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奉天殿鸦雀无声，只有朱元璋粗重的喘息声和朱标沉稳的语调在回荡
父子二人的对峙，让所有官员都感到头皮发麻
勋贵队列里，站在靠前位置的蓝玉，偷偷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心里后怕不已
“他娘的......幸好！幸好老子听了挽歌和斌儿的话！没去沾那浑水！这他娘哪里是分蛋糕，这是闯进了阎王殿啊！”
他看着前面那几个如丧考妣的永嘉侯、江夏侯等人
只觉得他们脖子上已经架上了刀
朱元璋死死盯着朱标，朱标也毫不退缩
最终，朱元璋重重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朱标的处置
，但他并没离开，反而往后一靠，阴冷的目光扫视着下方
“好！老子就在这儿看着！看着你怎么处置！看着这帮国之蛀虫，还有什么话说！”
压力给到了朱标，也给到了下方那些涉案的勋贵
永嘉侯朱亮祖硬着头皮出列，他不能坐以待毙，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陛下！太子殿下！臣冤枉啊！那楚河小儿在常州无法无天，严刑逼供，构陷忠良！所谓账册，必是他伪造！岂能听信他一面之词！”
“是啊陛下！”
江夏侯周德兴也赶紧站出来帮腔，声音发颤
“臣等对大明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定是那楚河排除异己，欲加之罪！”
“放你娘的狗臭屁！”
一个洪亮的声音如同炸雷般响起，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梁国公蓝玉大步出列，指着朱亮祖和周德兴的鼻子就骂
“朱亮祖！周德兴！你们他娘的要脸不要？楚河远在常州，跟你们无冤无仇，他闲得蛋疼跑来构陷你们？”
“还伪造账册？那账册上记得清清楚楚，某年某月某日，永嘉侯府管事送去幼女两名，要求伶俐乖巧！”
“某年某月，江夏侯侄子取走瘦马一名，备注需耐折腾！这他娘也是能伪造的？！”
“还有那些照片！那些小姑娘被你们折磨成什么样子了？！老子隔着画纸都觉得瘆得慌！你们还是不是人？！”
蓝玉这番怒骂，如同连珠炮，直接把朱亮祖和周德兴骂懵了
他们没想到，同位勋贵
蓝玉不仅不帮他们，反而跳出来狠狠捅了他们一刀！
其他一些原本事不关己，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勋贵
比如鹤庆侯张翼、普定侯陈恒等人，也纷纷出言附和
“梁国公所言极是！此等丧尽天良之举，必须严查！”
“若证据确凿，绝不可姑息！否则国法何在？天理何存？”
“我等身为勋臣，更应洁身自好，岂能行此禽兽之事！”
“干他就完了！”
他们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心里却乐开了花
少几个勋贵分蛋糕
他们就能多占点好处，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怎么能错过？
朱亮祖被蓝玉和众人怼得面红耳赤，又急又怒，口不择言地吼道
“蓝玉！你少在这里装清高！你以为你屁股底下就干净？你纵容部下，侵占民田的事还少吗？！还有你们！”
他指着那些拱火的侯爷
“你们哪个没点破事？真要查起来，谁也别想跑！”
他这是典型的“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试图把水搅浑
被他指到的鹤庆侯张翼不乐意了，阴阳怪气地道
“永嘉侯，话可不能乱说！我等行事光明磊落！可没干出那等囚禁虐杀少女的勾当！你自己一身屎，还想溅别人一身？”
“你！”朱亮祖气得浑身发抖
“够了！”
龙椅上的朱元璋猛地一声暴喝，如同惊雷，震得整个大殿嗡嗡作响
他脸色铁青，看着下面这群如同市井泼妇般互相揭短的勋贵，眼中充满了厌恶和杀意
“吵啊！继续吵！让老子听听，你们还有多少丰功伟绩！”
朱元璋的声音冰冷刺骨
“蓝玉纵容部下，朕自会查！你们一个个，有一个算一个，屁股底下都不干净！真当老子是瞎子聋子？！”
他这话一出，刚才还吵吵嚷嚷的勋贵们瞬间哑火，一个个噤若寒蝉，冷汗直流
老皇帝这是要借题发挥，清算总账啊！
蓝玉懵了！
不是！这事儿自己已经好久不做了
自打自家闺女和陈飘好上之后，家里开支全是养殖场来的
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朱元璋看着他们这副怂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抓起龙案上那几张照片的抄录版本，狠狠摔在地上！
“都给老子睁大狗眼看清楚！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这就是我大明的勋贵！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纸张飘落，虽然不如原版照片冲击力强，但上面文字描述的场景，依旧让看到的人不寒而栗
朱标适时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传孤旨意，方才殿上所有相互攻讦，牵扯出之事，无论涉及何人，一律由都察院，刑部，大理寺三司会审，严查到底！绝不姑息！”
他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朱亮祖、周德兴等人
“永嘉侯朱亮祖、江夏侯周德兴、东莞伯何荣、徽先伯桑敬，即刻削去爵位，打入天牢，候审！其家产，抄没充公！其余涉案人员，依律严惩！”
“陛下！太子殿下！饶命啊！臣知错了！”
朱亮祖等人彻底崩溃，瘫软在地，哭喊着求饶
但朱元璋和朱标只是冷漠地看着他们
侍卫上前，如同拖死狗一般
将这几人拖出了大殿
凄厉的求饶声在奉天殿外渐渐远去，留下满殿的死寂和恐惧
与此同时，燕王府
大朱高炽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被一阵急促的钟声惊醒
他一个激灵坐起身，侧耳细听，脸色顿时变了
“奉天殿朝钟！这个时辰敲钟.......出大事了！”
他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赶紧找自己的朝服，嘴里还念叨着
“快！快！更衣！上朝！”
听到声音的朱高煦打着哈欠推门进来
看到他这副样子，奇怪地问
“大哥，你慌里慌张的干嘛呢？”
“上朝啊！”
大朱高炽一边系着扣子一边急道
“没听见钟声吗？肯定是出大事了！我得赶紧去！”
朱高煦愣了一下，随即上前一把按住他
“我的好大哥！你上哪门子朝？你忘了这儿是哪儿了？这是洪武朝！不是咱们永乐朝！你一个世子爷，上朝也轮不到你啊”
大朱高炽被他按着，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对啊！自己现在是世子啊，在洪武朝根本没有官职和爵位！
他顿时僵在原地，穿着半拉朝服，一脸茫然和尴尬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人探头一看
只见小朱棣一边慌慌张张地往身上套着亲王蟒袍
一边趿拉着鞋子，头发都没梳整齐，就火烧屁股似的朝着府门外狂奔而去，嘴里还喊着
“备马！快备马！上朝！要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