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聿川看着他那堪称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那丝真实的笑意缓缓沉淀,化为更深沉的墨色。
他没有追过去,而是走到茶几旁,拿起那份加密信息的打印件。目光再次扫过那几个关键词,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幽泉的动作比预想中更快,也更疯狂。
他们不仅在全球搜寻与府君相关的遗迹,如今更是将钥匙和祭品明确提上日程。
凌煊那特殊到连他自己都尚未完全明晰的钥匙体质,以及自己这身逐渐苏醒的府君之力,无疑都成了对方觊觎的目标。
祭品…这个词让他灵魂深处泛起冰冷的杀意。
厨房里传来凌煊翻箱倒柜的叮当声,以及他故作镇定的嘟囔:“靠,资本家家里连包泡面都没有吗?只有这些进口饼干,看起来就不好吃…”
沈聿川放下纸张,走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
凌煊正背对着他,踮着脚在顶柜里摸索,卫衣下摆因为动作而微微掀起,露出一截白皙劲瘦的腰线。
“在找什么?”沈聿川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仿佛刚才那个言语撩拨的人不是他。
凌煊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手里还抓着一包看不懂外文的苏打饼干:“找、找吃的啊!打架很消耗体能的好吗!” 他眼神飘忽,不太敢直视沈聿川。
沈聿川走近几步,从他手里拿过那包饼干,随手放在料理台上:“这个不好吃。” 他打开冰箱,从里面取出几个精致的保鲜盒,“微波炉热一下。”
凌煊探头一看,保鲜盒里分明是搭配好的、色香味俱全的菜品,一看就是私厨定制,只需要简单加热。
“…老板,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有点懵,这不像沈聿川的风格,这人以前冰箱里除了水和酒,最多有点水果。
“阿姨每天会补充。”沈聿川言简意赅,将盒子放进微波炉,设定时间。
他做这些动作时,姿态从容优雅,与这充满烟火气的厨房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和谐。
凌煊看着他的侧影,心里那点不自在又冒了出来,夹杂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他挠挠头,试图找回场子:“咳…那什么,老板,你看我们现在情报也拿到了,敌人也升级了,是不是得制定个战略计划?比如,主动出击,端了幽泉几个老窝?或者去千机阁总部逛逛?”
微波炉“叮”的一声响起。
沈聿川取出热气腾腾的饭菜,摆到小餐桌上,示意凌煊过来吃。“不急。”他拉开椅子坐下,“他们在找‘门’,我们也在找。谁先找到,谁就掌握了主动权。”
凌煊饿坏了,顾不上烫,夹起一筷子牛肉塞进嘴里,含糊道:“问题是咱们对那‘门’在哪儿,长啥样,一无所知啊!总不能等着他们找上门吧?”
“未必一无所知。”沈聿川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将自己面前那盘几乎没动过的菜往他那边推了推。
“老码头的空棺,落星山的阵法,都留下了痕迹。幽泉频繁动用与千机阁相关的魂引石,说明‘门’的开启,或许需要特定的机关或能量引导。”
凌煊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从千机阁下手?或者,从那种魂引石的源头查起?”
“嗯。”沈聿川点头,“秦峰已经在追查魂引石的矿脉来源。另外,”他顿了顿,目光落在凌煊脸上,带着审视,“你的钥匙体质,或许本身,就是最好的探测器。”
凌煊差点被呛到:“我?探测器?怎么探?走到哪儿亮到哪儿吗?”
“接近特定能量场或物体时,你可能会产生共鸣或感应。”沈聿川解释道,“只是你以前未曾留意,或者…被你自己压制了。”
凌煊想起自己那坑爹的破财体质,本质上就是为了散逸过于庞大的、容易干预因果的能量。
难道这能量,也与他这“钥匙”身份有关?
他放下筷子,表情难得严肃起来:“老板,你说…我这‘钥匙’,到底是开什么的‘锁’的?总不能真是你们家那什么‘门’吧?”
他这话带着玩笑成分,但眼神里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探究。
沈聿川与他对视,目光沉静,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对自己的来历,知道多少?”
凌煊一愣,随即耸肩,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沉睡千年的玄门老祖宗啊!牛逼轰轰!就是醒来后发现物价飞涨,差点饿死街头,不得已才公园摆摊,然后遇到了你这个冤大…呃,贵人!”
他避重就轻,显然不愿多谈沉睡之前的事。
沈聿川也不追问,只是淡淡道:“或许,找到‘门’,也能找到你沉睡的答案。”
这话像一根细针,轻轻扎了凌煊一下。
他沉睡千年的原因,一直是他心底一个模糊的谜团。
他打着哈哈:“哎呀,陈年老账了,不重要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干饭,以及怎么坑…啊不是,是怎么合理从幽泉手里搞点奖金!”
他迅速扒完剩下的饭菜:“老板,接下来啥安排?蹲点还是主动出击?”
沈聿川站起身,收拾碗筷:“等秦峰的消息。另外,你需要习惯和感知你的‘钥匙’体质。”
“怎么习惯?”凌煊好奇。
沈聿川走到他面前,垂眸看他,忽然抬手,指尖轻轻点在他的眉心。
一股温和却带着沉静威严气息的力量,如同涓涓细流,涌入凌煊的灵台。
凌煊身体一僵,下意识想抵抗,却听到沈聿川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试着感受,放松你一直以来的压制。”
那力量并不霸道,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效果,引导着凌煊体内那庞大而散逸的能量,缓缓归拢,如同梳理乱麻。
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感逐渐浮现,周围环境中细微的能量流动。
远处城市喧嚣下隐藏的微弱灵气,甚至…身边沈聿川身上那深沉如海、却又与自己隐隐共鸣的府君气息,都变得鲜明起来。
凌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又仿佛本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