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vatech废墟地下，b7区域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沈砚关闭了头灯，将自己完全融入管道夹层逼仄的黑暗里，只余下极其轻微的呼吸声。下方传来的金属敲击声和偶尔压低的交谈，像毒蛇的信子，在死寂中探测着。
“……能量读数不稳定，时强时弱。像是……接触不良？”
“废话！这鬼东西封存了十几年，线路早老化了。小心点，别触发次级协议。”
“头儿说只要确认‘钥匙’的共鸣频率就行，又不是真要启动它……”
“少打听！干好你的活！”
钥匙共鸣频率……沈砚的心脏在黑暗中紧缩。他们果然在尝试激活U盘！或者说，在验证U盘与这个所谓“基石”的关联。他们进展到哪一步了？U盘在自己身上，他们靠什么来“共鸣”？
他必须看得更清楚。
夹层下方是一个相对开阔的空间，曾经似乎是某个大型服务器的基座所在地。如今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嵌入地面的金属圆盘状结构，直径约五米，表面布满灰尘和锈迹，但中心区域似乎被清理过，露出下面复杂的、闪烁着微弱幽蓝色光芒的电路纹路。几个穿着“夜枭”制服的技术人员正围着圆盘忙碌，连接着便携式终端设备。
那就是“基石”？一个……空壳？隼的信息再次浮现。空壳是什么意思？里面本该有什么？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细节。圆盘边缘有几个特殊的接口，样式古老，与他手中的U盘接口截然不同。旁边散落着一些线缆和拆解下来的面板，似乎有人试图从物理层面接入什么。
看来，“夜枭”也还没有找到正确的方法。他们像是在黑暗中摸索，试图用蛮力撬开一个他们并不完全理解的锁。
这给了他时间和机会。
他需要更近的距离，需要看到终端屏幕上的数据。但下方空间开阔，几乎没有任何遮蔽物，贸然下去就是活靶子。
他的视线落在头顶纵横交错的粗大管道上。这些管道通往各个方向，其中一条，正好经过圆盘正上方约三米高的位置。
一个危险的计划在脑中迅速成型。
他像一只适应了黑暗的壁虎，开始沿着管道内侧缓慢移动。动作极其轻微，肌肉绷紧，控制着每一次发力，避免任何可能引起声响或震动的动作。管道内壁冰冷粗糙，布满油污，左肩的伤口在持续发力下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冷汗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
下方技术人员的交谈声和仪器运行的轻微嗡鸣，掩盖了他极其细微的移动声。
几分钟后，他终于移动到了圆盘正上方的管道位置。这里有一个检修口的缝隙，透过缝隙，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圆盘的大部分区域，以及一个技术人员正在操作的终端屏幕。
屏幕上快速滚动着复杂的数据流和波形图。沈砚眯起眼睛，全力记忆着那些闪过的关键参数和代码片段——能量波动频率、权限验证协议片段、还有几个不断跳动的、像是坐标的数值……
突然，屏幕上的波形图猛地剧烈跳动起来，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怎么回事？！”
“能量过载！快断开连接！”
下方一阵慌乱。其中一个技术人员手忙脚乱地去拔线缆。
就在这一片混乱的掩护下，沈砚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圆盘中心区域。在那幽蓝色电路光芒的映照下，他隐约看到，圆盘中心似乎有一个极其细微的、几乎与周围金属融为一体的凹陷。凹陷的形状……非常特殊，像是一个扭曲的、抽象的鸟类轮廓。
寒鸦？
这个念头如同电流般窜过他的脊髓！Novatech的标识他记得，并非如此。这个凹陷……更像是为他，或者说，为“寒鸦”这个代号量身定做的？
难道“钥匙”不仅仅是U盘，还包括……他本身？
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贴身存放的U盘，似乎传来一阵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温热感！
不是错觉！
下方的警报声戛然而止，技术人员似乎强行切断了能源。
“妈的，差点引发连锁反应！这玩意儿太不稳定了！”
“记录数据，撤！明天换备用方案试试！”
脚步声开始朝出口方向移动。
沈砚立刻收敛所有气息，如同石化般紧贴在管道内壁。直到下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空间重新归于死寂，他才缓缓松了口气。
他没有立刻下去。风险太大。他记住了那个凹陷的形状，记住了屏幕上关键的几组数据。更重要的是，他确认了U盘与这里存在某种未知的共鸣。
他需要回去，需要设备，需要破解这些数据，也需要弄清楚那个凹陷的含义。
他沿着原路，更加小心地退回，离开了这片潜藏着巨大秘密和危险的地下迷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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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坳林场，夜色已然降临。
周师傅在小屋前的空地上生起了一堆真正的篝火，火焰跳跃着，驱散了山间的寒意和黑暗。林晚坐在火堆旁，手里依旧拿着那根木棍，反复练习着周师傅下午教的、最简单的格挡和突刺动作。动作还很生涩，但她的眼神异常专注，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好了，歇会儿。”周师傅递给她一个烤热的土豆，“招式不在多，在于熟和快。遇到危险，脑子里来不及想太多，靠的就是身体的本能反应。”
林晚接过土豆，小口吃着，目光却依旧望着跳动的火焰，仿佛能从那光影变幻中看到Novatech废墟的黑暗。“周师傅，您说……他能成功吗？”
周师傅拨弄着火堆，橘红色的火光映在他饱经风霜的脸上。“那孩子，命硬。而且……”他顿了顿，看向林晚，“他现在心里有了挂念，就更不会轻易让自己出事。”
挂念……林晚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微微发烫。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因为练习而微微颤抖的手。她也要努力，不能只是被挂念的那一个。
“周师傅，明天……能教我更多吗？比如，怎么设置简单的陷阱预警？或者，怎么更快地找到水源？”
周师傅看着她眼中跳跃的、与火焰一样明亮的光芒，缓缓点了点头。
“好。”
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这一老一少坚定的身影。山林寂静，远方城市的霓虹与废墟的黑暗仿佛另一个世界。但在这小小的火光笼罩之处，一种名为“等待”和“成长”的力量，正如同地底悄然运行的根系，默默积蓄，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
沈砚在归途的阴影中疾行，怀中的U盘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余温。而林场小屋前的篝火，在他看不见的远方，持续燃烧着，像一颗落入凡间的星辰，微弱，却固执地照亮着一小片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