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谷,变成了地狱。
但对于林枫和他的队员们来说,这里,是天堂。
“他娘的……我打了一辈子仗,就没见过这么蠢的鬼子指挥官。”王二麻子趴在山脊上,举着望远镜,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他这是怕咱们打不着,主动把脑袋凑到咱们枪口下来了啊!”
山谷中央,数千名日军士兵如同被圈养的牲畜,黑压压地挤在一起。他们背靠着背,将枪口惊恐地指向四周黑暗的山壁,组成了一个看似坚不可摧,实则愚蠢至极的环形“堡垒”。
这个“堡垒”,将他们自己,彻底变成了一个暴露在旷野上的、巨大无比的活靶子。
“他不是蠢,他是被班长彻底吓破了胆。”张三放下望远镜,冷静地分析道,“我们烧了他的补给,断了他的退路,割了他的耳朵,还像神仙一样干掉了他的上司。山本现在就是一个精神崩溃的疯子,他不再相信任何战术和掩体,只相信把所有人都堆在一起,能给他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
“这安全感,可真够要命的。”赵六嘿嘿一笑,拍了拍身边的步枪,“班长,还等什么?下命令吧!这么多鬼子扎堆,我闭着眼睛都能打中几个!”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林枫身上。
林枫的眼神,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平静地注视着下方那片已经成为“死亡射击场”的谷地。
“山本的指挥系统已经崩溃,士兵的士气也到了极限。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他们这口高压锅,再加上最后一把火。”
他收回目光,环视着自己身边的四位战友。
“从现在开始,我们改变战术。不再追求定点清除,我们的目标,是制造最大范围的恐慌,让他们从精神上,彻底垮掉!”
林枫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迅速地画出了整个黑石谷的地形图。
“这里,将是我们的射击场。”他的手,在环绕着谷地的山壁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我们五个人,分散开来,每个人负责一个区域。不要固定在一个地方开枪,打一枪,换一个地方。我要让山本觉得,包围他们的不是五个人,而是五百个、甚至五千个幽灵!”
“我们的目标,不是杀伤多少人。而是要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只要他们还在这片山谷里,死亡,就会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毫无征兆地降临!”
林枫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风中,显得格外冰冷。
“张三。”
“到!”
“你枪法最稳,经验最丰富。你负责南侧山壁,那里视野最好。你的目标,是所有试图站起来发号施令的日军军官,以及所有试图操作重机枪和迫击炮的火力手。我要让他们的指挥系统,彻底瘫痪!”
“明白!”张三干脆地答道。
“赵六,陈五。”
“到!”
“你们两个一组,负责东侧。你们的任务最灵活,看到什么打什么。可以是端着饭盒的伙夫,可以是走出人群想解手的士兵,也可以是任何一个看起来比别人官大的家伙。我要让他们觉得,吃饭、喝水、上厕所,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会变成一种奢侈的、需要用生命去换取的行为!”
“好嘞!保证完成任务!”两人兴奋地应道。
“二麻子。”
“到!”王二麻子立刻挺直了腰板。
“你负责北侧,那里山势最复杂,容易隐藏。你的枪法差点,不用刻意追求一枪毙命。你可以对着他们的帐篷打,对着他们的水桶打,对着他们脚边的地面打。你的任务,是骚扰,是让他们二十四小时不得安宁,让他们觉得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可能随时射来一颗致命的子弹!”
“嘿嘿,这个我在行!”王二麻子拍着胸脯保证。
“班长,那你呢?”张三问道。
林枫缓缓地站起身,背起了那支沉重的“猎鹰”。
“我负责西侧。”他的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扫过下方那片拥挤的人群,“我会像一个幽灵,游走在整个射击场。哪里有反抗,我就出现在哪里。哪里最需要致命一击,我的子弹,就会出现在哪里。”
“都对一下时间。”林枫看了看手表,“十分钟后,自由射击。记住我们的原则,打了就跑,绝不恋战!我们的子弹不多,每一颗,都要让敌人付出代价!”
“是!”
四人齐声应道,随即如同四道敏捷的黑影,迅速地消失在了山脊之上,各自奔赴自己的“猎场”。
十分钟后。
黑石谷,这片由山本一木亲手为自己和部下构筑的“死亡射击场”,迎来了它血腥的开幕式。
“砰!”
第一声枪响,来自南侧。
一名刚刚站上一只弹药箱,似乎想对部下训话的日军中尉,脑袋猛地向后一仰,眉心处多了一个精准的血洞,直挺挺地从箱子上摔了下来。
是张三。他的第一枪,就精准地敲掉了一个指挥官。
人群中,发出一阵压抑的惊呼,士兵们更加惊恐地向中间挤去。
“砰!”
几乎在同时,东侧也响起了枪声。
一名实在是渴得受不了的日军士兵,刚刚猫着腰,偷偷摸摸地跑到人群边缘,想去够不远处一个被遗落的水壶。
子弹,精准地打穿了他的手掌。
“啊——!”
士兵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捂着血流如注的手掌,连滚带爬地逃回了人群中央。他周围的士兵,如同躲避瘟疫一般,惊恐地散开。
是赵六。他用这一枪,告诉所有人,那条看不见的死亡线,谁也无法逾越。
“砰!砰砰!”
北侧,王二麻子的枪声也响了起来。
他的子弹,没有打中任何人。第一发打爆了一个放在地上的饭盒,第二发打穿了一顶军官的帐篷,第三发则在一名军官的脚边,激起了一溜尘土。
这种打不中人,却又仿佛无处不在的流弹,反而给日军士兵带来了更大的心理压力。他们不知道下一颗子弹会从哪里飞来,会不会就那么“巧合”地钻进自己的脑袋。
混乱,在加剧。
“隐蔽!都给我隐蔽!”
“不要动!谁也不准动!”
幸存的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咆哮着。但他们的命令,在此刻显得无比苍白。
在这片开阔地上,他们无处可藏。
“哒哒哒哒——!”
终于,有几个被逼疯了的日军机枪手,开始对着四周黑暗的山壁,进行盲目的扫射。
然而,他们的火舌刚刚喷出不到三秒钟。
“砰!”
一声沉闷的、如同死神敲响丧钟般的枪响,从西侧的绝壁上传来。
其中一挺正在咆哮的九二式重机枪,瞬间哑了火。那名机枪手的脑袋,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猛地爆开。
是林枫。
他的第一枪,就用最霸道、最直接的方式,宣告了谁才是这座射击场的主宰。
另一挺机枪的副射手,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他扔下弹药箱,连滚带爬地躲到了机枪后面。
幸存的军官们惊恐地对着西侧山壁大吼:“还击!给我还击!杀了那个狙击手!”
但是,没有一个士兵敢露头,没有一挺机枪敢再开火。
整个山谷,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东侧那片还在熊熊燃烧的物资,发出“噼啪”的声响,以及伤兵们痛苦的呻吟声。
阳光,开始一点点地撕开东方的夜幕。
对于谷内的日军来说,这并非黎明的曙光,而是新一轮噩梦的开始。
他们蜷缩在原地,整整一夜,滴水未进,精神和肉体都承受着巨大的折磨。他们不敢动,不敢睡,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他们像一群等待审判的死囚,在恐惧中,迎接着天亮。
而在环绕着他们的山壁之上。
五名猎人,已经各自找好了新的位置,将冰冷的枪口,再一次,对准了下方那片拥挤的、绝望的、任人宰割的……
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