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蓄已久的雷霆终于落下,如骤雨打碎萍,如弹珠落玉盘,如飞雪溅尘埃,如冷水入热油……
雷霆无差别地攻击,给丰都之中的仙魔大军,带来了遍地哀嚎,狼藉三分,两分萧索,一分错愕。
“不是,审判仙尊,怎么连我的徒弟也打!”
本来还想好好看戏,却看见百里虞曦狼狈不堪地躲避着雷霆,李十二娘顿时不乐意了。
审判仙尊当然不会说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天道之力运转超出负荷,反而是淡然地道:“聚众械斗,死伤者众,有违天和,略施薄惩而已。”
“所谓审判,不过尔尔。”
无咎极为不屑地说道,血海血气席卷过战场,竟尔吞噬掉一众魔族身上的雷霆之力。
“狂妄!”
审判仙尊面子实在挂不住了,李十二娘质疑,还会给出一个解释,面对魔王的挑衅,直接一个旋身,巨大的剑背就扇了过去。
审判仙剑是一把阔面剑,看着有一张门板那么大,实则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所以铸造得那么大,据说仙剑入道之前,被嘲讽为管得太宽,没曾想竟然以审判入道了。
在云梦界,作为天道特许的存在,一切生灵罪愆,皆得审而判之。
无咎不敢直接以万魔血剑对拼审判仙剑,尽管前者无限接近于仙剑,但仍未曾历劫证道,与后者还是有所不如的。
“吾以杀戮证道,审判不得干预!”
摩天法相伸手一摄,审判仙剑速度为之一滞,攻击之势已然被卸去七七八八。
趁此机会,万魔血剑杀戮之力纠缠而上,欲与审判试比高。
审判仙尊只是随手一试,并没有出尽全力,因而仓促遇上积攒上万年的杀戮之力,竟然为之却步不前。
“无咎,欺吾无主乎!”
审判仙尊怒了,在他看来万魔血剑的杀戮之力之所以胜过他一筹,不过是借助剑主人之力。
无咎冷冷一笑,道:“你也可以叫帮手。”
虽说万魔血剑欲以杀戮证道,自当堂堂正正以胜者之姿迎接天劫,但也不可能无脑与正牌仙剑对碰。
幸好,无咎作为主人,可以为其护道。
在修行界中,修炼者可以剑器护道,亦当为剑器护道,彼此成就,共赴仙道。
审判仙剑自从证道仙器之后,不知经历过多少任主人,只是下场都不是很美好,隐隐有妨主之嫌。故此,他很少主动认主。
巨门剑宗的三大剑尊名义上是执掌者,实则是他的剑道传承者,不配成为仙剑主人。
他们能够轮流执剑,不过是审判仙尊为了维持剑宗道统权威而已。
“剑灵根,你来执剑。”
审判剑尊目光一扫,越过满脸希冀的三大剑尊,直接点起将来。
早在审判仙剑决意出手审判魔族之时,李十二娘已从剑身上离开,她可不想被两大仙剑碰撞给掀飞。
“仙尊,你终于想通了,决定跟随本圣女了吗?”
李十二娘喜滋滋地上前,一点也不嫌弃剑灵是个老头子,朝着剑柄就要啃下去。
“住嘴!”
“住口!”
“停下!”
“恶心!”
三大剑尊与审判仙尊齐齐呵斥,前者生怕李十二娘将仙剑炼化了,毕竟她可是有着剑器杀手之称的,但凡经手的剑器,都会被她吞噬炼化,沦为剑道长河的一部分。
审判仙尊纯粹是怕被她玷污了清白,尽管在他看来,李十二娘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娃。但是,老纯阳的心思,外人如何得知。
“开玩笑的,看把你们一个个给吓的!”
李十二娘讪讪一笑,在三大剑尊口吐芬芳之前,笑容收敛,摇身一变,又成了端庄明艳的圣女。
“阿修罗王,九天一战未曾尽兴,可敢与吾再试锋芒!”
她之前将无咎引到九天之上,当即布下剑道长河空间,实际上,两人未曾真正交锋。
“如何不敢!”无咎对剑道长河很感兴趣,很想知道其与仙剑联手,是否能够阻拦万魔血剑的证道之路。故而,很爽快地应下了。
李十二娘不再废话,缓缓闭上双眼,神情木槁,仿佛元神出窍一般。
显然意欲邀阿修罗王进行意念之战,众人见此,不由都有些遗憾。
意念之间的战斗,他们注定是看不到了。
事实正是如此,随着阿修罗王无咎跟着闭目,仙魔战场陷入恐怖的寂静之中。
尽管看不到巅峰剑道的对决,但都默契地静静等待,等待着足以改变仙魔大战局势的结果。
剑道长河从虚空演化,无数剑器被召唤而至。
与上次无咎经历的空间不同,因为有审判仙剑的存在,竟然隐隐有演化为一方剑道世界的趋势。
无数剑器在剑道世界中不断地轮回,循环往复,不死不灭。
弹指刹那,一念万年。
在剑道世界中,两人不知交战了多少回,每每都是无咎技高一筹。
“以仙器为天道主,演化剑道世界?剑灵根,你走错路了!”
无咎以杀戮之气充斥满整个剑道世界,最终一剑划破虚幻,回归现实。
“再来……”李十二娘意念回归,剑道世界破灭的瞬间,一道灵光一闪而过。
她知道,这是剑道圆满进阶大乘的契机,因此持剑而上,亲身验证自己领悟的成果。
既然前路已然寻到,哪怕就此身死道消,亦在所不惜。
朝闻道,夕死可矣!
只是,阿修罗王却不给她这个机会,根本不接招,只一味游而不战。
他又不傻,大家份属敌对,怎么可能助她进阶。
仙道多出一尊第八境,魔族更加没有胜算。
众人没有看到仙剑对决,皆是大失所望,只想着这场无聊的约斗能够尽早结束。
李十二娘久战无咎不下,怎么也寻觅不到那一缕灵光,开始烦躁起来,审判仙剑被她抡得毫无章法。
审判仙尊被甩得晕头转向,只得出言劝慰道:“剑灵根,修炼最忌急功近利。你的问题,想必剑圣亦曾指点过你。等到你自己领悟出来,一切都会水到渠成,何必被魔王无咎搅乱心态!”
审判仙尊的话宛如当头棒喝,李十二娘心神渐渐平静了下来,恢复了以往端庄的形象。
“阿修罗王,你当真不要脸!宁愿舍弃万魔血剑挑战仙剑的机会,亦要阻我剑道圆满,心胸狭窄之辈,当真毫无前辈风度!”
无咎误她进阶大乘的契机,因此开口毫不留情,毒舌圣女就此上线。
毕竟,修炼到李十二娘这个境界,进阶契机往往稍纵即逝,若是不能当时把握住机会,以后就要多走很长一段弯路。
也许直到终老,那一缕灵光都不再出现,亦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