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响起了轻柔而有节奏的叩门声,如同生怕惊扰了屋内人:“时姑娘,衣物拿来了,我现在可以进来吗?”
“嗯,请进。”时笙收敛心神,应答道。
玄璟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套折叠整齐的浅灰色兽皮衣物。
他走到床边,将衣物轻轻放在床沿,语气带着些许歉意:“这是我这里能找到的最干净的兽衣了,料子普通,款式也朴素,怕是比不上你平日穿的,还请别介意。”
时笙看着那柔软的兽皮,虽然确实不如绸缎华美,但浆洗得十分干净,散发着淡淡的皂角清香。
她由衷地说:“玄公子说哪里话,你救了我的性命,又赠我如此珍贵的灵药,我谢你都来不及,怎会介意这些身外之物?这已经很好了。”
玄璟见她神色坦然,并非客套,便微微一笑:“那就好。你先换上,我去准备吃的。我就在门外,若有事,唤我一声即可。”
“谢谢你,玄公子。”时笙再次道谢。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玄璟说完,便转身出去了,并细心地将房门带拢。
屋内恢复了安静。
时笙拿起那套兽皮衣服,触手柔软而温暖。
她一边换下身上那件破损不堪、血迹斑斑的月白绸裙,一边思索着。
这个玄璟,言谈举止间并无一般贵族公子哥儿的骄纵之气,反而显得体贴周到又温和。
这与玄灵那嚣张跋扈、狠毒残忍的形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若他真如所言与玄灵势同水火,或许……真的可以尝试接触,即便不能成为朋友,至少也能作为一个了解蛇族内部动态、打探玄灵消息的渠道。
在这危机四伏的兽皇城,多一个信息源总是好的。
换好衣服后,时笙活动了一下手脚,虽然伤势神奇地痊愈了,但躺了许久,身体还是有些虚软无力。
这兽皮衣服虽然朴素,却意外地合身舒适。
过了一会儿,门外再次响起叩门声,伴随着玄璟清润的嗓音:“时姑娘,简单的肉汤做好了,现在方便进来吗?”
“请进。”时笙应道。
玄璟端着一个木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两碗热气腾腾的肉汤和几张烤得焦香的肉。
他一抬头,看到已经换上一身素净浅灰色兽皮衣的时笙,不由得微微一愣。
时笙本就肤色白皙,五官精致,此刻一身简单的兽衣反而更衬得她面容清丽,有一种洗尽铅华的纯粹美感。
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眸,经历了生死磨难后,沉淀下几分坚韧与通透,更显动人。
玄璟一时竟看得有些出神,忘了移开目光。
时笙见他直愣愣地盯着自己,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并未发现有何不妥,便疑惑地抬头问道:“玄公子,可是我身上有何不妥吗?”
玄璟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竟飞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但他并未掩饰,反而坦率地赞叹道:“并无不妥。
只是觉得……这素衣更显得时姑娘气质清雅,容颜姣好。”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还不够,又补充了一句,语气带着少年人特有的直白,“难怪像白煜大人那样的人物,也宁愿与他人共享,定要成为你的兽夫。”
如此直白的夸赞和涉及隐私的评论,让时笙顿时有些羞赧,脸颊微微发热。
她抬眼看向玄璟,见他神色自然,眼神清澈,并无轻浮调笑之意,倒像是发自内心的感慨。
她心中不禁嘀咕:这人到底是心思单纯、初生牛犊不怕虎,口无遮拦,还是本性就这般……不拘小节?
为了化解些许尴尬,也出于好奇,时笙试探着问道:“玄公子,冒昧问一下,你……今年多大了?”
玄璟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个,眨了眨眼,老实回答:“十九啊,怎么了?”
“没什么……”时笙心下恍然,果然还是个“弟弟”。
按照她现世二十三岁的年龄来算,这在她那个世界差不多算是“零五后”了,思维直接、不喜弯弯绕绕倒也符合这个年纪的特征,或许并非有意唐突。
这么一想,她心里那点不自在便消散了许多,对玄璟的戒备心也无形中降低了一些。
“肉汤要趁热喝才好。”玄璟将托盘放在桌上,然后很自然地走到床边,向她伸出手,“我扶你过去吧?你刚醒来,又久未进食,怕是没什么力气。”
“多谢玄公子。”时笙这次没有拒绝,将手轻轻搭在他的小臂上,借力站了起来。
触手之处,能感受到少年衣衫下结实而不过分贲张的肌肉线条,支撑力很稳。
两人走到桌边坐下。
肉汤是用不知名的兽骨熬制,汤色奶白,香气扑鼻,虽然调味简单,但对于饥肠辘辘的时笙来说,已是无上美味。
她小口喝着汤,胃里渐渐暖和起来。
吃了些东西,恢复了些力气,时笙想起正事,放下木碗,看向玄璟:“玄公子,有件事想麻烦你。
不知你能否帮我给白煜传个消息,告诉他我在这里,让他来接我?我昨日在祭祀广场突然失踪,怕他和夜祁还在焦急地寻找。”
玄璟闻言,点了点头:“嗯,这是应该的。一会吃完,我就让守在别院外的侍卫去白煜大人府上递消息。”
他舀了一勺汤,状似随意地接着说,“不过,这里算是我的私人别院,知道的人不多。
为了稳妥起见,不如等你再休息一下,体力恢复好些,我亲自送你回去如何?也免得白煜大人兴师动众。”
时笙听出了他话里的谨慎。
这处别院显然是他的一处隐秘据点,不愿轻易暴露。
他亲自护送,既能确保她的安全,也能最大程度地保密这个地点。
她理解地点点头:“好,还是玄公子考虑周到。那便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玄璟笑了笑。
用完简单的餐食,玄璟又扶着时笙回到床边休息。
“你再歇息片刻,我这就去吩咐侍卫传话。”
“嗯,有劳了。”时笙颔首致谢。
玄璟离开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或许是身体还未完全从重伤和灵药的强大药效中恢复,又或许是精神放松下来的缘故,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时笙靠在床头,不知不觉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