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陈宇团队已经站在秘鲁与巴西边境的亚马逊河支流畔。潮湿的空气中混杂着腐殖质的腥气,对岸雨林深处传来美洲豹的低吼,惊起一群翠绿色的金刚鹦鹉,它们掠过河面时洒落的羽毛被晨光染成金红色。
“卫星图像显示前方三十公里处有片无人区,”安娜指着平板电脑上的热成像图,“植被密度突然降低,像是有人工开垦的痕迹。”
刘峰正用紫外灯检查阿米尔从纳斯卡带回的兽牙,突然惊呼:“这些划痕是人为的!”显微镜下,兽牙表面的沟壑组成串符号——三个波浪线叠加三角形,与哈拉帕石板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正讨论间,河面突然炸开数道水柱。五六条凯门鳄破水而出,其中一条直扑刘峰所在的橡皮艇。陈宇抄起船桨猛击水面,惊得鳄鱼甩尾潜入深处。“这可不是欢迎仪式,”他抹了把脸上的水,“原住民用鳄鱼驱赶入侵者,看来我们离目标不远了。”
深入雨林六小时后,团队被迫放弃快艇。暴涨的支流裹挟着浮木冲毁了简易桥,前方只剩被藤蔓覆盖的天然石桥。玛丽亚用砍刀劈开垂落的蛇藤时,突然僵在原地——藤蔓断面渗出乳白色汁液,遇空气迅速凝固成胶质。
“这是箭毒木的分泌物,”刘峰嗅了嗅,“沾到伤口半小时内会全身麻痹。”他掏出酒精棉擦拭刀具,却发现藤蔓切口处隐约刻着细小的符号:波浪线与锯齿交替排列。
穿过石桥后,视野豁然开朗。数百根玄武岩柱拔地而起,最高处达二十米,顶端覆盖着附生植物,宛如天然教堂的穹顶。更诡异的是石柱表面布满凹槽,组成类似玛雅历法的螺旋纹路。
“这是古代的天文台,”安娜仰头观察光影变化,“但结构比奇琴伊察的库库尔坎金字塔更复杂……”话音未落,头顶传来木材断裂的脆响。陈宇猛地将众人扑倒在地,一根刻满符号的横梁擦着后背坠落,砸在岩柱间激起尘雾。
攀上岩柱群顶部的平台时,团队发现了更惊人的景象:数万根风干的藤蔓编织成巨型吊床,覆盖整个平台。玛丽亚触摸藤蔓的瞬间,数百只切叶蚁突然从孔洞中涌出,将她的裤腿啃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别动!”刘峰用匕首挑开蚁群,发现藤蔓内部嵌着细如发丝的金属,在阳光下泛着淡青色光泽。“这是古代的生物传感器,”他掰断段藤蔓,“空心导管里填着磁性矿物,蚂蚁触碰引发磁场变化……”
安娜突然指向东南方。透过藤蔓间隙,可见雨林深处有座圆锥形山丘,山顶笼罩着诡异的蓝紫色雾气。“是硫磺泉,”刘峰查看指南针,“但磁偏角异常,和纳斯卡的陶盘共振频率一样。”
夜幕降临时,他们在平台扎营。篝火映照下,陈宇发现岩柱上的螺旋纹路开始缓慢转动。“是夜光苔藓,”玛丽亚用紫外灯照射,“但排列规律像……”她突然噤声。苔藓纹路正指向山丘顶端的雾气,而雾气中隐约浮现出巨型蛇形轮廓。
次日拂晓,团队踩着湿滑的火山岩攀上山顶。硫磺泉池边散落着陶罐碎片,内壁用赭石颜料绘制着星图,其中南十字座的勺柄指向池底暗洞。刘峰用测温仪扫描时,池水突然沸腾,腾起的蒸汽在空中凝成人脸形状。
“别呼吸!”安娜捂住口鼻后退,但陈宇已经吸入过量硫磺气体,眼前发黑前瞥见池底闪过金属反光。等他苏醒时,发现自己躺在藤蔓吊床上,玛丽亚正往他嘴里塞薄荷叶。
“你昏迷时一直在说胡话,”她指着陈宇笔记本,“什么‘蛇眼’、‘液态黄金’……”
刘峰突然从泉池边冲过来,手里攥着块带铭文的青铜残片:“池底有个暗格,但进去的人会被水流卷走!”他指着青铜片上的波浪纹,“和纳斯卡的问号标记同源,这是某种警告。”
夜色渐浓时,山丘开始震动。硫磺泉池裂开蛛网状缝隙,池底涌出带着硫磺味的雾气。雾气中浮现出半透明人影,他们穿着贴身的树皮衣,手持发光的石制权杖,无声地俯视着众人。
穿越毒瘴区时,团队在倒木群中发现座石砌祭坛。坛面凹陷处残留着风干的树脂,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泽。玛丽亚用匕首刮取样本时,树脂突然渗出黏液,在她手背凝成微型蛇形浮雕。
“是乳胶树脂和某种昆虫信息素的混合物,”刘峰嗅了嗅,“古人用这个传递信息……”他话音未落,整片倒木群突然发出呻吟。树皮缝隙中渗出琥珀色液体,滴落地面时腾起紫色烟雾。
安娜突然指着东南方惊叫。透过树冠间隙,可见河对岸有座由整块花岗岩雕凿的方尖碑,碑面刻满与哈拉帕青铜圆盘相似的同心圆。更令人窒息的是碑文末尾的符号——波浪线与锯齿组合,与岩柱群、兽牙、藤蔓上的标记完全一致。
返程途中,他们在河滩发现段浮木,断面嵌着半枚青铜钥匙。钥匙柄部雕刻着蛇形人像,瞳孔位置镶嵌着绿松石。当安娜用紫外灯照射时,绿松石突然投射出星图,其中某个光点正对应纳斯卡荒原的新问号。
扎营时,团队遭遇了最离奇的袭击。午夜巡更的阿米尔突然失踪,篝火旁只留下半截染血的皮带。追踪血迹至棕榈树林时,陈宇发现地面有规律的拖拽痕迹——每间隔五米就有段被削尖的棕榈叶插成箭头状,叶脉间缠着细若发丝的金属线。
“是陷阱标记,”刘峰剪断段金属线,“但材质和纳斯卡的陶盘相同。”他们顺着痕迹追到溪流边,发现阿米尔的双筒望远镜卡在岩缝里,镜片上用树脂写着潦草警告:“别碰方尖碑”。
次日清晨,他们在溪流下游找到阿米尔。他双眼紧闭,嘴里塞满树脂,双手被藤蔓捆成诡异的角度——像是某种祭祀仪式的绑缚方式。解开绳索时,刘峰发现他手腕内侧有针孔状淤痕,渗出的血液呈蓝黑色。
“是箭毒木汁液,”玛丽亚注射解毒剂时叹气,“但剂量不足以致命……更像是警告。”她忽然注意到阿米尔背包内侧有片树皮,上面用赭石颜料画着蛇形人像,与方尖碑铭文中的符号如出一辙。
穿越倒木迷宫时,团队在死胡同撞见震撼景象:七尊蛇形青铜像呈环形跪拜,中央石台上供奉着颗拳头大的绿松石。当安娜用红外测温仪扫描时,绿松石突然显现出血管状纹路,表面渗出带着硫磺味的黏液。
“这是古代的储能装置,”刘峰用匕首轻敲石台,“内部中空,可能储存过液态金属。”他忽然被烫得缩手——石台表面温度高达六十摄氏度,但周围空气湿度让体感温度接近冰点。
夜幕降临时,绿松石开始发出幽蓝光芒。陈宇用紫外灯照射时,石台底部浮现出三组同心圆,圆心处刻着微型蛇形人像。当安娜将纳斯卡兽牙放入凹槽时,整个祭坛突然震颤,绿松石迸射出的光束在树冠间投射出巨型星图。
“北极星位置有新标记,”刘峰的声音发颤,“和方尖碑的星图重叠……他们指向同一坐标。”他突然噤声。星图边缘浮现出血色符号,与阿米尔背包上的树皮涂鸦完全一致。
暴雨倾盆而至时,团队在溶洞中发现最后谜题——岩壁上用矿物颜料绘制的壁画中,戴黄金面具的祭司正将绿松石嵌入蛇像眼眶。壁画角落的象形文字写着:“当双蛇吞食星辰,液态黄金将唤醒沉睡者。”
返回营地时,他们发现所有电子设备失灵。安娜的平板电脑屏幕上,阿米尔失踪前的监控录像正在循环播放:他站在方尖碑前,用匕首在树皮上刻着符号,而身后树影中,隐约有个戴树皮面具的人影正举起青铜钥匙。
暴雨中,陈宇望着绿松石投射的星图,突然意识到最深的恐惧——那些跨越千年的机关仍在运转,而真正的谜底,或许正藏在某条毒蛇的鳞片之下,或是某段被遗忘的树皮铭文中。当第一道闪电劈开夜幕时,他摸到口袋里的兽牙正发烫,齿痕间渗出带着硫磺味的黏液,在雨水中凝成新的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