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脚步渐远,扶苏伫立原地,目光落在角落的沙盘上,缓步走近,久久凝视,未发一语。
孙膑静坐一旁,心中明了。
他知道,那数字不只是战报上的字句,而是无数将士的性命。扶苏所思,正是这背后血染的代价。
秦军连日来屡屡示弱,许多战役本可取胜,却在激战之后主动撤离,刻意留下溃败痕迹。
全军之中,唯有极少数高层知晓实情——这不是败退,是布局。
在外人看来,仿佛秦不敌宋,节节败退。
殊不知,这一切皆为诱敌深入。
“孙先生,”扶苏忽然转身,“送往西夏的兵力已达多少?那边已集结多少大军?”
孙膑答得干脆:“三十万大军已陆续进驻,仅余最后一批尚在途中,预计一月内完成调动。”
燕云十六州的大军正悄然转移,尽数调往西夏边境。
三十万铁甲,隐于荒漠深处,蓄势待发。
扶苏与孙膑的目标从未止步于燕云。
他们的剑,直指宋国腹地——王都。
夺取金、辽、西夏,并非终点,而是跳板。其一,可得粮草辎重;其二,便于隐蔽行军;其三,更能诱使宋军北上,远离中枢。
如今,宋军已然入局。
秦军不断“败退”,正是为了让宋军误判形势,大举进驻燕云十六州。
届时,扶苏将果断弃守,金蝉脱壳,自西夏突袭南下,直扑宋国空虚的都城!
一旦成功,秦国便可一战灭宋。
纵有百万雄师又如何?远在边陲,鞭长莫及。
此计出自孙膑数月筹谋,最终定案于棋局中央——落子天元,意在屠龙。
“这一战,关乎秦国存亡。”
扶苏低声说道,眼中光影交错,“胜,则天下可图;败……”
话音未尽,他已停顿。
轮椅上的孙膑却神色如常,望着扶苏,语气坚定:“殿下不必忧心。若事不成,臣尚有一策,可引唐国入局,共抗强敌。秦国宗庙,必不至倾覆。”
他从不留退路于绝境。
哪怕豪赌倾国,也早已备下后招。
赢,则吞天下;输,亦能存身。
“此战若能告捷,孤定奉先生为首功之臣,以国士之礼相待。”
扶苏向孙膑拱手,神色庄重。
当孙膑初次献上此计时,他内心震撼难平。此人运筹帷幄之能,实乃兵家翘楚,名不虚传。
“臣当谢殿下信任才是。”
孙膑轻摇头,语气诚恳:“此计险峻非常,换作他人,断不会容臣如此放手施为,唯有殿下敢担此重责。”
“纵有妙策在胸,若无殿下决断支持,也不过纸上谈兵。”
“天下之间,能与殿下并列者,唯秦王嬴政、汉王刘彻二人而已。”
他将扶苏置于与帝王同列的位置,这份赞誉可谓至高无上。
“孤远未及父王与刘彻万一。”扶苏微笑回应,“若非父王多年镇守朝堂,为孤撑起根基,孤何来今日施展拳脚的余地?”
心中泛起对嬴政的思念。
有他在,万事皆有依靠,仿佛风雨再大也无所惧。如今离咸阳已久,不知那身影是否依旧挺拔如初。
扶苏闭目片刻,吐出一口气,收回纷乱思绪。
眼神转冷,目光如铁。
眼前只有一件事——攻下宋王都,扭转乾坤,成就一场前无古人的逆转。
......
西夏王都。
短短一个半月,金、辽两国相继陷落,西夏亦被秦军收入囊中。
仅剩金国残部仍在挣扎求存。
并非秦军无力剿灭,而是有意保留其一丝气力,使战局未至终章。
这是扶苏亲授岳飞的指令。岳飞虽不解其意,仍遵令而行。
更令他惊异的是,数月以来,秦军源源不断地涌入西夏腹地。
起初以为只是例行驻防、收纳粮草,可随着兵力持续增调,情况愈发不同寻常。
两月之内,进驻兵力已逾三十万,且仍在增加,总数逼近四十万!
而整个秦军编制,不过六十万之众。半数以上精锐集结于此,所图为何?
另一处战线——燕云之地,局势更为诡异。
宋军步步推进,在十六州连战连捷;秦军则节节后退,防线不断收缩。
岳飞曾为宋将,深知宋军战力底细;今属秦营,又通晓秦军实力。
他清楚知道,宋军虽强,然与秦军相较仍有差距,即便器械齐备、人数占优,亦难压秦军一头。
可现实却是宋军势如破竹,秦军溃不成军。
这反常之势,令他心头警铃大作。
分明像是……故意示弱,诱敌深入。
“莫非太子之意,是以退为进,待宋军深入后再以重兵合围一举歼之?”
岳飞立于地图之前,眉头紧锁,目光凝滞于那条蜿蜒北上的进军路线。
他脑海中唯一能想到的解释,便是扶苏在西夏驻军的真实目的。否则,一切行动都显得毫无逻辑。
可细细推敲,这一策略也充满风险。
一旦国土失守,再想夺回,难如登天。
宋军并非无能之辈,若看穿秦国的真实意图,那么此前所有的布局都将化为泡影,战局也将彻底崩盘。
岳飞正俯身研究地图之时,张宪快步闯入帅帐,声音急促:“大将军,太子殿下来了!”
“什么?”
岳飞猛然抬头,满脸惊愕。
此处是西夏王都,扶苏怎会突然亲临?
来不及细究缘由,他立刻起身,随张宪匆匆出帐迎接。
西夏城外,尘土未歇。
扶苏率最后五万兵马抵达此地,这是秦国迁徙至此的最后一支军队。
此时,燕云十六州大部已被宋军占据。
扶苏一面命陈庆之、项羽率领十四万将士节节抵抗,逐步向赵地撤退;
一面亲自协同王翦、蒙武等将领,带领剩余主力奔赴西夏。
如今,西夏境内已集结整整四十万大军。
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决战前奏。
不久,蒙恬与岳飞并肩赶到。
西夏并非仅由岳飞镇守,蒙恬早在一个月前便已抵达,负责统筹军务、整备兵力。
两人来到扶苏面前,躬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语气庄重,透着由衷敬意。
扶苏微微颔首,随即望向蒙恬:“军中事务可已安排妥当?孤交代之事,是否尽数完成?”
“回殿下,万事俱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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