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场春雨浸润着山谷,陈沐阳蹲在新修缮的水渠旁,看着清澈的山泉水顺着竹制管道流入梯田。稻苗在雨中舒展嫩叶,几个孩童赤着脚在田埂间追逐,惊起一群白鹭。村落里飘来阵阵炊烟,混着新麦烘烤的香气,铁匠铺的叮当声与织布机的咔嗒声交织成曲——这座苦心经营的世外桃源,终于迎来了真正的安宁。
“爹,这批新制的铁犁,明日就能送到邻村。”陈沐阳擦拭着额头的雨水,将手中的设计图纸递给陈景行。经过改良的曲辕犁,犁铧采用灌钢法锻造,犁架加装了可调节深浅的机关,已成为周边村落争抢的“神器”。陈景行望着远处忙碌的村民,鬓角的白发在雨丝中若隐若现:“日子安稳了,可总觉得......”
话音未落,怀中的天空之泪突然发出炽热的光芒。陈沐阳踉跄着扶住身旁的水车,只见晶体表面泛起细密的纹路,宛如星河在其中流淌。整个村落瞬间被笼罩在奇异的光晕中,正在劳作的村民们惊恐地望着天空,鸡鸭牲畜发出不安的嘶鸣。陈景行猛地抓住儿子的手臂:“是它,又要带我们走了!”
光芒中,陈沐阳听见了来自时空深处的召唤。三年前在战国的金戈铁马,五年前在原始部落的茹毛饮血,无数画面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他望向远处奔跑而来的村民,阿秀姑娘怀中抱着新织的布,老药师举着药箱,孩子们哭喊着“陈大哥别走”。泪水混着雨水滑落,他突然发现自己早已将这里视为第二个家。
“我们能拒绝吗?”陈沐阳握紧发烫的天空之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陈景行凝视着光芒中浮现的星图,那图案与他们在各个时代收集的线索逐渐重合:“或许,这就是它赋予我们的使命。但这次......”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竹简,上面密密麻麻记载着他们在唐朝积累的生存智慧与技术改良,“我们要给这里留下些什么。”
在光芒完全吞噬他们之前,父子俩将竹简埋在村落中央的老槐树下,又用碎石堆砌出简易的星图标记。陈沐阳扯下衣角,写下最后的叮嘱:“铁器淬火需七进七出,水车轮辐夹角应为120度......”字迹未干,整个人已被卷入时空漩涡。强烈的失重感袭来,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眼前不断闪过各个朝代的画面——商周的青铜鼎、两宋的商船、明清的城楼。
当光芒消散,陈沐阳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冰天雪地之中。刺骨的寒风卷起雪粒,远处隐约可见巍峨的宫殿,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泽。陈景行拍掉肩头的积雪,指着宫殿匾额上的“盛京”二字,声音在寒风中发颤:“这是......清朝初年?”
他们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几个身着旗装的猎户扛着猎物经过,腰间悬挂的火铳让陈沐阳心头一震。更令他们惊讶的是,猎户们谈论着“八旗军南下”“多尔衮摄政”等消息,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夕的紧张气息。陈景行握紧腰间重新出现的猎刀:“看来,我们又赶上了朝代更迭的关口。”
在猎户的带领下,父子俩来到一处满人村落。村口的冰面上,孩童们抽着冰嘎嬉戏,妇女们围坐在火炕上缝制冬衣。但欢声笑语下,隐隐透着不安——族长愁眉不展地说,部落储存的粮食只够支撑到开春,而八旗军随时可能征收物资。
陈沐阳望着结冰的河面,突然想起在唐朝时修建的蓄水池。“我们可以凿冰捕鱼。”他指着冰层下隐约游动的黑影,“用兽皮缝制渔网,在冰面凿孔,再用树枝制作简易的鱼竿。”陈景行则带人砍伐松木,建造起半地下式的地窖,既能储存食物,又能抵御严寒。
当第一网肥美的冰鱼被捕捞上岸时,村落里响起了久违的欢呼。陈沐阳又教村民们用积雪融化的水灌溉冬储蔬菜,将玉米、高粱磨成粉制作煎饼。他在村落四周设置了预警的铜铃,一旦有野兽或军队靠近,清脆的铃声便能传遍整个山谷。
深夜,陈沐阳坐在新搭建的木屋中,窗外风雪呼啸。天空之泪在桌上散发着柔和的光芒,与记忆中唐朝村落的灯火渐渐重叠。陈景行递来一碗热姜汤,望着儿子若有所思的神情:“在想那些村民?”陈沐阳点点头:“我总觉得,我们留下的竹简和星图,会成为他们继续前行的火种。”
此时,天空之泪突然剧烈震动,光芒中浮现出半透明的影像——唐朝的村落里,老槐树下的竹简被村民发现,阿秀姑娘举着图纸热泪盈眶,孩子们照着星图搭建起新的水车。陈沐阳和陈景行对视一眼,心中豁然开朗。或许穿越时空的意义,不仅是解开天空之泪的秘密,更是将知识与希望,播种在每一个需要它的时代。
而在这清朝初年的冰雪世界里,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