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先生的话语如同惊雷,在林川心中炸响。“寂灭深渊”,“星辰核心”,“涅盘星魂丹”……每一个词都代表着极致的危险与难以抗拒的诱惑。尤其是那“涅盘星魂丹”,若能得之,柳如丝魂光深处的隐患、破碎的剑意核心,乃至他自身的“辰蚀印记”与“星殒追魂印”,或许真能一举解决!
但这希望之路,却要踏足那连巡天阁都标记为极度危险的“寂灭深渊”!
庭院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川身上,等待着他的决断。柳如丝紧紧攥着衣角,美眸中充满了担忧,她宁愿自己伤势慢些恢复,也不愿林川再去涉险。楚风欲言又止,冰翎沉默不语,雪影则不安地蹭着林川的裤脚。
云矶真人依旧平静,仿佛早已料到会有此一着。
林川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柳如丝沉睡时的苍白面容,闪过她魂光深处那隐蔽的暗蓝细丝,闪过星衍真君那漠然俯瞰的目光,闪过“摇篮”封印即将破碎的警告……所有的危机与牵挂,最终都化为了他肩头沉甸甸的责任。
他缓缓睁开眼,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坚定。
“我去。”
简单的两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柳如丝娇躯一颤,嘴唇翕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那握住他手臂的指尖,微微发白。
墨先生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抚掌道:“好!有胆色!既然如此,这份关于寂灭深渊入口和内部部分区域信息的星图,便算是预付的定金了。”他抛给林川一枚非金非玉、闪烁着微光的黑色玉简。
林川接过玉简,神识沉入,一股庞杂的信息涌入脑海,正是一幅极其复杂、标注着无数危险区域与能量乱流的星图,其终点,指向一个位于中州极北、被称为“永夜冰原”的绝地深处的空间坐标——寂灭深渊的入口!
“寂灭深渊内部法则混乱,空间不稳定,寻常传送阵无法直达。你们需要先前往永夜冰原,再根据星图指引找到入口。”墨先生补充道,“另外,提醒你们一句,永夜冰原环境极端,不仅有各种冰系妖兽,更盘踞着一些信奉‘寂灭寒尊’的古老遗族,他们对任何外来者都抱有极大敌意。”
决意已定,接下来便是紧锣密鼓的准备。
林川首先开始全力炼化那丝造化生机,并尝试以混沌灵力磨蚀“星殒追魂印”。突破金丹后期后,他的灵力更加磅礴精纯,加之造化生机的玄妙,那暗金色的烙印竟真的被一点点磨去,散发的波动越来越微弱,照此速度,或许在出发前便能将其暂时压制到最低,大大降低被追踪的风险。
同时,他不断研究墨先生给予的星图,结合自身对空间法则的理解(微空印)和“寂灭星瞳”的洞察力,在脑海中反复推演着可能遇到的危险与应对之策。永夜冰原的极寒,寂灭深渊的死寂与混乱法则,都是前所未有的挑战。
楚风则开始疯狂炼丹。他倾尽所有珍藏,甚至向云矶真人讨要了几味罕见的辅药,开炉炼制各种抵御严寒、补充灵力、稳定神魂、以及疗伤保命的极品灵丹。丹成之时,异香弥漫,霞光隐现,可见其品质之高。
冰翎不再强行冲击瓶颈,而是开始精炼对冰凰净世炎的掌控,并翻阅脑海中的冰凰传承记忆,寻找任何可能与极寒环境或寂灭法则相关的信息与神通。她的冰系力量,在永夜冰原或许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柳如丝也没有闲着。她知道自己实力未复,强行跟去可能成为拖累,但她不甘心只是等待。她开始更加刻苦地修炼,引导那丝造化生机与自身残存剑意融合,尝试重塑剑意核心。进展虽然缓慢,但她的剑心却在一次次失败与坚持中,变得越发纯粹与坚韧。
而云矶真人,则在林川准备出发的前一日,将他叫到了那口暖玉灵泉边。
夜色如水,月华如练,洒在氤氲着生机的泉面上,泛起粼粼波光。
云矶真人负手而立,望着泉中倒映的弦月,缓缓开口:“寂灭深渊,乃是古神陨落之地,其内法则与外界迥异,充斥着极致的‘终末’与‘归墟’之意。你的混沌之力虽能包容万物,但面对那等层面的寂灭本源,仍需万分小心。”
林川恭敬聆听:“请真人指点。”
“你魂中的‘辰蚀印记’,与那寂灭深渊同出一源,此去,既是危机,亦是机缘。若能引深渊之力磨砺己身,彻底炼化此印,或可让你的‘寂灭星瞳’更进一步,甚至……窥得一丝真正的星辰寂灭大道。”云矶真人转过身,目光深邃地看着林川,“但切记,不可沉溺其中,需以‘星穹之种’为本,以‘开辟’之意为引,守定本心,方能在寂灭中寻得一线生机。”
林川心中凛然,将这番话牢牢记住。
云矶真人又看向他腰间的青皮葫芦:“这‘百草醉’,乃是以万瘴谷百种奇毒异草之精粹,佐以一丝‘归墟之眼’边缘采集的‘寂灭朝露’酿成,于那寂灭深渊之中,或能助你保持神魂清明,抵御死寂侵蚀。慎用。”
林川这才恍然,原来这葫芦里的酒竟有如此来历!难怪有那般神效。
“最后,将此物带上。”云矶真人从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小、通体温润、呈现出混沌色泽的玉佩,递给林川。玉佩之上,天然形成着如同星云漩涡般的纹路,中心一点赤金光晕缓缓流转,竟与林川识海中的“星穹之种”隐隐呼应。
“这是……”林川接过玉佩,只觉入手温凉,神魂为之一清,连体内灵力的运转都顺畅了几分。
“此乃‘混沌星云佩’,是老夫早年游历所得,没什么大用,就是能稍微稳定心神,调和灵力,对压制你魂中那印记,或有些许帮助。”云矶真人语气平淡,仿佛送的只是一件寻常玩意儿。
但林川却能感受到这玉佩的不凡,其中蕴含的混沌意蕴与那点赤金生机,竟能与他的本源完美契合!这绝对是一件难得的异宝!
“多谢真人!”林川郑重行礼,将玉佩贴身收好。
出发的时刻终于到来。
晨曦微露,闲云居庭院内,众人齐聚。
林川伤势已恢复大半,“星殒追魂印”也被暂时压制到最低,气息沉凝,目光锐利。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柳如丝、冰翎、楚风和雪影,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与责任。
“此去不知归期,你们务必保重。”林川沉声道,“楚兄,冰翎,闲云居和如丝,就拜托你们了。”
楚风拍着胸脯:“林兄放心!只要我楚风还有一口气在,定护得柳师姐和此地周全!”
冰翎轻轻颔首,清冷的眸子看向林川,传递过一道清晰的意念:“小心。”
雪影呜呜叫着,叼着林川的裤脚,似乎想跟他一起去。
林川蹲下身,揉了揉它的小脑袋:“乖,留下来,保护好大家。”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柳如丝身上。
柳如丝今日穿了一身素净的青衣,未施粉黛,却清丽绝俗。她看着林川,千言万语堵在喉间,最终只化作一句:“一定要平安回来。”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林川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他上前一步,在楚风和冰翎略带惊讶的目光中,轻轻将柳如丝拥入怀中。
柳如丝身体先是一僵,随即缓缓放松,将脸颊埋在他坚实的胸膛,感受着那份令人安心的温暖与力量。
没有过多的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片刻后,林川松开她,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入灵魂深处。然后,他毅然转身,不再回头,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向着北方,向着那未知的永夜冰原与寂灭深渊,疾驰而去!
望着林川消失在天际的身影,柳如丝久久伫立,直到那流光彻底不见,才缓缓收回目光,眼中已是一片坚定。她转身,对楚风和冰翎道:“我们也不能懈怠,必须尽快提升实力。”
楚风和冰翎肃然点头。
然而,就在林川离开后不到半日,闲云居外围的迷阵,再次传来了一阵极其隐晦、却与之前“幽冥道”蚀魂使截然不同的能量波动!
这一次的波动,更加飘忽,更加难以捉摸,仿佛融入了风中,带着一种……星辰般的古老与深邃。
云矶真人缓缓睁开双眼,望向波动传来的方向,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低声自语: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观星者’的触角,果然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