圈外的赤雾，“只是研究过太多…… 关于生存的数据。” 他的指尖在酒壶上划出双纹花的轮廓，那里的温度似乎比别处更高些。
深夜的防御圈外，雪影的狼嚎突然变得悠长。沈砚和林风同时起身，看到远处的赤雾中亮起三盏信号灯 —— 那是他们约定的紧急信号，代表着中型尸潮正在靠近。拾荒者们慌乱地举起武器，却被沈砚按住肩膀：“按防御阵站位，不要擅自开火。”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听我指令，三秒钟后同步投掷燃烧瓶。”
燃烧瓶在空中划出三道弧线，落地的瞬间点燃了沈砚提前泼洒的食用油。火墙在尸潮前升起，高温让赤雾产生扭曲的波纹，丧尸的嘶吼声在火墙后变得模糊。林风的雷电顺着火墙的边缘蔓延，形成道电网，将试图穿越火墙的变异体烧成焦炭。
当最后一只丧尸倒在火墙前时，拾荒者的首领将一把改装霰弹枪递给沈砚：“这玩意儿的击发装置总卡壳，你帮看看？” 枪身上的涂鸦被磨掉了些，露出底下的 “普罗米修斯” 字样。
沈砚接过霰弹枪的瞬间，林风拍了拍他的后背。这个动作很轻，却像暗渊裂缝的老兵在认可新兵 —— 一种无需言语的信任。远处的赤雾开始变淡，露出几颗微弱的星光，像极了双纹花海在夜晚的模样。
沈砚调试着霰弹枪的击发装置，指尖的温度透过金属传递，仿佛在唤醒某种沉睡的记忆。他知道，自己正在被这个末世的生存法则接纳，也在被这群在废墟中挣扎的人们接纳。而这一切，只是为了离阿瑶更近一步，为了有朝一日能再次听到双纹花绽放的声音。
防御圈的篝火旁，陈博士正在给伤员处理伤口，苏晴擦拭着她的短刀，赵猛则和拾荒者们分享着罐头。沈砚看着这一切，将调试好的霰弹枪还给首领，掌心的双纹花印记在火光中若隐若现。他知道，在这个丧尸肆虐的末世，他们已经成为彼此的依靠，成为这片废墟中最珍贵的同盟。
而赤雾深处，似乎有双眼睛在注视着这一切，那双眼睛里，有冰冷的算计，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 期待。
霰弹枪的击发装置在沈砚掌心发出清脆的咔嗒声，他将分解的零件重新组装，最后用根铜丝缠绕住扳机弹簧 —— 这是临时解决卡壳的土办法，却比拾荒者之前用的铁丝靠谱得多。首领接过枪试了试，霰弹枪喷出的火舌稳定而有力，他愣了愣，突然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地图，拍在沈砚面前：“城西的罐头厂，里面有台发电机还能转，但仓库门口的卷帘门被密码锁卡着，我们试了三天都没打开。”
地图上的罐头厂位置被红笔圈了三次，旁边歪歪扭扭写着 “危险”。沈砚的指尖划过仓库的标注，那里的地形让他想起暗渊裂缝的储藏室，同样是卷帘门加密码锁的组合。“密码锁的型号如果是老式的四位机械锁，” 他从陈博士的笔记本上撕下页纸，画出密码盘的结构，“可以通过锁芯的弹子声音判断密码，第一位数转动时会有轻微的卡顿，那是弹子到位的声音。”
林风的雷电突然照亮地图角落的小字：“2075 年 7 月 15 日，赤雾封锁前最后一次补货。” 他的手指点在日期上，“这可能是密码的线索，很多工厂会用生产日期做密码。”
沈砚的目光落在日期上，喉结轻轻滚动。2075 年 7 月 15 日，是阿瑶注射第一支抗病毒血清的日子，也是他在实验日志上写下 “共生体稳定性 92%” 的日子。他将日期转换成数字 “2075”，又划掉，改成 “0715”：“机械锁的密码通常是四位，这个更可能。”
天刚蒙蒙亮，联合小队就向罐头厂出发。雪影在前方探路，银白的皮毛在赤雾中像个移动的标记。沈砚走在队伍中间，背着拾荒者贡献的备用弹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步枪背带 —— 那是用汽车安全带改的，宽度刚好能分散重量，是他建议拾荒者这样改造的，现在他们每个人的武器背带都换成了这种。
罐头厂的铁门锈得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赵猛用斧头劈开缝隙，里面传出发电机的嗡嗡声，断断续续的，像只垂死的昆虫。沈砚贴着围墙移动，注意到墙根的杂草有被碾压的痕迹，痕迹的间距显示是舔食者的脚印，但数量只有一个 —— 这很反常，舔食者通常成群出没。
“有陷阱。” 沈砚突然举手示意停下，他指着地面的水泥缝，那里有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连接着墙内的某个装置，“是绊发雷，威力不大，但足以引来尸潮。” 他从背包里掏出根铁丝，弯成 U 形，小心翼翼地从金属线下方穿过，将其固定在旁边的钢筋上，“这样既能避开陷阱，又不会触发它，等我们离开时再处理。”
仓库的卷帘门果然如首领所说，被四位密码锁卡着。沈砚让所有人退后，耳朵贴着密码盘，手指缓缓转动。当转到 “0” 时，锁芯传来轻微的咔嗒声，他停下，在纸上记下 “0”；转到 “7” 时，同样的声音再次响起…… 四位密码输完的瞬间，卷帘门发出 “咔” 的轻响，缓缓向上收起，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罐头箱。
“真打开了！” 拾荒者们欢呼起来，正要冲进去，却被沈砚拉住。他的步枪对准仓库深处，那里的阴影里站着个高大的身影，手里的钢管反射着微光 —— 不是丧尸，是个人类，穿着普罗米修斯的白色防护服，背后印着 “安保” 字样。
“别开枪！” 防护服的人突然举起手，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我是这里的看守，赤雾爆发后就没出去过，仓库里的罐头还能吃，我…… 我可以分给你们。” 他的防护服袖口沾着干涸的血迹，颜色是新鲜的暗红色。
沈砚的目光落在他的靴子上，鞋底的纹路与通道里那具骷髅的完全相同，都是军用作战靴的款式。“你守在这里三个月，靠什么活着？” 他的步枪始终没放下，“发电机的燃料最多撑一个月，你的水和食物从哪里来？”
看守的手抖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个军用水壶，壶里的水浑浊不堪：“雨水…… 我接雨水喝，罐头只敢吃快过期的。” 他的目光瞟向仓库角落的铁笼，那里盖着块帆布，帆布下隐约有东西在蠕动。
沈砚突然冲向铁笼，掀开帆布的瞬间，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 —— 里面关着只幼崽舔食者，皮肤还没完全硬化，眼睛里的白膜很薄，能看到底下的瞳孔。幼崽的前爪被铁链锁着，铁链的另一端握在看守手里。
“它是我女儿变的。” 看守突然跪了下来，眼泪混着脸上的污垢流下，“赤雾那天她在厂里玩，被舔食者咬伤了，我舍不得杀她，就把她关在这里…… 她还认得我，不会乱咬人。” 幼崽舔食者看到看守，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像撒娇的小猫。
林风的雷电在掌心闪烁，却迟迟没有落下。沈砚注意到幼崽的酸液囊还没发育完全，颈椎的第三根 vertebra 是软的 —— 这与成年舔食者不同，或许还有逆转的可能。他从陈博士那里接过一支 735 号血清，注射器的针头对准幼崽的颈部：“这是抗病毒血清，可能有用，但也可能…… 让她彻底痛苦地死去。”
看守的手抓住沈砚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求你…… 试试，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 他的指甲缝里还留着给幼崽喂食的肉糜，“我知道普罗米修斯的主实验室在哪里，那里有完整的净化设备，我可以带你们去，只要你们救她。”
血清注入的瞬间，幼崽剧烈挣扎起来，铁链绷得笔直。沈砚按住它的头，手指能感觉到颈椎的凸起在收缩，酸液囊的位置传来轻微的震动。三分钟后，幼崽的皮肤开始褪色，白膜从眼睛里褪去，露出清澈的黑色瞳孔 —— 那是人类的眼睛。
“有效！” 陈博士的声音带着激动，她的笔记本上记录着血清的反应时间，“成年舔食者的变异时间太长，血清效果有限，但幼崽的细胞还在分裂，逆转的可能性更高！”
看守抱着逐渐恢复人形的女儿，肩膀剧烈颤抖。沈砚收拾注射器时，发现看守的防护服内侧绣着个双纹花图案，针脚很新，显然是最近绣的。“这是……”
“我妻子绣的，” 看守抚摸着图案，声音哽咽，“她是普罗米修斯的研究员，失踪前给我寄了封信，说遇到危险就去暗渊找双纹花，那是唯一的希望。” 他从怀里掏出封信，信纸已经发脆，上面的字迹与陈博士笔记本上的如出一辙 —— 是同一个人写的。
沈砚展开信纸，上面的内容让他瞳孔收缩：“主实验室的 b 区有共生体培养舱，07 号样本的稳定性最高，她的基因里藏着病毒的解药，保护好她，就像保护我们的女儿。” 落款日期是 2075 年 7 月 14 日，比赤雾爆发早一天。
林风将信折好递给沈砚，雷电在他掌心温顺地跳动：“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他拍了拍沈砚的肩膀，这次的力度比上次重了些，“你的血清知识比陈博士还熟，到了实验室，可能得靠你。”
仓库外传来雪影的低吼，这次的声音带着兴奋。沈砚跑到门口，看到拾荒者们正在搬运罐头，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久违的笑容。首领举着一箱水果罐头冲过来，罐头盖被沈砚教的方法撬开 —— 用刀背敲击边缘，顺着缝隙一转就开，比他们之前用斧头劈省力多了。
“沈哥，这方法太神了！” 首领把第一块黄桃递给沈砚，罐头里的糖水沾在手指上，甜得发腻，“以后你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沈砚咬了口黄桃，甜味在舌尖蔓延，让他想起阿瑶种的双纹花蜜。他望向仓库里正在记录数据的陈博士，正在检修发电机的赵猛，正在教拾荒者格斗技巧的苏晴，还有靠在墙边擦拭雷电的林风 —— 他们的身影在赤雾中重叠，像幅残缺却温暖的画。
林风走过来，递给他半瓶烧酒：“尝尝，比拾荒者的好点。” 酒瓶的标签已经撕掉，但沈砚认出是军用烈酒，与暗渊裂缝的巡逻队喝的那种相同。
酒液入喉的瞬间，沈砚的掌心突然发烫，双纹花印记亮得像块小太阳。他知道，这不仅是信任的开始，更是通往真相的开始。罐头厂的发电机还在嗡嗡作响，像在为他们伴奏，而远处的主实验室，正藏在赤雾深处，等待着被揭开最后的面纱。
当联合小队带着满车的罐头返回停车场时，防御圈的篝火已经升起。沈砚坐在火堆旁，看着林风给拾荒者们讲解雷电异能的运用，看着陈博士教大家辨认抗病毒的草药，突然觉得掌心的印记不再冰冷。在这个丧尸肆虐的末世，他们用知识和信任搭建的同盟，或许比任何武器都更有力量。
而赤雾笼罩的城市另一端，普罗米修斯主实验室的监控屏幕上，玄真正看着沈砚的身影，嘴角勾起抹诡异的笑。他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 07 号样本的资料，照片上的小女孩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与沈砚怀里的小七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