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刚漫过阳翟城外的演武场,第一通集合号就刺破了黎明的宁静。十二万大军如潮水般涌入场中,玄甲的楚军老兵与灰衣的韩地新兵交错列队,脚步声踏碎了草叶上的晨露,却比昨日整编时更显齐整——这是磨合演练的第三日,队伍里的生涩感已淡了许多。
天宇站在高台上,手里握着昨夜修订的演练方案,目光扫过场下。步兵方阵前排,楚军老兵王虎正低声纠正身边韩地新兵阿牛的站姿:“膝盖再绷直些,肚子收回去,这是队列,不是你在田里插秧!”阿牛红着脸调整姿势,后腰挺得笔直,惹得后排的士兵偷笑,却被王虎一个眼刀制止:“笑什么?谁没被教过?好好看,下次就轮到你们!”
“今日演练‘步骑协同’。”天宇的声音透过传声兵传遍全场,“骑兵营从侧翼包抄,步兵营正面推进,弓弩营压制敌军火力,三者要像齿轮一样咬合,半点差错都不能有!”
基础配合:从生疏到默契
演武场东侧的空地上,步兵与弓弩手的协同训练正热火朝天。李敢拿着令旗,站在模拟的“敌军阵地”前,对列队的士兵们喊道:“弓弩手先射箭压制,步兵趁势冲锋,记住,箭雨停的那一刻,就是你们抬脚的那一刻,早了晚了都是送死!”
“预备——放!”
弓弩营的士兵同时松弦,箭矢如黑云般掠过头顶,“簌簌”扎进前方的草靶阵。硝烟未散,步兵营的士兵已呐喊着冲锋,踩着箭雨的落点向前推进。可刚跑出几步,就有人慢了半拍,被李敢的令旗拦住:“韩三!你怎么回事?箭停了你还在磨磨蹭蹭!”
一个矮壮的韩地新兵红着脸停下:“校尉,俺……俺怕被自己人的箭射到……”
队列里顿时响起低笑。站在他身边的楚军老兵张魁踹了他一脚:“怂包!咱们的箭是朝前射的,你往前冲,箭还能拐着弯射你?跟着我,我喊‘冲’你就跑,保准没事!”
第二轮演练开始,张魁特意放慢脚步,与韩三并肩冲锋。“放箭时低头猫腰,箭停了就撒腿跑!”他边跑边喊,余光瞥见韩三紧咬着牙跟在身后,脚步虽有些踉跄,却没再掉队。冲到草靶阵前,张魁挥刀劈倒一个草人,回头见韩三也学着他的样子劈砍,忍不住咧嘴一笑:“这就对了,战场上胆气比啥都重要!”
骑兵与步兵的配合则更复杂。陈风将骑兵营分成两队,一队佯装敌军从左侧突袭,另一队则与步兵协同防御。当“敌军”骑兵的马蹄声逼近时,步兵营的新兵们慌了神,有的举盾过高挡住了视线,有的握矛不稳差点脱手。楚军老兵见状,立刻用肩膀撞了撞身边的新兵:“盾护胸口,矛指马腹,别慌!”
“举盾!”随着校尉的口令,步兵们迅速组成盾阵,长矛从盾缝中斜指天空。骑兵营的“敌军”冲到阵前,见无机可乘,只能拨转马头撤退。陈风在高台上喊道:“刚才盾阵右侧有个缺口!韩军降兵李武,你身边的空隙能塞进一匹马,下次再这样,就给我去辅兵营喂马!”
李武涨红了脸,下意识地往身边的楚军老兵靠了靠。老兵拍了拍他的胳膊:“别怕,下次我往你这边挤挤,你也往我这边靠靠,缺口就补上了。”
战术协同:模拟实战中的查漏补缺
第七日的演练升级为模拟攻城。演武场西侧搭建了一座仿制的“城楼”,高两丈,设有垛口与吊桥,韩军降兵韩立带着一队人扮演守城方,李敢则率步骑弓弩混合编队攻城。
“弓弩手压制城头!”李敢的令旗挥下,三百支箭矢如暴雨般射向城楼,韩立带着守城士兵缩在垛口后,却不忘指挥:“扔滚石!砸云梯!”
楚军的云梯刚架上城墙,就被滚石砸断了两架。城下的步兵一时受阻,与城上的“守军”陷入僵持。李敢皱眉喊道:“骑兵绕到侧后方,佯攻城门,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陈风立刻带骑兵冲向侧门,马蹄声惊动了城楼上的韩立,他果然分了一半人手去守侧门。就在此时,李敢喊道:“就是现在!步兵上云梯!”
楚军老兵王虎第一个攀上云梯,快到城头时,故意放慢速度,对身后的阿牛喊道:“抓稳了!我先上去劈砍,你跟上补刀!”他翻上城头,挥刀逼退两名“守军”,阿牛紧随其后,虽手抖得厉害,却还是按王虎教的,用矛柄狠狠砸向一个“守军”的腿弯。
“好小子!”王虎赞许一声,两人一攻一防,竟在城头撕开了一个缺口。
演练结束后,李敢召集各队校尉复盘。“刚才侧门佯攻时,骑兵冲得太急,差点撞上自己的云梯队,这是致命漏洞!”他指着沙盘上的路线,“下次骑兵要在百步外减速,等步兵信号再逼近。”
韩立作为“守城方”也被请来提意见:“你们的弓弩手箭法准,但射的都是城头,其实可以往城下射,阻拦我们搬运滚石的士兵,这样步兵攻城会更顺利。”
李敢眼睛一亮:“说得对!明天加练‘弓弩压制后勤线’!”
这样的查漏补缺在演练中随处可见。骑兵冲锋时与弓弩手的箭雨衔接太慢,就定下个“箭落马蹄至”的暗号;步兵盾阵与长矛手的配合松散,就用绳子将相邻士兵的手腕绑在一起训练,直到步伐一致才解开;连吃饭时,都故意让楚军老兵与韩地新兵混坐,逼着他们交流战术心得。
整体提升:从“一群人”到“一支军”
第十日的综合演练,天宇亲自坐镇观摩。十二万大军分为红蓝两队,红队由韩信率领,模拟“敌军”据守一座小山;蓝队由天宇亲自指挥,发动全线进攻。
“蓝队弓弩营,压制山上火力!”天宇的令旗指向山顶,万箭齐发,染红了半面山坡。韩信在山顶喊道:“红队骑兵,冲下山坡,打乱他们的阵型!”
两千骑兵如洪流般冲下,蓝队的步兵却不慌不忙,迅速组成盾阵,长矛如林般竖起。骑兵冲到阵前,见无法突破,只能转向侧翼,却被蓝队的骑兵营拦住,双方在山脚展开厮杀。
“蓝队步兵,趁机登山!”天宇抓住时机下令。楚军老兵与韩地新兵混编的步兵队立刻向上攀爬,老兵在前开路,新兵在后推送兵器,遇到陡峭处,老兵伸手拉一把,新兵则用肩膀顶一下,配合得默契无间。
山顶的韩信见状,派出预备队反扑,却被蓝队的弓弩手压制。当蓝队的旗帜插上山顶时,演武场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天宇走下高台,随意走到一个步兵伍队前。“你们是哪个营的?”他问。
“回将军,步兵第三营!”伍长是楚军老兵张魁,身后跟着韩三、阿牛等四个新兵,其中还有两个是韩军降兵。
“刚才登山时,谁帮你递的矛?”天宇问阿牛。
阿牛指了指身边的韩军降兵:“是韩风哥,他力气大,俺快爬不动时,他把矛塞给俺,还推了俺一把。”
韩风挠了挠头:“俺们现在是一个伍的,他掉队了,俺也得受罚不是?”
天宇笑了。这十日的演练,磨掉的不仅是战术配合的生涩,更是楚人与韩人之间的隔阂。老兵不再把新兵当“外人”,新兵也不再视老兵为“仇敌”,他们在一次次的喊杀、配合、纠错中,渐渐有了“我们是一支军”的认同。
演练结束的当晚,演武场燃起了篝火。楚军老兵教韩地新兵唱楚地的军歌,韩地新兵则给老兵讲韩地的风土人情,火光映着一张张年轻的脸,分不清谁是楚谁是韩。
天宇站在远处,望着跳动的火光,知道这场磨合演练的意义早已超越了战术提升。当十二万大军的心拧成一股绳,当他们的脚步踏在同一片土地上,这支部队就有了无坚不摧的力量。
明日,演练将结束,但真正的“磨合”才刚刚开始——在守护韩地的每一个日出日落里,在未来逐鹿天下的每一场厮杀里,这支由楚人与韩人共同组成的大军,终将成为令对手胆寒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