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燕十三正靠在一棵老槐树下喘息。锈刀插在身边的泥土里,刀身的暗红纹路里还残留着昨夜厮杀的痕迹,泛着淡淡的血腥气。
老赵从远处走来,手里提着个食盒,里面是刚买的馒头和豆浆。“晋王的人撤了。”他将食盒放在燕十三面前,眼神里带着担忧,“但我听说,他们加派了人手,在通往凉州的路上层层设卡,就等你自投罗网。”
燕十三拿起个馒头,咬了一大口。干硬的面渣在嘴里摩擦,让他想起在北疆哨所时的日子。“越是这样,我们越要去凉州。”他的声音里带着坚定,“王振带着半幅山河图肯定会去见晋王,这是我们夺回图的最好机会。”
老赵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张地图,在地上摊开。地图上用朱砂标着从青石镇到凉州的路线,沿途画着十几个红圈,显然是晋王府设卡的地方。“这条路不好走啊。”老人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光是黑风口就有三百甲士驻守,还有‘鬼见愁’关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燕十三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祁连山”三个字上。根据拓印的龙脉图,冀州鼎应该就在祁连山深处,离凉州不过百里路程。“我们可以绕路走。”他指着地图边缘的一条小路,“从这里穿过黑松林,再渡过渭水河,就能避开大部分关卡。”
老赵摇了摇头:“黑松林里有‘黑风帮’的人,他们与晋王府勾结,专干杀人越货的勾当。渭水河上的船夫更是晋王的眼线,只要看到陌生人,就会立刻报官。”
燕十三的眉头皱了起来。他没想到晋王的势力已经渗透到这种地步,简直是天罗地网。“那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晋王得逞吧?”
“办法倒是有一个。”老赵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之前在酒肆听人说,再过三天就是凉州侯嫁女儿的日子,他与镇北侯曾有旧交,届时会有很多江湖人士去贺喜。晋王府就算再霸道,也不敢在这种场合大张旗鼓地搜查,我们可以混在贺喜的队伍里,悄悄进入凉州。”
燕十三眼睛一亮:“这主意不错。但我们没有请柬,怎么混进去?”
“这个简单。”老赵从怀里掏出两身绸缎衣服,还有两个玉佩,“我昨天在镇上买的,就说是江南来的商人,特地来给凉州侯贺喜。至于请柬……”他笑了笑,从食盒底下拿出两张烫金的帖子,“这是我从晋王府的兵丁身上‘借’来的。”
燕十三看着他手里的请柬,突然觉得这老头越来越神秘了。从北疆到江南,老赵似乎总有办法化解危机,而且好像对晋王府的事情了如指掌。“你到底是谁?”他忍不住问道。
老赵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常态:“我就是个跟着侯爷混饭吃的老东西。”他拍了拍燕十三的肩膀,“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吃完东西,我们得在天黑前赶到黑松林,找个地方落脚。”
燕十三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只好不再多言。他捡起锈刀,刀身的红光在晨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走吧。”
两人换上绸缎衣服,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燕十三将锈刀藏在宽大的袍子底下,刀柄贴着腰腹,能清晰地感觉到刀身的温度。老赵则拄着个拐杖,打扮成富商的模样,手里还提着个礼盒,里面装着些不值钱的玉器。
一路上果然遇到了几波盘查的兵丁,但看到他们手里的请柬和玉佩,也没多问就放行了。燕十三不禁佩服老赵的先见之明,看来姜还是老的辣。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了黑松林。林子入口处有个茶寮,几个穿着黑衣的汉子正坐在里面喝酒,腰间都别着把弯刀,刀鞘上刻着个“风”字,显然是黑风帮的人。
“两位客官,要喝茶吗?”茶寮老板是个独眼龙,脸上带着疤,看起来凶神恶煞。
老赵连忙笑着递上一块碎银:“老板,我们是去凉州贺喜的商人,想在林子里找个地方歇脚,不知道哪里安全些?”
独眼龙掂了掂碎银,脸上露出贪婪的笑:“往前走三里地,有个‘迎客栈’,是我们黑风帮开的,安全得很。不过……”他话锋一转,“最近林子里不太平,常有猛兽出没,两位最好多带几个人手。”
燕十三知道他是在暗示要保护费,但也没戳破,只是点了点头:“多谢老板提醒。”
两人刚要走,却被一个黑风帮的汉子拦住了。“等等。”汉子的目光落在燕十三的袍子上,“你怀里藏的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
燕十三的手瞬间握住了锈刀的刀柄,只要对方再往前走一步,他就会立刻动手。老赵连忙打圆场:“是些贵重的贺礼,怕弄脏了,所以才贴身放着。”
独眼龙也觉得没必要得罪两个看起来很有钱的商人,摆了摆手:“算了算了,让他们走吧。”
汉子不甘心地瞪了燕十三一眼,还是让开了路。燕十三松了口气,跟着老赵快步走进黑松林。
林子里阴森森的,参天大树遮天蔽日,连阳光都照不进来。地上积着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能听到几声鸟叫,却更显得林子的寂静。
“小心点,这里的地面很软,容易陷进去。”老赵的拐杖在前面探路,时不时提醒燕十三。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发出一声轻鸣,刀身的红光在林子里格外刺眼。他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四周:“有人。”
话音未落,十几支毒箭突然从树上射下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燕十三的锈刀瞬间出鞘,刀身在空中划出道赤色弧线,将毒箭纷纷挡开。老赵则迅速趴在地上,躲过了箭雨。
“哈哈哈,果然有肥羊送上门来!”树上跳下十几个黑风帮的汉子,为首的正是茶寮里的独眼龙,“把你们的钱财和贺礼都交出来,爷可以饶你们不死!”
燕十三的锈刀指着独眼龙,刀身的红光越来越亮:“就凭你们?”
“找死!”独眼龙怒吼一声,挥舞着弯刀冲了上来。其他汉子也纷纷拔刀,像饿狼一样扑了过来。
燕十三的锈刀如赤色巨龙般盘旋,刀风卷起的落叶如刀片般锋利,所过之处,黑风帮的汉子纷纷倒下,惨叫声此起彼伏。他的动作快如闪电,锈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每一次劈砍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老赵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他虽然知道燕十三很能打,但没想到他的武功已经高到这种地步。尤其是那把锈刀,简直像有灵性一样,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十几个黑风帮的汉子就被全部解决。独眼龙倒在地上,胸口插着锈刀,眼睛瞪得滚圆,显然到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被一刀毙命。
燕十三拔出锈刀,刀身的红光迅速褪去,只剩下淡淡的余温。他看着地上的尸体,突然觉得有些疲惫。这种无休止的厮杀,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别想那么多了。”老赵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免得被其他黑风帮的人发现。”
燕十三点点头,跟着老赵继续往前走。林子深处传来几声狼嚎,让人不寒而栗。但他并不害怕,因为他知道,只要身边有老赵,有这把锈刀,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又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他们终于看到了迎客栈的影子。栈房不大,孤零零地立在林子深处,门口挂着两个红灯笼,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
“就是这里了。”老赵的声音压得很低,“据说这栈房的老板是白莲教的人,我们得小心点。”
燕十三的锈刀突然发出一声轻鸣,刀身的红光在夜色中泛着冷冽的光。他知道,新的挑战又开始了。但他并不畏惧,因为他的心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燃烧着为镇北侯平反的决心。
两人相视一眼,同时迈步走进了迎客栈。栈房里的灯光昏黄,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像是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而这场风暴的中心,正是他们即将抵达的凉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