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寺在半山腰，雪后路面虽清过，却仍有些湿滑。
房昀舒跟着宫翊修走了快半小时，腿肚子渐渐发沉，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最后干脆停在路边，弯腰扶着膝盖喘气，连说话都带了点鼻音。
“宫先生……我走不动了……”
宫翊修回头看他，见他额角沁出薄汗，脸颊泛红，连平时亮晶晶的眼睛都耷拉了下来。
他皱了皱眉，走到房昀舒身边，目光扫过路边的石阶：“不许坐地上，凉。”
房昀舒委屈地抬头，蹭了蹭泛红的鼻尖：“可是我真的走不动了……早知道山路这么长，刚才就该让你开车上来的。”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宫翊修的神色，见对方没生气，又得寸进尺地拉了拉他的袖口，声音软下来。
“宫先生，你背我好不好？就一小段路，到前面那个亭子就好。”
宫翊修看着他眼底的期待，又想起刚才他一路哼着歌、蹦蹦跳跳的模样。
他没说话，只是弯腰，后背稳稳地对着房昀舒：“上来。”
房昀舒眼睛瞬间亮了，立刻手脚麻利地趴在宫翊修背上，手臂轻轻环住他的脖子，脸颊贴在对方温热的外套上：“宫先生，你真好！”
宫翊修直起身，稳稳托住他的腿弯，一步步往前走。
感受到背上人的重量，还有那轻轻落在颈间的呼吸。
他低头看了眼牢牢抓着自己衣领的手，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抓紧了，别摔下去。”
“知道啦！”
房昀舒用力点头，脑袋轻轻靠在宫翊修的肩膀上，看着路边渐渐多起来的梅花枝，忍不住小声哼起了早上唱过的歌，声音软软的。
宫翊修背着房昀舒走在石阶上，脚步稳得没有一丝晃动。
背上的人起初还乖乖贴着他的肩，没过一会儿，就开始轻轻晃着腿，小幅度地蹭着他的后背。
“宫先生，宫先生。”
房昀舒凑在他耳边，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刻意的撒娇意味，一声接一声地叫着。
宫翊修的耳尖被温热的气息扫过，微微发烫，他侧了侧头，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却没半分真的不耐烦：“叫什么？”
背上的人安静了两秒，紧接着，一道更清晰的声音落在他颈间：“我喜欢。”
宫翊修的脚步猛地顿住。
山间的风还在吹着，带来远处梅花的香气，可他却只听见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声。
他垂眸看着抓在自己衣领上的手——指尖泛着淡淡的粉，还带着点孩子气的蜷缩，不像在说谎。
“喜欢什么？”
他的声音比刚才低了些，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连托着腿弯的手都悄悄收紧了几分。
房昀舒把脸埋得更深，鼻尖蹭过他的外套，声音闷闷的，却格外认真：“喜欢叫你宫先生，喜欢跟你一起走山路，喜欢……跟你待在一起的所有时候。”
宫翊修站在原地，那些年的冷硬、失望，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这一句简单的“喜欢”，悄悄融化成了温热的水。
他喉结滚了滚，没回头，却轻轻应了声：“嗯。”
只是这一个字，却让背上的房昀舒瞬间红了眼眶，嘴角却忍不住向上弯起，手臂更紧地环住了他的脖子。
宫翊修背着房昀舒踏上最后一级石阶时，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了浅金色的光。
风比山下更凉些，却裹着满鼻的梅香，远处的云海翻涌着。
“到了。”
宫翊修轻声开口，将背上的人放下来，还不忘伸手扶了扶他的胳膊，怕他站不稳。
房昀舒刚落地，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睁大了眼睛。
他快步走到观景台边，冷风拂起他的头发，却一点都不觉得冷，远处的红日正慢慢从云海中探出头，金色的光芒穿透云层，洒在连绵的雪山之巅。
“哇……”他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转头看向宫翊修，“宫先生你看！真的好好看！比攻略上的照片还好看！”
宫翊修走到他身边，目光落在他被晨光染得柔和的侧脸上，又慢慢移向远处的日出。
他见过无数次日出，在荒郊野外的寒夜里，在黑道谈判后的山顶上，却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觉得温暖。
他抬手，将落在房昀舒脸颊旁的碎发轻轻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触到他微凉的皮肤：“嗯，是很好看。”
房昀舒没察觉到他的小动作，只是兴奋地指着云海：“你看那边！云好像在动一样，还有那边的雪山，被太阳照得金灿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