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仪看在眼里，笑着开口：“公子若得闲，不如陪臣走一遭。”
“臣早年曾在长安游学，受过大儒冲远先生指点，如今正好去拜会他。”
“冲远先生？”
扶苏微微一怔。
那不就是大唐名儒孔颖达？
张仪居然还认识他？不是说他的老师是鬼谷子吗？
他有所不知，张仪虽出自鬼谷子门下，但游历诸国、拜访名师也是常有的事。
孔颖达，正是大唐最受尊崇的大儒之一。
“公子，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您一向仰慕儒学，此行正当其时！”
蒙毅一听立刻来了兴致，开始热情地游说。
扶苏面容俊朗，神色间透出几分无奈。其实他对儒家学说毫无兴趣。
但看到蒙毅满脸期待，他最终还是答应道：“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走一趟吧。”
“太好了！”
蒙毅一骨碌从座位上跳起来，转身就跑去安排马车。
……
没过多久，蒙毅便赶着马车，带着扶苏和张仪，朝着孔府驶去。
路上，他们也领略到了长安的热闹景象。
街道上人来车往，两侧商铺林立，酒楼饭馆不计其数，行人衣着光鲜，富贵气息扑面而来。
还有不少异国商人，和身穿胡服的女子，妆容明艳，举止大胆，远比秦地开放。
有女子看到马车里的扶苏，竟大胆投来媚眼。
街道上不时有禁军士兵列队巡逻，维持秩序。
长安的繁华中夹杂着人间烟火，这正是它的迷人之处！
即便扶苏是穿越来的人，见识过真正的现代都市，也忍不住为这里的氛围所倾心。
“这就是盛世长安啊……”
他在心中感慨。难怪世人皆推崇长安为首城，它确实有独到之处。
秦国若想达到大唐这般繁荣，还需漫长岁月去积累。
但他愿意为此倾尽全力！
长安街头，一辆马车缓缓前行。
虽然街道人流如织、喧嚣拥挤，但路人一见这辆车，都自觉地让开。
不是因为随行的护卫，而是因为马车上挂着皇室专属的牌子。
能挂这种牌子的，非富即贵，身份尊崇。
哪怕是朝中三品官员，遇见也要退避让行。
车厢内，长乐公主身着淡雅梅色长裙，坐在窗边，凝视着外面流动的街景。
她白净的指尖轻转着一枚黑棋，面容虽美，却略显冷清。
身旁的侍女在一旁喋喋不休：“殿下，您真不去瞧瞧那位秦公子吗？那可是您的未婚夫。”
“听说秦地男子粗犷彪悍，万一是个满脸胡子的大汉怎么办？”
“殿下殿下……”
侍女一脸不甘心，非要问个明白。
实在被吵得受不了，李丽质无奈开口：“行了，你从早上说到现在，还没说完？”
“就算去看了又能怎样，难道他真丑我就不用嫁了吗？这是国家大事，不是儿戏。”
“可是……”
侍女满心委屈，觉得自家主子太委屈。
堂堂大唐长公主，被誉为第一美人，居然要远嫁秦地的“蛮夷”，实在让人不甘心。
“好啦，我懂你的心意。”
李丽质轻轻一笑，落子时敲了敲侍女的额头，嘴角扬起，露出一个小小的酒窝。
侍女红着脸，低下了头，不再多言。
过了大约三刻钟，马车停在一座朱红绿漆的大门前。
门上匾额写着“孔府”两个大字。
这里是衍圣公孔颖达的宅邸。
李丽质酷爱棋道，天赋极高，常常研读棋谱。
而孔府中藏有不少稀有的棋谱孤本，因此她时常前来借阅。
因来得频繁，她早已无需通报，便可直接入府。
门口，管家已等候多时。
“本宫今日又来打扰了，衍圣公可在？”她轻声问道，语气平和。
“回殿下，老爷昨夜操劳过度，此刻仍在歇息。若殿下要取棋谱，小人这就去书楼取来。”管家恭敬地答道。
“有劳你了。”她微微颔首，随后说出了要借的几本棋谱。
管家应声退下，动作利落。
孔府中有一座藏书楼，典籍浩繁，连皇宫的藏书都未必能与之相比。
要在其中找书，极为费时。
李丽质在会客厅中等了一会儿，觉得无趣，便带着侍女在府中闲逛，最后走入了花园。
初春时节，园中百花盛开，阳光洒落，五彩斑斓，景色十分宜人。
可她的出现，让满园春色都黯然失色。
她继承了母亲长孙无垢的美貌，虽还未完全长开，但已显露出倾国倾城之姿。
正当她赏花时，侍女忽然低声惊呼：“殿下，你看那边！”
“怎么？”她顺着侍女的目光望去。
凉亭中，两人正在对弈。一人为玄袍中年，另一位则是白袍青年。
那青年模样俊雅，气质温润，一派书卷气息，令人一见便生好感。
李丽质阅人无数，可眼前之人仍让她微微怔住，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
“殿下、殿下……”侍女连唤几声，才将她唤醒。
侍女掩嘴一笑，语气俏皮：“以前都是别人看见殿下失神，今天倒是反过来了。”
“那位公子确实俊美，连奴婢都动心了呢～”
李丽质耳尖微红，伸手拧了拧侍女的脸颊，佯怒道：“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取笑本宫？”
“奴婢不敢了，奴婢错了……”侍女一边求饶，一边笑得灿烂。
两人玩闹一番后，李丽质拍了下手，笑着道：“过去看看。”
“看什么？”
侍女一脸茫然，睁大了眼睛。
她完全没料到李丽分会这么主动。
“你想到哪去了？是去看他们下棋！”
李丽质白了她一眼，眼波流转，风情尽显。
她素来喜欢棋艺，看到有人对弈，自然忍不住想凑近瞧瞧。
再者，她也好奇那位穿白袍的青年是谁。长安城里，她竟不记得有这样一位气度出众的人物。
此时，凉亭之中，两人正全神贯注地对弈。
“将军。”
扶苏落下一子，语气轻松，“相国大人，这盘棋，我又赢了。”
对面的张仪皱着眉头，盯着棋盘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公子棋艺高超，臣服了。”
他们下的不是围棋，而是象棋。
这象棋是扶苏前往唐国途中闲来无事设计出来的。
张仪刚接触这棋，虽然兴致浓厚，但至今未赢过一局，全是败绩。
今日他们拜访孔颖达，这副象棋正是扶苏带来的礼物，想借此传播秦国文化。
不巧的是，孔颖达还在休息，两人只好先下棋打发时间。
扶苏一边收拾棋子一边说道：“相国大人短时间内能有这般水准，已是难得。”
他前世可是省象棋冠军，若连刚入门的人都赢不了，那也太丢人了。
“再来一局！”
张仪搓了搓手，眼神中透着兴奋，战意十足。
扶苏没有拒绝，重新摆好棋子，又是一场对决拉开序幕。
两人沉浸在棋局之中，完全没有察觉到，此时，有人已经走进了凉亭。
凉亭内，扶苏与张仪仍全神贯注，没有注意到李丽质悄然走近。
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们下棋。
可当她看清棋盘上的情形后，整个人顿时怔住。
这棋……她从没见过。
不是围棋，而是一种全新的棋类。
“这是什么棋？”
李丽质微微蹙眉，心中满是好奇。
她喜欢下棋，是因为她觉得棋如人生，开局空无一物，却藏着千变万化。
怎么落子，决定了胜负走向。
但眼前这棋却完全不同。
棋盘上已经摆好了写着“将”“车”“马”“炮”的棋子，中间以“楚河汉界”为分界，双方在格子里运筹厮杀。
看似简单，细看却暗藏玄机。
如果说围棋讲究的是布局深远、步步为营；那这棋就是局势瞬变、杀机四伏。
仿佛真的在战场上交锋！
李丽质不知不觉间被这盘棋吸引了。
棋局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
张仪明显处于劣势，眉头紧锁，每下一步都要思忖良久。
扶苏却依旧气定神闲，神情淡然。
胜负仿佛已经分明。
扶苏的棋艺确实高超，他擅长暗中设局，等对手察觉时，早已无路可退。
张仪每落一子都小心翼翼，仿佛在战场上与敌军周旋，揣摩扶苏的意图，生怕踏入陷阱。
可无论他多么谨慎，实力上的差距依旧存在，现在已经接近败局。
就在扶苏准备落下“将军”一子时，一缕淡淡的香气飘来。
他下意识抬头，神情微怔。
一位身穿素色衣裙的少女正蹲在石桌旁，目光紧紧盯着棋局。
她双眼清澈，眼神柔和，像是静谧的湖水，令人不忍打扰。
她的容貌清丽脱俗，肌肤胜雪，睫毛纤长，宛如从画卷中走出的仙子，不染尘埃。
扶苏一时竟忘了呼吸。
即便他前世见过无数佳人，此刻仍忍不住为她动容。
这位少女正是李丽质。
似是察觉到扶苏的视线，她转头望来，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
她原本就觉得扶苏容貌出众，如今近距离一见，更难以移开视线。
他五官俊朗，气质出尘，连睫毛都长得令人惊叹。
但回过神后，李丽质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站直身子。
脸上瞬间泛起一抹红晕，迅速蔓延至耳根。
如果李承乾看到这一幕，恐怕会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那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妹妹，竟然会脸红？
“你是……”
“我是……”
两人几乎同时开口，语气竟也出奇相似，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李丽质更加羞涩，努力稳住心神后，率先开口：“抱歉，刚才见公子与这位先生对弈，一时好奇凑近观看，打扰了。”
她的声音清脆动听。
扶苏略感意外，随即恢复如常，温和一笑：“没关系，你也喜欢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