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白煜自外归来。
他步履轻健地穿过回廊,本欲径直去时笙房中。
可才走近房门口,便听见里面传来低低的交谈声。其中一道清亮悦耳,是时笙;
另一道低沉平稳,正是夜祁。
白煜脚步倏停,立于门外阴影中片刻,终是未叩门而入。
他眼睫微垂,唇线轻轻一抿,随即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去。
几乎就在白煜转身的刹那,房内的夜祁眸光微动,瞥向门扉的方向。
已是十阶巅峰的他,听力极佳,那远去的脚步声并未逃过他的感知。
他收回视线,看向躺在身侧正毫无所觉、玩弄发丝的时笙,眼中掠过一丝深邃的笑意。
他忽然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时笙一惊,抬头便撞入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
“那手工皂确实非凡,”夜祁低声开口,指尖缓缓抚上她的手臂,带来一阵微凉而战栗的触感,“触感细腻温润,与众不同。”
时笙依在他怀里,闻言不免有些得意,脸颊微红地笑道:“是吧。我时笙出手,自然是好品。”
“嗯,”夜祁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某种危险的诱惑,另一只手已揽上她的腰肢,将她箍得更紧,“那我也…好好……品品。”
话音未落,他的吻已细密地落下,从额角到眉梢,再到她微启的唇瓣。
时笙轻吟一声,还想说什么,却尽数被他吞没。
烛火摇曳,在他眼底投下暗沉的光影,那其中翻涌的情愫浓烈得令人心颤。
他的手掌带着微凉的温度,却在她身上点燃一簇簇火焰,细致地抚过每一寸曲线,引得她阵阵战栗,软倒在他怀中,只能发出细碎的呜咽。
夜渐深,月华如水,透过窗纱洒入室内,勾勒出一室缠绵的身影。
低喘与呻吟交织,直至夜深…
第二天,时笙在一片暖融融的晨曦中悠悠转醒。
身侧的床榻已经空了,只余下一道浅浅的凹陷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夜祁的清冷气息。
窗外传来隐约的人声与走动声,透着忙碌的朝气。
“是了,”时笙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想,“春祭将近,他定然是去忙那些大事了。”
她利落地起身梳洗,将自己收拾整齐后,她想起昨夜尚未整理完的皂荚原料,便信步朝用作工坊的厢房走去。
轻轻推开厢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景象却让她顿住了脚步。
只见夜祁正背对着她,高大的身影在堆满物料的桌前显得有些局促,却依旧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晨曦透过窗棂,为他轮廓分明的侧影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连那平日里冷硬的线条都似乎软化了几分。
“你怎么在这里?”时笙脱口而出,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惊讶,“我以为你一早便去忙春祭的事情了。”
夜祁闻声回过头,看到是她,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如同春风吹过冰湖。
“我们狼部落的一应事宜都已准备妥当,只待春祭当日了。”他的声音低沉平稳,一如既往,“况且,我昨日说过,今日要陪你去集市。”
“哦……”时笙恍然,心里泛起一丝甜意。
她的目光随即被桌上、架子上那些摆放得满满当当、已然成型且分类整齐的手工皂吸引了过去。
原本只是处理了一部分的皂荚原料,此刻竟已全部变成了成品,在光线下呈现出温润质朴的光泽。
她不禁惊叹道:“你这是……又做了多少啊?昨晚走时,明明还剩不少!”
夜祁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醒来见你睡得沉,我又无事,便照着昨日你教的步骤,将剩下的这些皂荚都做完了。”
望着那劳动成果,时笙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
“夜祁,你……太厉害了吧。”她的话语里带着由衷的钦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快去用早饭吧。”夜祁走到她身边,很自然地替她将一缕滑落的发丝挽到耳后,动作轻柔,“吃完了,我们便去集市。”
“嗯,”时笙点头,又想起什么,仰头问他,“你吃过了吗?”
“嗯,用过了。你快去吧。”夜祁的目光温和。
看着时笙轻盈离去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处,夜祁的眼神才彻底柔软下来。
他环视着这间充满皂角清香的厢房,心中默念:“我多做些,你便能少累一些。”
他并非看不出她眼底对赚取那些海贝的渴望和热忱,这份独立的劲头让他既欣赏又忍不住想呵护。
他只是想用他的方式,为她分担一些重量。
然而,时笙那颗想要凭借自己双手站稳脚跟的心,又怎会轻易停下?
匆匆吃完早饭,她并未立刻回去找夜祁,而是先寻到了平日使唤的两名侍从。
她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两百枚海贝,递给他们,吩咐道:“劳烦你们再去帮我采购些品质好些的皂荚块来,要快。”
侍从们看着手中沉甸甸的海贝,眼中都难掩惊诧。
两百枚海贝可不是小数目,夫人竟要全部用来买那看似无用的皂荚?
但他们深知大人对夫人的珍视,谁也不敢多问一句,恭敬地领命而去。
时笙再回到厢房时,夜祁已经将所有的皂荚手工皂分门别类,用干净的兽皮包裹好,整齐地码放进了几个宽大的竹篮里。
阳光洒满房间,也落在他专注的侧脸上,时笙看着这个沉默却无比得力的“帮手”,心底像是被暖阳填满,涌起巨大的满足和开心。
“夜祁,”她笑吟吟地走上前,语气带着几分玩笑,却也认真,“我给你分红吧!”
“分红?”夜祁对这个陌生的词汇表示不解,挑眉看她。
“就是……嗯,等我们把这些皂卖了,赚了钱,分你一部分。”
时笙努力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解释,“你出了这么多力气,可不能白干呀。”
夜祁闻言,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被一种更深邃的情绪取代。
他走近一步,微微俯身,目光与她对视,低沉的声音里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我的,自然都是你的。何必分彼此。”
他顿了顿,看到时笙仍想坚持的样子,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若你实在过意不去,非要报酬……那这几日晚上,都陪我吧,这便是最高报酬了。”
时笙没料到他会提出这样的“报酬”,先是一愣,随即脸上微微发热。
他的目光太过直接,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却又心生欢喜。
“就这么简单?”她强作镇定,小声嘟囔。
“简单?”夜祁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磁性的蛊惑,“在我看来,这便是最难得的了。”
“……那好吧。”时笙垂下眼帘,掩饰住眸中的羞涩和甜蜜,轻轻点了点头。
不久后,他们便带着昨日那个机灵的侍女,一行三人,带着几大篮沉甸甸的手工皂,朝着集市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