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嘴了？”
“嗯。”
“然后还挨打了是吧？”
“你怎么知道？”
“是不是一分钱都没借出来，还挨了全家一顿批，说你乱花钱，有钱不知道往家里拿，在外面养我这个破烂货。”
沈欣念越说越想笑，最后不由笑出声。
顾思渊松开怀中人，不解的看着她，“你刚才跟踪我了？”
沈欣念摇了摇手指，“没必要，猜想到的，底层人民的劣根性而已。”
顾思渊咂咂嘴，没反驳，幽幽冒出一句，“糖我在去的路上发完了，挨了几人说闲话。”
沈欣念听后哈哈大笑，这男主有点好玩，不由自主捏着顾思渊的脸笑道：“你怎么这么天真可爱。”
顾思渊不由愣住，她在说他天真可爱，他以为她会说他傻，说他幼稚，说他计较，可万万想不到她在说他天真可爱。
在部队的时候，有人说他老成，有人说他心狠手辣，也有人说他直愣，憨直，可没人说他天真可爱。
如今他已经二十五，早已过了天真的时候，可初入社会的他还是缺少很多实践。
他不愿把家里人往坏处想。
“行了，不要不开心了，没必要计较那些事，都不重要，过好自己的日子最重要，远近亲疏，有了媳妇呢，把媳妇放第一位就行。”
沈欣念知道，他的世界过于理想化，当兵的这些年让他规避掉这社会的残酷，人心的复杂，如今重新进入社会，早晚会见识到社会的险恶。
她不就是送给顾思渊入社会的第一课嘛。
沈欣念拉着顾思渊的手，往家门口走去，不禁想逗逗他，“有句老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顾思渊下意识问道：“什么话？”
沈欣念俏皮一笑：“听媳妇的话会发达。”
听到沈欣念的俏皮话，顾思渊心情跟着舒畅起来，心底的沉闷一扫而光，目光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久久不愿离开。
夜幕垂下，月光撒开，皎洁的月光铺满院子，两人站在院门口时才想起来，好像忘了买蜡烛。
老屋收拾的干净，顾思渊想去隔壁借蜡烛，却被沈欣念拉住，“借着月光就好，我自己一个人害怕。”
黝黑的屋里，打开的房门好像张开的嘴巴，似乎能吞噬一切，这个时候，脑海中曾经看过听过的鬼故事全部涌向脑海，沈欣念不由自主往顾思渊身边靠了靠。
顾思渊身形一动，惹的沈欣念一惊，“你干嘛？”
“把床铺上，总要睡觉吧。”
顾思渊可没想那么多，这乌漆嘛黑的什么都没有，害怕什么。
在部队训练的那些年，吃的饭菜到底要比村里好不少，夜里的视力也清楚不少。
沈欣念不愿进屋，只在屋门口外蹲在地上看着顾思渊忙活。
“等回头去镇上淘一些旧报纸糊在墙上，既能看，还能挡土，这几天还将就一下。”顾思渊把靠墙的桌子往外挪了挪，又抖了抖刚才落到被褥上的土。
这老屋墙太久了，开始脱墙皮，住的实在不安全，还是得重新盖一间房子。
顾思渊双手按在被褥上，感受了一下，除了硬一点，没有其他的毛病，拼接处只要不晃动，基本试不出来，等明天找个锤子钉一下。
门口的人蜷缩在那，扒拉着地上的土，不知道在想什么，如今这情景是他从未想过的，若是换做以前，定会大吵大闹，而今安安静静，平淡地接受一切。
从什么时候起，她的内心变的如此强大，还是她一直如此，他从未看透她。
“饿吗？”顾思渊从兜里掏出一块糖递给沈欣念。
沈欣念没回答他的问题，却利索的把糖剥开放在了嘴里，怎么可能不饿，一天就吃了早上一顿，不饿她干嘛蜷缩在这，就是为了减少肚子里的噪音。
她知道顾思渊现在已经没钱了。
逼他只会让他为难。
此刻她身边只有顾思渊，不能把他也赶走。
顾思渊见她兴致不高，蹲下身耐心安抚道：“床暂时用着，我刚才试着还行，等明天，我试着去预支下工资，看看能不能把家里的需要的日常用品再买一些，买锅碗瓢盆那些的工资应该够。”
沈欣念点头，“好。”
“吃完糖，一会准备睡觉。”顾思渊摸摸沈欣念的头。
“顾思渊厕所在哪？”沈欣念看着空荡荡的院子，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这总不能就地吧。
“咳，这好像没有厕所。”
沈欣念面色一摊，表情变的难看起来，“要命～”
她怎么忽略了这么一件大事。
这个时代的厕所太不方便了，而且到了夏天更是恶心的要死。
老天救我～
“盖一间大房子需要多少钱。”沈欣念紧皱眉头，不安问道。
“不知道，应该几百块吧。”顾家新盖的房子是顾父顾母起的，用了多少钱他也不清楚。
“好吧，那两手空空的我们先准备攒钱吧。”沈欣念此刻想到自己双手空空，真的很慌，忽然想到一事，问道：“顾思渊，没钱，你那转户口是不是也难操作？”
顾思渊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沉思片刻，不由点了点头。
“你觉得哪个比较重要？”沈欣念又抛出一问题。
“呃？”
“几百块钱能转上户口吗？”
“不知道，我还没去问。”顾思渊敛下眼眸，没敢看沈欣念期待的双眼，如今的他吃饭都成问题，哪还有心思考虑别的。
他现在就算离了婚，没房子，谢殷殷的父母也不会把女儿交给他。
半年前的他意气风发回家转业，一夕之间又失去了所有，如今只剩眼前这个惹事的婆娘。
他不由笑出声，还真是世事无常。
顾思渊起身进屋，却听到身后传来声音，“我要洗漱。”
好在院子里的井还完好，早上的桶还在院子里，顾思渊打上水来，两人洗漱完后，并肩躺在床上无所事事。
狭小的窗户透着风和月光，因匆忙搬来，窗户上的纸还未重新裱贴。
沈欣念摇晃着小脚丫，心满意足的躺在床上，想到今天用了六块钱淘到了这么大的床，就感觉开心。
顾思渊似乎感受到她的快乐，疑惑问道：“在开心什么？”
“今天六块钱淘到了这么大一张床，特别幸福。”沈欣念哼着歌望着黑漆漆的屋顶，连忙闭上眼。
黑暗中传来顾思渊的笑声。
两人的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显然不适合任何聊天。
“对不起。”
“对不起。”
两人同时开口，又不约而同笑起来，他们知道彼此在道歉什么。
沈欣念转过身，盖上被子，“睡觉，睡着了就不饿了。”
许是饿了，也许累了，沈欣念没一会便睡着了，而顾思渊望着屋顶，丝毫没有睡意。
他侧头盯着沈欣念看了一会，目光复杂，漆黑的双眸暗潮涌动，长叹一口气，也闭上了眼睛。
沈欣念觉得躺在这床上睡的格外香甜，虽然床板有点硬，可丝毫没影响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