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看到这一幕,若叶睦微微歪着头,绿色的发丝滑过肩头,眼眸里盛满了纯粹的困惑。
两人很小的时候便已经相识,了解的他的她很少在对方脸上看到这种……如同被阴云笼罩般的苦恼神情。
上一次……似乎还是很久以前,他为了带她逃离枯燥的补习课,结果被阿姨训斥时露出的那种……带着点叛逆又无奈的纠结。
想到这里,她不自觉地朝他的方向又挪近了些许,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她安静地注视着他,用无声的陪伴传递着关心,也无声传递着“我在听”的讯息。
而感受到她无声的询问,雨宫白深吸一口气,将盘踞心头的烦恼倾吐而出:
“最近……我在组建一支乐队。”
“乐队……?”
面对这句话,若叶睦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金色眼眸,罕见地睁大了,瞳孔中清晰地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讶异。
乐队?
那个对音乐避之不及,要成为伟大侦探的白?竟然……要组乐队?!
而雨宫白沉重地点了点头,目光投向远处逐渐暗淡的天际:
“是啊…… 我想……试着走一走老妈当年走过的路”
“只是我找来的成员……三个都是crychic的旧部……”
说到这里,他自嘲般地摇了摇头:
“简直像是……命运开的恶劣玩笑,总感觉我拼尽全力想组建的新乐队”
“最后会变成crychic的形状……”
“crychic……?!”
这个名字如同平地惊雷,在若叶睦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只见她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身体仿佛被无形的电流击中般猛地一僵,原本放松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瞬间死死攥紧了裙摆。
而雨宫白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这剧烈的反应,他心头猛地一跳,一个更加荒谬的猜测,如同闪电般劈入脑海。
只见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地锁定她瞬间苍白的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等等……”
“你……你该不会也是crychic的一员吧?!”
“……嗯”
“……”
看到对方点了点头,雨宫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一种被巨大巧合笼罩的荒谬感,混合着更深的忧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他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苦笑着低语:
“真是……太巧了,我感觉自己像是被crychic的幽灵给缠上了……”
片刻后,他抬起头,目光重新落在那低垂的的绿色头顶上。
一个更加关键、也更加沉重的问题,如同磐石般压在他的舌尖。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问出口,声音也放得极轻,带着前所未有的慎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那么……”
“crychic……当初……究竟是怎么解散的?”
说到这里他微微倾身,试图捕捉她隐藏在发丝后的任何一丝情绪波动,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温和:
“可以……告诉我吗?”
“嗯,可以”
那段尘封的回忆,对若叶睦而言,是近乎禁忌的存在。
然而,面对眼前这个对自己而言意义非凡的雨宫白,她最终还是选择了全盘托出。
她声音低缓,将那个黑刀之夜的所发生的事情,一字一句地讲述了出来。
当“丰川祥子”这个名字从她唇间滑落时,雨宫白明显怔了一下。
而当听到那句“我从来没有觉得玩乐队开心过”时,他猛地转过头,目光带着一种近乎审视的锐利,直直刺入若叶睦低垂的眼帘!
下一秒……
“唔!”
两只带着熟悉温度的手掌,再次精准又带着点惩罚意味地捏住了她脸颊两侧标志性的软肉!
“又来了!”
只见雨宫白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急切,
“都说了要把话说全啊,光这一句‘不开心’,你想让别人怎么理解你啊?!”
“唔唔唔……”
而若叶睦被捏得脸颊变形,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抗议,眼眸里清晰地翻涌着委屈又无可奈何的幽怨,控诉般地瞪着他。
面对这一幕,雨宫白毫不退让地捏了好一会儿,感受着指尖那熟悉的,软乎乎的触感,这才悻悻地松开手。
而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翻腾的情绪,目光落向远方,再次发挥侦探的敏锐:
“我记得……”
“以前听过你弹吉他……”
“虽然我对音乐……懂得不多,但那种感觉,我记得很清楚,现在的我也够明白……”
说到这,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穿透力:
“你当时说‘不开心’……其实是在为你自己弹不出让吉他真正歌唱的感觉’而苦恼吧?”
“大概……因为觉得自己没能表达出内心所想?对不对?”
“唉……?”
听到这里,若叶睦猛地抬起头,瞳孔中瞬间溢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她怔怔地望着对方,唇瓣微微张开,仿佛忘记了呼吸。
一股巨大的,如同暖流般的悸动,瞬间席卷了她的全身。
“他……又看穿了……”
“他总是……能看穿……”
从小到大,她就像一株沉默的植物,将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深深埋藏在心底,吝啬于表达。
她习惯了用最简练的词语,甚至沉默来应对世界。
可眼前这个人,却总能轻而易举地拨开她沉默的外壳,精准地触碰到她内心深处……
不知不觉间他早已经是自己的太阳。是唯一能读懂她沉默语言的人。
这份独一无二的,被深刻理解的感动,如同最醇厚的蜜糖,无声地在她心尖化开。
一抹极其细微的弧度,悄然在她唇角漾开。
然而,这份感动还没持续一秒,雨宫白那只“邪恶”的大手又带着风声袭来。
“你还敢笑!”
他故意板着脸,手指再次不客气地捏住那点软肉,语气里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忧:
“我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啊!你知不知道?!”
而若叶睦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焦急和关切,下意识地想要开口。
本想说“没关系,只要你能懂就够了”
可话到嘴边,又被捏成了含糊的“呜呜呜”声。
就在这时,雨宫白似乎想起了什么关键点,眼神陡然变得更加锐利:
“不止这个!”
“我记得你和丰川祥子……也是很要好的朋友吧?!”
他捏着她脸颊的手指微微用力,带着点质问的意味:
“明明和朋友们一起玩乐队的那段时光……对你来说至少是有那么一点点开心的吧?”
“可你!为了给她开脱!为了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就说什么‘从来没有开心’?!”
“你……你真是……!”
看着他眼中翻腾的生气和更深的心疼,若叶睦心底那点被捏脸的委屈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酸涩又温暖的感动。
他是在替自己委屈,替她不甘。
想到这里,若叶睦垂下眼帘,声音细若蚊呐,带着点真心实意的认错意味
“我……我错了……”
“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哦”
“无论怎么样,别委屈自己,不要为了任何人去否定自己的感受”
“这样做会显得你很好欺负,小睦头”
语毕,他又揉了揉对方的脑瓜。
“我可不想让别人欺负你,知道嘛”
“……知道了”
而若叶睦轻轻应了一声,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自己还有些发烫的脸颊,同时悄悄地又往对方身边挪近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