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域天棺·第二卷·南荒寻踪 第八章 虫殿秘钥
毒雾在踏入虫神殿范围的刹那骤然消散，像是被无形的屏障斩断。叶妄站在殿外的白玉阶前，望着眼前通体由墨玉砌成的殿宇，指尖的棺纹突然剧烈震颤，连带着掌心的洛书龟甲都烫得惊人。殿门高逾三丈，门楣上方凿刻着一尊人面虫身的石雕——人面轮廓分明，眼窝深陷如黑洞，唇线却勾勒出诡异的微笑；虫身覆盖着细密的鳞片，六对虫足环抱门框，每片鳞甲上都刻着星图般的纹路，竟与三星堆青铜神树上的纹饰如出一辙。
他下意识摸向衣襟里的洛书龟甲，龟甲表面的纹路在阳光下流转，恰好与石雕眼眶处的凹槽完美契合。指尖刚触碰到石雕眼眶，两盏青铜灯突然在门侧亮起，灯油不知燃了多少年，火焰呈幽绿色，将叶妄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墨玉地面上如同蠕动的巨蟒。
殿内弥漫着陈年香灰与腐殖土混合的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甜。中央矗立着一尊三足两耳的青铜鼎，鼎高近丈，鼎身刻满扭曲的虫纹，纹路里流转的微光如同被困的星子，随着人的呼吸明暗不定。叶妄刚靠近鼎身三步之内，鼎口突然“呼”地喷出青绿色瘴气，瘴气在空中凝结成三条巨蟒，蛇口大张，毒牙闪着寒光扑来。
“雕虫小技。”叶妄冷哼一声，指尖星辰锁链飞射而出，锁链上的棺纹亮起金色符文，如同一把把微型利刃。锁链与瘴气巨蟒相撞，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滋滋”的消融声——巨蟒在金光中寸寸瓦解，化作细密的绿雾，落地时已凝成带着腥气的露水。
他的目光落在鼎底，那里果然露出半截青铜残片，残片边缘与之前得到的钥匙拓片完美吻合。正要伸手去取，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靴子踏在白玉阶上，发出清脆的“笃笃”声，在空旷的殿宇中格外刺耳。叶妄迅速矮身躲到鼎后，鼎身的虫纹恰好将他的身影隐去，只留一双眼睛透过虫纹的缝隙向外张望。
三名身着西秦玄甲的武士抬着一只青铜囚笼走进来，玄甲上的兽首纹在绿火映照下狰狞可怖。囚笼由拇指粗的青铜条打造，笼中蜷缩着一道纤细的身影，正是昨夜赠予他蛊盒的银面人。她的银发散落肩头，几缕发丝沾着干涸的血迹，银色面具裂了一道缝隙，露出下颌处细密的针孔——那是被强行下蛊的痕迹。
“苏媚那废物连半日都撑不住，还好我们提前在她饮食里加了‘锁灵散’。”为首的武士卸下头盔，露出一张布满刀疤的脸，他踢了踢囚笼的栏杆，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国师有令，取到钥匙后，将这叛逃的蛊师一并带回——她那双‘净蛊眼’，刚好给母蛊当养料。”
银面女子猛地抬头，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你们根本不知道天棺钥匙的真正用途！西秦国师只是想借钥匙解开自身的魔蛊封印！一旦封印松动，南荒十万蛊虫都会暴走，到时候整个北斗大陆都会变成蛊巢！”
“哈哈哈！”刀疤武士大笑起来，笑声在殿内回荡，震得鼎身虫纹的微光乱颤，“国师的事轮得到你这叛贼置喙？等我们拿到钥匙，你这双能看透蛊虫脉络的眼睛，正好挖出来泡在养蛊液里，看看是不是真有传说中那么神！”
说罢，他伸手就去揭女子的面具。银面女子猛地偏头躲闪，发丝被扯下几缕，露出颈间淡青色的蛊纹——那纹路如同活着的藤蔓，正顺着血管向上蔓延。
就在这时，叶妄从鼎后悄然绕出，星辰锁链如毒蛇般窜出，精准缠上刀疤武士的脖颈。他手腕发力，将人狠狠砸向青铜鼎：“砰！”
巨响震得殿顶落下簌簌尘土，武士的额角撞在鼎耳上，鲜血瞬间涌出，人也晕了过去。这一声撞击像是触发了某种机关，鼎身虫纹骤然亮起，纹路里的微光汇成溪流，顺着鼎身流淌。鼎底的青铜残片被光芒托起，自行飞出，落在叶妄掌心。
残片入手即化，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他的命盘。叶妄只觉眉心一热，棺纹中多了一道“驱虫”法则——刹那间，殿内所有潜藏的蛊虫都伏在地上，连武士腰间蛊囊里的虫鸣都戛然而止，囊身剧烈颤动，像是在恐惧中瑟缩。
另外两名武士见状拔刀扑来，刀身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叶妄侧身避开第一把刀，指尖法则之力流转，地面突然钻出数根泛着金光的藤蔓，藤蔓上的尖刺闪烁着净化之光，将两人牢牢捆住。他顺势一脚踹在第二名武士的膝弯，对方惨叫着跪倒在地，藤蔓立刻缠上他的咽喉。
叶妄走到囚笼前，正要解开锁链，银面女子却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绝望的警告：“别碰我！我身上被下了‘子母牵心蛊’，母蛊在西秦国师手里，一旦你碰我，子蛊就会顺着接触钻进你体内，到时候他动动念头，你就会跟我一起痛不欲生！”
叶妄皱眉，目光扫过她颈间蔓延的蛊纹，又看向青铜鼎。昨夜苏媚临终前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虫神殿的净化虫卵……能解世间一切蛊毒……”
“殿里的净化虫卵，是不是能解这蛊？”他问。
银面女子眼中闪过一丝希望，随即又黯淡下去：“虫卵在鼎耳内侧，可那虫卵百年才熟一枚，现在恐怕还没到成熟期……”
叶妄没再多言，转身走向青铜鼎。鼎耳内侧果然嵌着一枚鸽卵大小的虫卵，卵壳半透明，能看到里面蜷缩的银白幼虫，幼虫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金光，与他掌心的棺纹气息同源。他小心地将虫卵取下，指尖刚触碰到卵壳，虫卵突然轻轻颤动，壳上浮现出与洛书龟甲相同的纹路。
“看来是时候了。”叶妄低声道，正要碾碎虫卵，殿外突然传来沉闷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很慢，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步落下，整个虫神殿都在震动，殿顶的石块簌簌落下，墨玉地面裂开细密的纹路。
绿火摇曳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那人穿着宽大的玄色道袍，道袍上用金线绣着无数蛊虫图案，随着他的呼吸起伏，仿佛活了过来。他的脸藏在兜帽阴影里，只能看到苍白的下颌和嘴角勾起的冷笑。
“叶公子倒是好手段，连我的‘锁灵散’都能解。”声音不高，却带着奇异的穿透力，落在人耳中如同蛊虫爬过皮肤，“可惜啊，晚了——”
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挥，道袍袖口飞出无数黑色虫豸，虫豸在空中组成一张巨网，朝着叶妄和囚笼罩来。叶妄将净化虫卵护在掌心，另一只手催动星辰锁链，锁链与虫网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西秦国师，别来无恙。”叶妄冷声道，指尖棺纹暴涨，“你以为凭这些蛊虫就能拦住我？”
“拦住你？”兜帽下的笑声带着嘲弄，“我是来谢谢你的——多谢你帮我取出净化虫卵。这虫卵成熟之日，正是我魔蛊封印解开之时，你拿它来救这女人，简直是天意！”
他向前迈出一步，兜帽滑落，露出一张俊美却诡异的脸——他的左眼是正常的黑色，右眼却布满蛛网状的红纹，瞳孔里爬着一只细小的金色蛊虫。
银面女子看到他的右眼，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金蚕母蛊！你果然把母蛊养在自己眼里！”
叶妄心头一凛，握着虫卵的手更紧了。他能感觉到，对方体内的蛊虫气息与天棺碎片隐隐呼应，那是一种同源却完全扭曲的力量——看来银面女子说的没错，西秦国师与天棺之间，藏着更深的秘密。
虫网越来越近，青铜鼎身的虫纹突然剧烈闪烁，像是在警告。叶妄看了一眼囚笼中的银面女子，又看了看掌心颤动的净化虫卵，突然做出一个决定。他将虫卵抛给银面女子：“接住！”
银面女子下意识接住虫卵，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叶妄化作一道金光，星辰锁链如狂龙般朝着西秦国师冲去：“想抢虫卵？先过我这关！”
“不自量力。”西秦国师冷笑一声，右眼的金蚕母蛊突然张开翅膀，发出尖锐的嘶鸣。殿内所有蛊虫听到嘶鸣，瞬间变得狂暴，连被藤蔓捆住的武士都开始挣扎，他们的皮肤下鼓起一个个包，像是有蛊虫要破体而出。
混乱中，银面女子握紧净化虫卵，看着叶妄的背影，突然想起三年前师父临终的话：“天棺现世之日，必有执钥人破蛊而来，他掌星辰法则，携洛书真意，能解南荒百年蛊劫……”她咬了咬牙，将虫卵狠狠碾碎在掌心，银白的浆液顺着指缝滴落，落在囚笼的锁链上。
锁链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融。她冲出囚笼，从怀中掏出一枚通体漆黑的蛊针，朝着西秦国师的后心刺去——那是她用十年精血炼制的“破蛊针”，专破蛊师与蛊虫的联系。
一场围绕着天棺钥匙、净化虫卵与魔蛊封印的混战，在虫神殿内骤然爆发。青铜鼎身的虫纹彻底亮起，将三人的身影笼罩其中，鼎底渐渐浮现出一张巨大的星图，星图上的每一颗星辰，都与叶妄命盘里的棺纹一一对应。叶妄知道，这场战斗，不仅关乎南荒的命运，更将揭开天棺与蛊术之间被尘封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