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橡树林里的寒气裹着松针的气息,往人的衣领里钻。陈沐阳踩着没脚踝的积雪,走到昨夜凿开的冻溪旁,冰洞边缘又结了层薄冰,他用斧头敲碎冰面,往溪里看了眼——溪水清澈,能看到几条银灰色的小鱼在冰层下游动,尾巴扫过水底的碎石,留下细碎的波纹。他回头喊了声:“冻溪里有鱼,要是能捕些,既能当菜又能晒鱼干,比只靠野兔耐存。”
营地那边,塔卡正蹲在火塘旁叹气,手里拿着半截断了的木柄——是昨天做的捕兽笼木轴,夜里被不知名的野兽撞了下,木柄断成两截,他把断木扔在雪地上:“捕兽笼坏了一个,林子里除了野兔,好像还有狐狸的脚印,昨晚火塘的火小了些,就听见林子边有响动;还有,这晨雾一散,风就大了,营地的兽皮帘挡不住风,睡袋刚烘暖就又凉了;咱们的盐不多了,腌野兔时只撒了一点,再没盐,肉容易坏。”
雅兰正用细藤修补装麦粉的袋子,抬头看见村民老约翰扛着柴薪往林里走,他的粗布外套上沾着雪,腰间挂着个陶制的盐罐,罐口用木塞堵着:“老约翰刚才说,村里的盐是从城堡那边换的,领主收的税重,盐贵得很,他们平时腌肉都舍不得多放;他还说冻溪里的鱼不好捕,冰太厚,用手摸不到,用网又容易被冰划破;要是咱们能做捕鱼的工具、修好捕兽笼,再做个挡风的营帘,他愿意用小半罐盐、一筐冻土豆换,还说能帮咱们找些结实的硬木修工具——中世纪的盐比粮食金贵,有了盐,咱们存的肉就能放得更久。”
奇伯正用磨石打磨斧头,斧头刃上沾着冰碴,磨出的火星落在雪地上,瞬间就灭了:“先做三件事:冰面刺鱼叉、加固式捕兽笼、藤编防风营帘。鱼叉捕溪鱼,捕兽笼补猎物,营帘挡风;上午做好工具,下午去冻溪捕鱼、修陷阱,傍晚腌鱼肉、煮土豆粥,赶在风变大前把营地弄妥当,别让肉坏了也别冻着。”
族人们立刻忙活起来,营地的雪地上,斧头劈木的“咚咚”声、藤条编织的“沙沙”声混在一起,晨雾渐渐散了,阳光透过橡树叶的缝隙,在雪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却没多少暖意,每个人的鼻尖都冻得通红。
奇伯和塔卡先动手做“冰面刺鱼叉”。他们找了根一丈长的硬木杆,木杆顶端削成尖形,用火烤了烤,让木尖更坚硬;在木杆顶端的一侧,斜着钉上三根两寸长的铁条——是从之前换的旧铁件上拆的,铁条顶端磨得锋利,呈三角形分布(刺中鱼后不易滑落);铁条的外侧,用细藤缠紧,再抹上融化的树胶(防止铁条松动,进水生锈);木杆的中段,刻上螺旋状的防滑纹,纹路里嵌着碎火山岩(握杆时不滑手,就算沾了冰水也稳);木杆的末端,绑一块一尺见方的厚木板当配重(往下刺鱼时能借力,让鱼叉更快扎进水里);最后在木板的边缘,缠一层软绒毛(扛着鱼叉时,木板靠在肩上不硌人)。
鱼叉做好后,陈沐阳扛着去冻溪旁,找了块冰面较薄的地方,用斧头凿出一个两尺宽的冰洞,溪水冒着寒气往上涌。他握着鱼叉,眼睛盯着冰洞里游动的小鱼,等一条巴掌大的鱼游到冰洞中央时,猛地往下一刺——铁条精准地扎进鱼身,他往上一提,鱼在铁条上挣扎,水珠落在雪地上,很快冻成小冰粒。塔卡笑着跑过来,用陶盆接住鱼:“这鱼叉太好用了!比村民说的用手摸快多了!”
陈沐阳和雅兰则做“加固式捕兽笼”。他们换了根更粗的硬木当木轴,木轴的两端都用铜钉固定在木框上(铜钉是老约翰给的,从旧农具上拆的,比铁钉结实);木框的四周,都缠上两层粗藤(增强稳固性,防止野兽撞坏);压板的底部,加了一块薄铁皮(增加重量,就算被撞也不容易弹开);入口通道的外侧,用树枝搭了个简易的遮挡棚(挡住风雪,也能隐藏通道,让猎物更易靠近);诱饵换成了半块腌野兔(比熏肉干更香,能吸引更远的猎物);最后在捕兽笼的底部,铺了一层厚兽皮(猎物被困后不会冻伤,也方便后续处理)。
捕兽笼修好时,日头已经升到头顶,风比早上更大了些,吹得橡树叶“哗哗”响。塔卡和阿图扛着捕兽笼,去林子里替换了损坏的那个,还在周围撒了些磨碎的麦粉和盐粒(盐粒的味道能吸引野兔和野鸡)。两人刚回到营地没多久,就听见林子里传来“咔嗒”一声,跑过去一看,一只灰色的野鸡被压在压板下,扑腾着翅膀,却挣不开藤网。
雅兰则趁着他们做鱼叉和修捕兽笼的功夫,做“藤编防风营帘”。她找了两根三丈长的粗藤当营帘的主梁,用细藤在主梁之间编织成致密的网格,每隔一寸就打一个结(风透不进来,还结实耐用);营帘的内侧,缝上一层厚兽皮(兽皮能保暖,还能挡住雪粒);营帘的上下两端,各缝一根更粗的藤绳(用来固定在营地的木架上);营帘的边缘,缝上几个布兜(里面装着石头,固定时能压在营地四周,防止被风吹起);最后在营帘的中间,留了个可开合的小口,小口边缘缝上软绒毛(方便进出,还能密封,不让风从口子里钻进来)。
防风营帘做好后,陈沐阳和塔卡帮着把它固定在营地的木架上,营帘刚好把整个营地围了起来,风一吹,营帘只轻轻晃动,营地里的温度立刻升了不少,火塘里的火苗也稳了,不再被风吹得东倒西歪。雅兰把睡袋挪到营帘内侧,笑着说:“这下就算夜里风再大,也能睡个暖和觉了。”
下午的日头偏西时,风渐渐小了些,冻溪旁的冰洞又结了层薄冰,陈沐阳和塔卡用鱼叉捕了十几条小鱼,最大的有两尺长,最小的也有巴掌大,他们把鱼放在陶盆里,用清水洗干净,雅兰则用老约翰换的盐,把几条大的腌起来,挂在火塘上方熏烤,准备做成鱼干;小的则放在陶锅里,准备晚上煮鱼粥。
路过村落时,他们看见村民们正围着石磨磨粉,茅草屋的烟囱里冒出炊烟,几个妇人蹲在门口,用粗布擦拭冻硬的陶瓮,瓮里装着刚磨好的黑麦粉;教堂的石墙上,教士正领着孩子们清扫积雪,石墙上的十字浮雕在阳光下隐约可见,孩子们的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混着林子里的鸟鸣。远处的城堡依旧矗立在山丘上,青灰色的石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吊桥依旧架在护城河上,几个士兵背着弓箭,在城堡门口来回走动,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给橡树林镀上一层暖红,营地的防风营帘内侧,火塘里的火苗旺得很,陶锅里的鱼粥正咕嘟咕嘟冒着泡——雅兰把冻土豆切成块,放进粥里,还加了些干薄荷和磨碎的黑麦粉,粥里的小鱼煮得软烂,鱼肉的鲜香混着土豆的粉糯,飘满了整个营地;奇伯正用磨石打磨鱼叉的铁条,准备明天再去冻溪捕些鱼;塔卡则帮着雅兰把腌好的鱼挂在火塘上方,调整着火势,让烟均匀地熏在鱼身上;阿图坐在营帘内侧,手里拿着半截干树枝,在雪地上画着捕兽笼的样子,嘴里念叨着明天要去林里再设两个陷阱。
老约翰如约送来小半罐盐和一筐冻土豆,他看着火塘上熏着的鱼干,笑着说:“你们这法子好,鱼干能存到开春,比鲜肉顶用。”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烤好的黑麦饼,递给阿图:“这饼里加了点盐,你们尝尝,村里的孩子都爱吃。”雅兰接过盐罐,往腌鱼上又撒了些盐,盐粒落在鱼肉上,很快融成细小的盐渍。
天色渐渐暗下来,橡树林里的风声又起,却被防风营帘挡在了外面,营地里暖融融的。
陈沐阳检查了一遍修好的捕兽笼,给诱饵添了些腌鱼肉;雅兰把煮好的鱼粥盛进陶碗,分给众人,粥里的小鱼刺已经煮软,不用挑就能直接吃;奇伯则把鱼叉靠在营帘内侧,用兽皮擦干净上面的冰水,防止生锈;塔卡坐在火塘旁,啃着老约翰送的黑麦饼,喝着鱼粥,脸上满是满足。
没人说话,只有火塘里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和陶碗碰撞的轻响,远处城堡的方向传来几声梆子响,是士兵换岗的声音,而营地里的暖光和香气,让这个中世纪的雪夜,多了几分安稳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