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欢领了旨意,在宫中内侍的引导下,前往太医院报到。
太医院早已得知消息,气氛诡异。院使刘太医率领一众太医在正堂“迎接”,表面客气,眼神却充满审视与排斥。
“苏御医,恭喜高升。”刘太医皮笑肉不笑,“陛下隆恩,特设新科,老夫等人必定鼎力支持。只是太医院房舍紧张,防疫清创科的院落还需时日调配,暂时委屈苏御医在偏院办公。所需人手、药材器械,也需按规矩逐步申请。”
一番话,软钉子碰得十足。给了名分,却不给实际支持。
苏清欢早有心理准备,淡然道:“有劳院使费心。一切按规矩办即可。偏院甚好,清静,便于做事。”
她这副宠辱不惊的样子,让刘太医一拳打在棉花上,只得悻悻然让人带她去那个所谓的“偏院”。
那哪里是偏院,简直是个废弃的杂物房,蛛网遍布,灰尘积了厚厚一层。
带路的医徒面露鄙夷,等着看她的笑话。
苏清欢却面不改色,对随行的阿竹(她已申请将阿竹调来身边)道:“收拾一下。”
她挽起袖子,亲自上手,扫地、擦灰、清理杂物。阿竹也连忙帮忙。
几个原本被指派过来、一脸不情愿的杂役,看到御医大人亲自干活,面面相觑,也不好意思站着,只得动手帮忙。
很快,小屋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苏清欢又亲自绘制了需要的桌椅、柜子、器械架的图样,让阿竹去找工匠打造。所需药材器械,她列出清单,按流程提交申请,丝毫不越矩。
刘太医本想卡她脖子,但见她如此“守规矩”,反而不好明目张胆地刁难,只能暗中拖延。
苏清欢也不急,她利用这段时间,开始整理编写《防疫手册》和《清创术基础》,绘制解剖图和操作流程图。
她深知,在这个陌生的环境,急于求成只会碰得头破血流。站稳脚跟,徐徐图之,才是正道。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太医院收治了一名腹部外伤的军士,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几位太医会诊,用了最好的金疮药和内服汤剂,却效果不佳,眼看就要不行了。
刘院使焦头烂额。
有人“建议”:“院使,不如请苏御医来看看?她的‘清创术’不是号称能起死回生吗?”
这分明是想让她接手这个烂摊子,治好了是太医们前期治疗的基础,治不好则是她术法不灵,责任全在她。
刘院使沉吟片刻,竟真的派人来请苏清欢。
苏清欢来到病房,检查了伤员情况,眉头紧锁。伤口处理极其不当,脓毒深陷,已入血分,情况危殆。
“苏御医,可有良策?”刘院使问道,眼神闪烁。
所有太医都看着她。
苏清欢平静道:“伤员脓毒内陷,需立即行清创引流术,或有一线生机。但风险极大。”
“既如此,便请苏御医施为吧。”刘院使立刻道。
苏清欢看了他一眼,道:“可以。但需立下字据,明确此前治疗由太医院负责,清创术由我施行,后果亦由我一力承担。”
她要将责任划分清楚,不给他们甩锅的机会。
刘院使脸色一僵。
其他太医也面面相觑。
“怎么?院使大人不信我的医术?还是不愿为之前的治疗负责?”苏清欢反问。
刘院使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便依你所言!”
字据立下。苏清欢立刻让人准备热水、烈酒、干净布巾,将她带来的简易手术器械煮沸消毒。
在众人或怀疑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她沉稳地戴上自制手套,拿起手术刀,再次展现了那令人震撼的“清创术”。
切开、引流、剔除腐肉、冲洗、放置引流条……动作行云流水,沉稳精准。
当她完成最后一步,伤员虽然虚弱,但呼吸似乎顺畅了一些,高热也略有下降。
所有人都看呆了。
苏清欢洗净手,对刘院使道:“接下来需密切观察,按时换药,配合汤药调理。能否挺过,看他造化。”
说完,她便带着阿竹离开了,留下神色复杂的众人。
经过此次,太医院内对苏清欢的轻视和排斥虽未消失,却悄然多了一丝敬畏。实力,永远是打破偏见的最好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