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坑深处。
蛮熊在远处守着，没有一人敢把目光看过来。
有了刚才的威慑，新囚们也终于知晓为何楚绝是死囚营的无冕之王。
此时。
楚绝平静注视着眼前凄惨的三人，基本都是骨断筋折，严重的甚至脏腑受伤，已经没有还手之力。
他们惊恐地看向楚绝。
“饶命…小侯爷，饶命……”
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很多人都不会像他们设想之时的那般平静。
那种窒息的感觉会如同毒蛇一样缠绕过来，让你变得不像平常的自己，如果是训练有素的死士，或许会好一些，但眼前这三人，显然不是。
楚绝很清楚。
大夏死囚营众多，光是北疆这边，除了风雷军，还有好几处大军驻地，而风雷军当中，也不止现在这一处死囚营。
他不信对方能够精准的派人找到自己的所在之地，那些勋贵势力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派遣一支又一支的小队去碰运气。
不然。
若是精准地知道楚绝就在这，那来的绝不是三个锻骨境的武者。
楚绝开口了：
“告诉我，谁让你们来的？”
三人神色一滞，眼底升起恐惧：
“不能说…我们不能说，说了他不会放过我们的。”
楚绝笑了：
“不说，你们现在就会死。”
平静的态度让三人愈发骇然，这等姿态和传闻中的烈阳小侯爷截然不同，就像是两个人。
“不说？很好。”
“我有个好主意，接下来，我会分别问你们一个问题，若是有人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他可以活下来，若是没有……”
楚绝话没说完，只是轻笑。
三人色变。
一瞬间，看向彼此的眼神已经带上了防备和怀疑。
楚绝没有给他们过多的时间，一人一下，将独眼汉子和矮脚汉子打晕，而后平静地看向身躯不断发抖的粗壮汉子：
“那么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
“是谁，让你们来的？”
粗壮汉子身躯如筛糠，恐惧萦绕心头。
他面色变幻莫定，终于，变得颓然，开始低声述说。
……
片刻之后。
楚绝对着远处的蛮熊道：
“把这三具尸体处理了。”
蛮熊没有多问，恭敬拖走三具尸体，随即就有死囚纷乱，士卒们骂骂咧咧地将三具尸体拖走，至于是谁杀的？
对士卒们来说不重要。
楚绝倚靠在土墙上，揉了揉眉心。
在死亡威胁面前，这三人互相间浅薄的信任，就如同豆腐渣一样，顷刻间破碎。
楚绝问了三次。
得到了三个一模一样的答案。
“定南侯司马泽！”
他眼底有着汹涌的杀意。
对于这位定南侯，楚绝知道的很多，和自己父亲的矛盾起源于派系之争。
定南侯是贵族侯。
所谓贵族侯，就是爵位世代承袭，在大夏立国之初，有一批从龙功臣追随太祖立下汗马功劳，大夏太祖便许诺他们的后代可以永世承袭爵位。
如此一来，千年发展，他们牢牢把控着大夏的种种资源和晋升渠道，并且平等着歧视着每一位平民侯——比如楚绝的父亲烈阳侯楚耀阳，就是一位平民侯。
平民侯是蔑称。
实际上这些新兴贵族只是出身相当较差，但爵位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一刀一枪拼杀而来。
比如楚耀阳。
当年就是在南陵和妖族搏杀二十年，立功无数，才得以封侯。
按道理来说，同为贵族，理应相差不大才是。
实则不然。
大夏太祖封赏从龙功臣，几百年之后就逐渐尝到了恶果，那些承袭爵位的勋贵慢慢地成了皇朝的蛀虫，甚至让皇权受到了一定的削弱。
因此，后来的历任大夏皇帝决计不敢再封赏永世承袭的爵位。
也就逐渐诞生了平民侯这一存在。
如烈阳侯，他自身以军功封侯，但他的爵位楚绝却是几乎没法继承——大夏皇室留了一线生机，但条件实在过于苛刻。
如此一来。
平民侯自然被贵族侯看不起。
一者福泽千年，子孙后代万世为侯。
一者一世显贵，过后就会逐渐衰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这就是如今大夏朝廷的党争之一。
“但这不是关键所在，根源要追溯到二十年前父亲镇守南陵之时，当时的定南侯也在南陵，未曾封侯，但一直被父亲压制，还有矛盾的，司马泽此人心胸极窄，仇视了父亲许年。”
“如今找到机会，自然会落井下石。”
楚绝又回想起当初在太安城之时的无力。
只是他没想到。
定南侯竟然如此恶毒，竟然不远万里派人到死囚营来杀自己。
“按照这三人的说法，司马泽派出的远远不止他们三个，只怕每一处死囚营都有他的人。”
“当真是……好大的手笔！”
楚绝冷笑，脑海中将这个名字死死刻印。
“司马泽，我记住你了。”
楚绝闭目，长呼吸几口，调整自己激荡的情绪。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也得知了一些关于太安城的消息。”
“按照这三人的说法，父亲下狱之后，好几位被调虎离山的平民侯老友都火速赶回，闹出的动静不小，父亲一时半会不会有危险，恐怕得等到那位武帝陛下出关才能定夺。”
“但……不能寄希望于在武帝身上，若是他闭关一年也未曾出关，那父亲仍然逃不过斩首的结局。”
他微微握紧拳头，想起另外一件事。
这一次楚家遭难，父亲被关押天牢，而母亲叶南秋和姐姐楚云溪则是被发配教坊司。
教坊司那是什么地方？
官方青楼。
楚绝就见过许多往日权贵落魄之后，妻女送入其中，敌人前去玩乐的场景。
好在，在来的路上，有人曾经告诉他，有大人物出面保住了他母亲和姐姐。
“我方才问起这三人，以他们的地位，知道的也不多，只是说似乎是观星司的人出的面。”
楚绝有些疑惑。
“观星司？这不是皇宫当中专门观天象占国运的地方吗？我们楚府似乎从未和里面的人有过什么接触。”
“是谁，出面保住了母亲和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