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征婚网上的“逃兵”
单元剧:第30任机主 - 被迫相亲者 (时代背景:约2011-2012年)
从校园暴力受害者那令人窒息的压抑中走出,林夏的心情依然沉重。这些愿望揭示着不同年龄段、不同境遇下个体的挣扎。下一个光点,第30任,闪烁的色彩带着一种无奈的愤怒和被侵犯的窘迫。
背景资料浮现,勾勒出一场家庭内部的“战争”:
“被迫相亲者:号码被父母挂在婚介网,为反抗安排而换号。”
“被迫相亲……”林夏能想象那种局面。在“剩男剩女”词汇开始流行的年代,无数年轻人面临着来自家庭的催婚压力。而当这种压力与新兴的网络婚恋平台结合,便演变成了一场对个人空间更直接的入侵。
她凝聚意识,潜入那段被“为你好”之名裹挟的过往。
---
2011年,中国某省会城市。
秦朗(第30任机主)那年二十八岁,在一家It公司做工程师。他性格内向,热爱鼓捣代码,享受独处的安静。他对婚姻的态度是“随缘”,不愿为了结婚而结婚。然而,在他的父母,尤其是母亲看来,二十八岁已经是“悬崖边上”的年纪,再不结婚就“彻底没人要了”。
家里的电话,从最初的旁敲侧击,变成了最后的通牒。
“朗朗,你张阿姨家的女儿刚留学回来,周末见见?”
“隔壁单元老王抱孙子了,你让我和你爸这老脸往哪搁?”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我跟你爸就你这一个儿子!”
秦朗不胜其烦,但又无法真正说服观念传统的父母。他采用拖延战术,能躲就躲,能推就推。然而,他低估了母亲的“行动力”和互联网的“威力”。
他发现自己这个用了好几年的号码,开始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电话和短信。
“秦先生你好,在某爱网看到你的信息,想认识一下……”
“秦朗吗?我是李阿姨介绍的,看你照片挺精神的……”
“你好,你对另一半有什么具体要求?”
起初他以为是诈骗,直到一个沟通稍多的女士发来了某知名婚恋网站上他的资料截图——照片是他大学毕业时拍的,联系方式赫然是他的手机号,个人简介被包装得极其“恨嫁”和“接地气”。
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羞耻、愤怒、还有一种隐私被彻底扒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恐慌,瞬间淹没了他。他立刻打电话回家质问母亲。
电话那头的母亲理直气壮:“是我弄的怎么了?我不帮你张罗,你指望谁?那网站红娘说了,你条件不错,肯定能找到好的!我这不都是为你好吗?”
“为我好?你经过我同意了吗?你把我的手机号到处乱发!”秦朗几乎是在低吼。
“我是你妈!我做什么还需要你同意?你赶紧的,跟那些姑娘好好聊,别辜负我一番心血!”
沟通彻底无效。那个他用了多年,联系着同学、朋友、同事的号码,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公开的“征婚热线”。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明码标价摆在货架上的商品,失去了所有的自主和尊严。
陌生人的审视和试探源源不断。他解释过,愤怒过,哀求过母亲撤下信息,但母亲口头答应,信息却依旧挂着。他意识到,在母亲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只要能达到让他结婚的目的,手段可以忽略不计。
他的生活被打乱了。工作时分心,聚会时尴尬,甚至连安静的周末也充斥着陌生人的“问候”。这个号码,曾经是他个人世界的连接点,现在却成了连接外部骚扰和内部压力的痛苦枢纽。
最终,在一个被连续三个相亲电话打扰的周末午后,他下定了决心。他无法改变父母,但他可以切断这条被强行架设的“通道”。
他去了营业厅,毫不犹豫地办理了销号。当他拿到销号凭证时,感觉像是拿到了一张“释放证明”。他立刻去买了新号码,只告诉了极少数信得过的朋友和必要的工作联系人。他没有通知父母——这是他沉默而坚决的反抗。
他的愿望是什么?系统界面捕捉到的,是秦朗在愤怒与无奈之下,最深层的渴望:
【愿望】:让我的人生,由我自己做主一次。
这个愿望超越了相亲事件本身,是对个人边界和自主选择权的强烈诉求。他反抗的不是婚姻,而是被安排、被操控的人生。
林夏深刻理解这种被侵犯感。她登录了“山河渡客”账号,发布了一段关于边界与自主的文字,配图是一株奋力从紧密的石缝中钻出、迎向阳光的嫩芽:
“【渡语·其三十】他的号码,曾是他通往世界的桥,却被至亲之人,改造成了征婚的广告牌。‘为你好’成了最堂皇的绑架,爱意织成了最密的罗网。他最终选择做一名‘逃兵’,并非畏惧婚姻,而是扞卫选择的权利。注销一个号码,是划下一条清晰的界限,告诉世界:我的人生,我的疆域,请勿擅闯。愿每一份爱,都能学会尊重边界;愿每一个灵魂,都能拥有说不的勇气,与自主选择的自由。”
这条微博引发了关于家庭关系、个人边界与催婚文化的热烈讨论。许多人分享了被父母“过度关心”的经历,探讨如何与父母建立健康的沟通模式。这股“愿力”,是对个体自主权的集体声援。
林夏知道,这无法解决秦朗与父母之间的根本矛盾。但她希望,这种广泛的共鸣和支持,能成为一种精神上的后盾,让那些身处类似困境的人,能更坚定地守护自己的边界,勇敢地追求自主的人生。
她完成了这次“还愿”,回应了那份对自我主宰的深切渴望。
【本单元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