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剑影驰风 血溅荒原
鸠摩智一出手，便显露出深不可测的功力。那看似柔弱的拂尘，在他手中竟化作了索命的利器，数十根尘丝如同毒蛇般，逼得黎童和完颜雪狼狈不堪。
黎童强忍着手臂的酸麻，镇岳尺再次横挥，将几根漏网的尘丝挡开，沉声道：“雪儿，这老贼内力深厚，硬拼不得，我们寻机会突围！”
完颜雪点了点头，抹去嘴角的血迹，断雪剑挽起一朵剑花，眼神锐利如鹰：“我来缠住他，你带着孩子先走！” 她知道，黎童是抗金的中流砥柱，绝不能有失，而孩子更是他们的希望，必须保住。
“胡说！” 黎童怒喝一声，“要走一起走！我黎童岂是抛下妻儿独活之人？” 他语气坚决，不容置疑，同时镇岳尺猛地向前一送，使出 “山河拳” 中的 “开山裂石”，铁尺带着破风之声，直取鸠摩智的胸口。这一招看似刚猛，实则暗藏变化，尺尖微微颤动，可随时变招。
鸠摩智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拂尘一摆，尘丝如网般罩向铁尺，同时左手并指如剑，点向黎童的肋下。他的指法快如闪电，角度刁钻，正是他拿手的 “火焰刀” 功夫，虽无刀光，却蕴含着灼热的内劲。
黎童不敢怠慢，铁尺回撩，挡住 “火焰刀” 的指风，同时脚下向后急退，避开拂尘的纠缠。完颜雪趁机上前，断雪剑化作一道流光，刺向鸠摩智的后心。她的剑法灵动迅捷，讲究的是出其不意，此刻正是偷袭的好机会。
鸠摩智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般，不慌不忙，拂尘向后一甩，尘丝如同长鞭般卷向断雪剑。完颜雪只觉一股大力传来，剑尖被尘丝缠住，竟有些动弹不得。她心中一惊，急忙变招，手腕一抖，剑身上泛起层层涟漪，试图震开尘丝。
“好剑法！” 鸠摩智赞叹一声，拂尘猛地收紧，同时右手一指点出，“火焰刀” 的指风再次袭来，这次的目标，却是完颜雪手中的长剑。
“铛！” 指风与剑身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完颜雪只觉一股灼热的气劲顺着剑身传来，手臂瞬间麻木，断雪剑险些脱手。她急忙运起内力抵御，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黎童见状，心中大急，镇岳尺再次攻上，逼向鸠摩智的左侧，迫使他分心回防。鸠摩智果然被牵制，拂尘一松，完颜雪趁机收回长剑，向后退开几步，脸色苍白，显然刚才那一指让她消耗不小。
鸠摩智冷笑一声，身形陡然一晃，竟如鬼魅般同时避开黎童的铁尺与完颜雪的剑锋，双掌齐出，掌风凌厉，带着刺骨的寒意，分袭二人胸口。这两掌看似平平无奇，却蕴含着阴阳两股截然不同的内劲，阴劲如寒冰蚀骨，阳劲似烈火焚身，正是他从西域密宗习得的 “阴阳摩诃指”，中者非死即伤。
黎童临危不乱，镇岳尺竖在胸前，内力运转至极限，尺身泛起一层莹润的光泽，竟是将 “山河拳” 的内劲与铁尺的刚猛完美融合，硬生生接下这阴寒一掌。“嘭” 的一声闷响，他只觉一股寒气从铁尺涌入体内，如万根冰针穿刺经脉，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脚下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喉头一阵腥甜，强忍着没有喷出鲜血。
另一边，完颜雪见掌风袭来，不退反进，断雪剑回旋，剑脊重重拍在鸠摩智的阳劲掌上。她深知这阳劲霸道，不敢硬接，是以剑脊卸力，同时借着反震之力向后飘出丈许，落在炕边，正好护住婴儿。饶是如此，她也觉得手臂火辣辣地疼，胸口气血翻涌，显然也受了震荡。
“好一对亡命鸳鸯！” 鸠摩智收掌而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是没想到二人竟能接下自己这一掌，“可惜，逆天而行，终究难逃一死。”
完颜宗望站在一旁，冷冷道：“国师，不必与他们废话，速战速决！” 他目光扫过炕上的婴儿，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这孩子是黎童与完颜雪的骨肉，留着一半金国宗室的血，却也是反贼的孽种，绝不能留。
鸠摩智微微颔首，拂尘再次扬起，这次却不再是细小的尘丝，而是整柄拂尘如长鞭般抽出，带着呼啸的风声，直取完颜雪怀中的婴儿！他竟看出完颜雪护子心切，故意攻其必救之处。
“卑鄙！” 完颜雪怒喝一声，断雪剑急舞，化作一道密不透风的剑幕，护住襁褓。“叮叮当当”，拂尘与剑锋连续碰撞，火花四溅，完颜雪只觉手臂被震得发麻，脚下的毡毯都被掌风掀起，露出下面坚硬的泥土。
黎童见状，哪里还忍得住，一声长啸，镇岳尺如黑龙出海，带着无匹的气势直扑鸠摩智后心。他这一击凝聚了全身功力，铁尺上隐有龙吟之声，正是 “镇岳尺法” 的绝学 “龙啸九天”。
鸠摩智感觉到背后恶风不善，不敢怠慢，拂尘猛地回卷，缠向镇岳尺，同时身形急转，左手成爪，抓向黎童的咽喉。这一爪快如闪电，爪风凌厉，竟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
黎童早有防备，手腕一翻，镇岳尺顺势下压，避开爪风，同时左手握拳，一式 “峰峦叠嶂”，拳头带着层层叠叠的劲气，轰向鸠摩智的小腹。这一拳看似缓慢，实则后劲十足，一拳之中竟蕴含着三重力道，正是 “山河拳” 的精髓所在。
鸠摩智脸色微变，没想到黎童的拳法竟如此精妙，急忙吸气收腹，同时双掌推出，两股刚猛的掌力迎向拳头。“轰” 的一声巨响，气劲四下扩散，石屋的墙壁竟被震得簌簌作响，落下不少尘土。
黎童被这股巨力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崩裂，鲜血顺着镇岳尺滴落，染红了地面。鸠摩智也被震得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没想到黎童的内力竟如此雄浑，硬碰硬之下，自己竟没占到便宜。
就在这两人比拼内力的瞬间，完颜宗望眼中精光一闪，突然身形一动，如离弦之箭般扑向完颜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匕，匕身漆黑，显然也淬了剧毒。他知道鸠摩智一时难以拿下黎童，竟亲自出手偷袭，目标仍是那个婴儿。
“叔父，你敢！” 完颜雪惊怒交加，她没想到完颜宗望竟会不顾身份，对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下毒手。此刻她离婴儿最近，想要回防已然不及，情急之下，她竟合身扑向婴儿，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短匕！
“噗嗤！” 短匕没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雪儿！” 黎童目眦欲裂，看到完颜雪后背插着的短匕，一股滔天怒火从心底涌起，内力瞬间暴涨，竟硬生生逼退了鸠摩智，疯了一般扑向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也没想到完颜雪竟会舍身护子，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既然你找死，我便成全你！” 他拔出短匕，又要刺去。
“狗贼，拿命来！” 黎童已然杀到，镇岳尺带着无边的恨意，横扫而出。这一尺子蕴含了他所有的愤怒与悲痛，尺风呼啸，竟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完颜宗望不敢硬接，急忙后退，饶是如此，衣袖也被尺风扫中，“嗤” 的一声化为碎片，手臂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黎童没有追击，而是瞬间冲到完颜雪身边，将她抱在怀里，声音颤抖：“雪儿，雪儿你怎么样？”
完颜雪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不断有鲜血涌出，她看着黎童，艰难地笑了笑：“阿童，我…… 我没事…… 保护好…… 孩子……” 她说着，目光转向炕上的婴儿，眼中满是不舍。
“别说话！” 黎童心如刀绞，急忙伸手按住她背后的伤口，试图止血，但那短匕上的剧毒已然发作，完颜雪的身体开始微微抽搐，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哈哈哈……” 完颜宗望看着这一幕，竟放声大笑起来，“黎童，你没想到吧？她终究是死在我的手里！这就是背叛大金的下场！”
黎童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如同受伤的野兽，死死盯着完颜宗望，一字一句道：“完颜宗望，我今日若不杀你，誓不为人！”
他小心翼翼地将完颜雪放在炕上，靠近婴儿，用毯子轻轻盖住她，仿佛怕惊扰了她。然后，他缓缓站起身，将岳尺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一步步走向完颜宗望。随着他的走动，一股恐怖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石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连鸠摩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眼中露出忌惮之色。
“杀！” 黎童一声怒吼，身形如电般扑出，镇岳尺上红光暴涨，竟是将自身精血融入内力之中，使出了拼命的招式。这一式 “血染山河”，是 “镇岳尺法” 的禁忌之招，威力无穷，但对自身损伤也极大，不到生死关头绝不可用。
完颜宗望脸色大变，他感受到了这一击的恐怖，再也不敢有丝毫大意，急忙挥舞短匕格挡。“铛！” 铁尺与短匕相撞，短匕竟应声而断！镇岳尺余势不减，带着凌厉的风声，拍向完颜宗望的胸口。
“噗！” 完颜宗望如遭重击，喷出一大口鲜血，倒飞出去，撞在石墙上，滑落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鸠摩智见状，不敢再袖手旁观，拂尘急挥，数十道劲气射向黎童，试图救下完颜宗望。黎童此刻杀红了眼，全然不顾自身安危，镇岳尺横扫，将劲气尽数挡开，同时脚步不停，再次扑向完颜宗望，铁尺直指他的咽喉。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四个黑衣老者突然扑了上来，用身体挡在完颜宗望面前。“噗噗噗”，镇岳尺连续洞穿了三人的胸膛，第四人趁机抱住了黎童的双腿，死死不放。
“给我滚开！” 黎童怒吼，一脚将那老者踢飞，但这片刻的耽搁，却给了完颜宗望喘息之机。他挣扎着爬起来，眼神惊恐地看着黎童，转身就向屋外逃去。
“哪里跑！” 黎童正要追击，鸠摩智已然杀到，拂尘如影随形，缠住了他的镇岳尺。
“黎童，你的对手是我！” 鸠摩智沉声道，他知道今日若让黎童杀了完颜宗望，自己也难辞其咎。
黎童被缠住，眼睁睁看着完颜宗望逃出石屋，眼中怒火更盛，攻势越发狂暴，镇岳尺舞得风雨不透，逼得鸠摩智连连后退。
“雪儿……” 黎童心中默念着妻子的名字，每念一次，便觉得力量多了一分。他仿佛看到了完颜雪的笑容，看到了她为了保护百姓而浴血奋战的身影，看到了她在灯下为自己缝补衣衫的温柔…… 这些画面化作无穷的力量，支撑着他继续战斗。
鸠摩智越打越心惊，他发现黎童的内力仿佛无穷无尽，而且招式越来越凌厉，越来越拼命，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他活了这么大年纪，从未见过如此悍不畏死的人，心中渐渐萌生了退意。
“撤！” 鸠摩智虚晃一招，逼退黎童，突然大喊一声，转身就向屋外掠去。他知道，再打下去，自己就算能胜，也必然付出惨重的代价，得不偿失。
剩下的金兵见主帅和国师都已逃走，哪里还敢恋战，纷纷惨叫着向外逃窜。黎童此刻满心都是完颜雪，也无心追击，只是挥尺将靠近炕边的几个金兵扫倒，便立刻转身回到炕边。
石屋内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婴儿微弱的啼哭和黎童沉重的呼吸声。他扑到炕边，颤抖着将完颜雪抱入怀中，只见她气息已经极其微弱，嘴唇发紫，显然剧毒已经侵入心脉。
“雪儿，撑住！我这就带你去找解药！撑住啊！” 黎童声音哽咽，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完颜雪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黎童，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她伸出手，想要抚摸他的脸颊，却在中途无力地垂下。“阿童…… 别管我…… 照顾好…… 孩子……”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这句话，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雪儿 ——！” 黎童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音在空旷的石屋中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悲痛与绝望。
漠北的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份悲伤，变得更加呜咽。石屋内，灯火摇曳，映照着黎童苍白的面容和他怀中妻子冰冷的身体，还有那襁褓中不知世事的婴儿，依旧在懵懂地啼哭着。
黎童抱着完颜雪，久久没有动弹，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抬起头，眼中的悲痛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决绝取代。他轻轻放下完颜雪，用毯子将她盖好，然后抱起炕上的婴儿，低头看着孩子酷似完颜雪的眉眼，声音低沉而坚定：“孩子，爹会保护你，会完成你娘未竟的事业。我们会让这片土地，重归安宁。”
他将婴儿紧紧抱在怀里，拿起镇岳尺，转身走出了石屋。屋外，荒原上月光如水，照亮了满地的尸体和血迹。黎童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他知道，前路必然充满荆棘，但他别无选择，为了妻子的遗愿，为了孩子的未来，为了天下百姓的安宁，他必须走下去，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