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市的入口藏在青云集最不起眼的角落，一条常年不见阳光的窄巷深处。苏晓晓按照青鸾的指示，在第三个路口左转，找到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环上刻着诡异的符文，她伸手轻叩三下，停顿，再叩两下。
铁门无声滑开，露出向下的石阶。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夹杂着隐约的药草和血腥气。石壁上的油灯投下摇曳的光影，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
“新来的？”阴影里传来沙哑的声音。
苏晓晓握紧青鸾给的令牌：“找鬼手。”
一只枯瘦的手从暗处伸出，接过令牌仔细摩挲。片刻后，令牌被递回，声音带着几分诧异：“青鸾那老妖婆还没死？”
“带路费，十块下品灵石。”枯手摊开在她面前。
苏晓晓挑眉：“青鸾前辈可没说还要带路费。”
“那是她老糊涂了。”沙哑声音嗤笑，“黑市的规矩，生面孔都要交。”
她从储物袋取出灵石放在那只手上。枯手掂了掂，满意地收回：“跟我来。”
石阶蜿蜒向下，越走越深。两侧开始出现零散的摊位，摊主大多戴着面具或兜帽，沉默地守着各自的货物。奇异的荧光矿石、浸泡在药水中的妖兽器官、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符箓...每一样都透着危险的气息。
“到了。”带路人停在一条岔路口，指向左侧通道，“直走到底，挂着红灯笼的那间就是鬼手的地方。记住，别乱看，别多问。”
苏晓晓点头，目送带路人消失在黑暗中。她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空气中浓郁的灵气——比青云集浓郁数倍，却带着说不出的阴冷。
通道两侧的摊位明显比外面高级许多。一个戴着鸟嘴面具的摊主正在展示一瓶猩红色的液体，旁边立着的牌子上写着“千年血参精华”。苏晓晓多看了一眼，那摊主立刻投来锐利的目光。
她收回视线，加快脚步。在这里，好奇心确实会要命。
红灯笼在通道尽头摇曳，像一只窥视的眼睛。她推开虚掩的木门，铃铛声清脆响起。
屋内比想象中宽敞，四面墙都被药柜占据，成千上万个小抽屉密密麻麻地排列着。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药香，闻得人头晕。
“青鸾让你来的？”苍老的声音从柜台后传来。
一个佝偻的身影正在捣药，动作慢得让人着急。他抬起头，满脸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唯独那双眼睛亮得吓人。
“是。”苏晓晓取出令牌放在柜台上，“前辈说您能帮我。”
鬼手看都没看令牌，继续捣着药钵：“那老妖婆就会给我找麻烦。说吧，要什么？”
“修炼资源，还有...凌云剑宗的情报。”
捣药的动作顿了一下。鬼手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珠盯着她：“剑宗的情报可不便宜。”
“价钱好说。”苏晓晓保持镇定，“只要物有所值。”
鬼手放下药杵，慢悠悠地擦手：“小姑娘，知道为什么青鸾让你来找我吗？”
“因为您这里什么都能买到？”
“错。”鬼手咧嘴，露出稀疏的黄牙，“因为我这里只做‘公平’交易。你想要什么，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从柜台下取出一个木盒推到她面前：“打开看看。”
苏晓晓警惕地打开盒盖。里面是五颗龙眼大小的丹药，通体莹白，散发着诱人的灵气。
“上品凝元丹，一颗抵你苦修三个月。”鬼手敲敲盒子，“想要吗？”
“条件是什么？”
鬼手从抽屉里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把这上面的药材凑齐，丹药白送。凑不齐...”他意味深长地停顿，“那就得用别的东西来换。”
苏晓晓接过药方快速浏览。上面列着十几种药材，大多闻所未闻，只有最后三种她认得——都是在现代世界极其珍贵的抗癌药材。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些药材的搭配太诡异了，根本不像是修真界常用的丹方。
“这是什么药的配方？”
“不该问的别问。”鬼手眯起眼，“接，还是不接？”
苏晓晓盯着药方沉思。这明显是个试探，药材清单故意混入凡人界的药物，就是想看她会作何反应。直接答应会显得可疑，拒绝又会失去机会。
“前辈，”她放下药方，语气平静，“您这单生意做得不厚道。”
“哦？”鬼手挑眉。
“清单上混了三种凡人界的药材，品相要求还特别高。”苏晓晓指着那三种药，“这些在修真界根本找不到，您这是存心为难人。”
鬼手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常态：“看来你懂的不少。”
“略知一二。”苏晓晓从储物袋取出一个小瓶，“既然要交易，不如换个方式。您看看这个。”
瓶子里是她用改良版凝元诀绘制的聚灵符化成的粉末。为了应对黑市之行，她特意准备了几个不同版本的符箓样品。
鬼手沾了点粉末在指尖捻开，又凑近闻了闻，脸色微变：“这是...压缩过的灵力？”
“前辈好眼力。”苏晓晓微笑，“这种灵力压缩技术，应该比几颗凝元丹值钱吧？”
鬼手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笑了：“有意思。青鸾这次倒是送来了个有趣的小家伙。”
他收起药方，重新打量苏晓晓：“说吧，你想要什么级别的剑宗情报？”
“最好是能知道他们为什么对跨界商人这么感兴趣。”
“这个嘛...”鬼手搓着手指，“得加钱。”
苏晓晓早有准备，又取出一个小瓶：“这是加强版的清心符，效果是普通版本的三倍。够不够？”
鬼手打开瓶塞嗅了嗅，满意地点头：“够爽快。”
他转身在药柜上熟练地拉开几个抽屉，取出一枚玉简贴在额头，片刻后递给苏晓晓：“剑宗最近在找一样东西——界钥。据说能打开通往其他世界的通道。”
苏晓晓心中一震，面上却不动声色：“界钥？那是什么？”
“传说级别的宝物。”鬼手压低声音，“据说剑宗丢失的主钥能打开通往‘源界’的通道，那里有上古修士留下的宝藏。所以他们发了疯似的在找。”
源界？苏晓晓暗自皱眉。玄珩的留言里从没提过这个词。
“还有呢？”
“剑宗派了不少人在各个黑市蹲守，专门盯着新出现的、出手阔绰的生面孔。”鬼手指了指门外，“你刚才进来的时候，至少有三拨人盯上你了。”
苏晓晓后背发凉。她居然一点都没察觉。
“不过你放心，”鬼手咧嘴一笑，“在我这里，他们不敢动手。黑市有黑市的规矩。”
她稍稍安心，又取出一个小瓶：“我想买些修炼资源，最好是能快速提升实力的。”
鬼手接过瓶子检查，眼睛一亮：“这符箓...是你自己做的？”
“晚辈不才，略懂一二。”
“好一个略懂一二。”鬼手深深看她一眼，“这种品质的符箓，在黑市能卖到五十下品灵石一张。你还有多少？”
苏晓晓心中快速计算。这个价格比她预想的要高得多。
“暂时不多，但如果前辈有兴趣，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鬼手摸着下巴思索片刻，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储物袋：“这里有两百颗中品灵石，还有一瓶筑基丹。算是我预付的定金。”
苏晓晓强压住心中的激动。两百颗中品灵石相当于两万下品灵石，足够她用好一阵子了。
“前辈想要什么？”
“每月十张这种品质的聚灵符，种类不限。”鬼手盯着她，“能做到吗？”
“可以。”苏晓晓点头，“不过交货地点要由我定。”
“谨慎的小家伙。”鬼手轻笑，“行，就依你。”
交易达成，苏晓晓收起储物袋，感觉肩上的压力轻了不少。有了这些资源，她冲击筑基期的把握又多了几分。
“最后给你个忠告。”鬼手突然严肃起来，“剑宗的人最近在黑市很活跃，特别是对一个新出现的符箓师很感兴趣。你最好小心点。”
苏晓晓心中一凛：“多谢前辈提醒。”
她转身欲走，鬼手又叫住她：“等等。看你这么爽快，再免费送你个消息——剑宗派来青云集的长老，明天就要回宗门述职了。”
这个消息让苏晓晓脚步一顿。长老离开，意味着青云集的防守会暂时松懈。
“为什么告诉我这个？”
“因为我讨厌剑宗那帮伪君子。”鬼手冷哼，“这个理由够不够？”
苏晓晓深深看他一眼：“够了。”
走出鬼手的店铺，她感觉通道里的气氛明显不同了。几道隐晦的目光从不同方向投来，像毒蛇一样黏在她身上。
她握紧储物袋，加快脚步。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全离开黑市，消化今天的收获。
就在她即将走到出口时，一个身影拦住了去路。
“这位道友请留步。”
拦住她的是个穿着青色道袍的年轻人，袖口绣着熟悉的剑插云中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