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陈青如同一个真正的落难散修,融入了黑石村的生活。
他每日跟随由几名炼气期村民组成的采集队,前往沼泽边缘,在那些散发着腐臭气息的枯木和淤泥中,采集那种幽绿色的阴魂苔。他刻意控制着速度和效率,表现得比普通村民稍强,但又不会太过引人注目。
采集过程中,他默默观察着队友们如何运用粗浅的功法抵御沼泽中无处不在的阴寒之气和微弱的精神侵蚀,如何辨别哪些区域的阴魂苔品质更好,以及如何避开一些潜藏的危险,比如伪装成水洼的“噬魂泥沼”,或是潜伏在苔藓下的“毒刺虫”。
他也通过看似随意的闲聊,逐渐套取着更多信息。
“石勒大哥,我看村子周围的雾气好像越来越浓了,没事吧?”一次休息时,陈青对采集队的头领,一个沉默寡言但经验丰富的炼气后期汉子问道。
石勒啃着干硬的肉干,眉头紧锁:“是‘瘴潮’快来了。每年这个时候,沼泽深处的污秽之气都会上涌,形成毒瘴,雾气变浓,外面的诡异东西也更活跃。得抓紧时间多储备些阴魂苔和食物,到时候就只能躲在村子里,依靠祖灵栅栏了。”
“祖灵栅栏?”陈青看向村口那圈白骨符文栅栏。
“嗯。”石勒脸上露出一丝敬畏,“那是用历代先辈的遗骨和猎杀的强大诡异生物的骨头,由村长主持刻上符文制成的,能抵挡大部分污秽和弱小诡异的侵袭。不过……”他叹了口气,“每年的瘴潮越来越猛,栅栏的力量也在减弱,去年就差点被一群‘腐尸犬’冲破。”
陈青若有所思。看来这村子的生存压力极大,所谓的祖灵栅栏,也并非万全。
夜晚回到石屋,陈青则会仔细研究采集来的阴魂苔。他发现这种苔藓确实蕴含着一种奇特的阴属性能量和微弱的精神力,对于低阶修士稳定心神、抵御精神污染有一定效果,但也夹杂着不少杂质和阴毒。村民们长期接触和食用与之相关的食物,体内都或多或少积累了些许阴毒,这也是他们面色青灰、寿命不长的重要原因之一。
除了采集队,陈青偶尔也会被分配到狩猎队。狩猎的目标主要是沼泽中一些相对“温顺”、可食用的低级生物,比如一种外壳坚硬、肉质带着酸味的“铁甲蜗牛”,或者一种行动迟缓、血液却是炼制某些低级符箓材料的“石肤蜥”。
狩猎过程远比采集危险,时常会遇到各种诡异的捕食者。陈青在一次狩猎中,“恰好”展现出了超出普通筑基初期的反应和一点粗浅的“武技”,帮助队伍惊险地击退了一头相当于筑基中期的“阴影猎豹”,这让他渐渐在村民中赢得了一些认可和尊重,至少不再是纯粹的“累赘”。
然而,平静的表面下,暗流始终涌动。
村长的儿子,一个名叫石勇、修为在筑基中期、性情骄横的年轻人,对陈青这个外来者始终抱有敌意。他认为是陈青分配了本就不多的食物和资源,几次在分配劳作和食物时刻意刁难。
陈青对此浑不在意,每次都“忍气吞声”,默默完成被刻意加量的劳作,对于克扣的食物也毫不在乎。他越是如此,石勇越是觉得他软弱可欺,气焰越发嚣张。
这一日,采集队回归,正在村口按照惯例上交今日收获的阴魂苔,由村长石坚亲自查验并分配。
石勇站在他父亲身边,目光扫过陈青那明显比其他人多了不少的阴魂苔,眼中闪过一丝嫉妒,阴阳怪气道:“哟,‘青’兄弟今天收获不错啊?该不会是找到了什么好地方,藏着掖着,不想带大家一起发财吧?”
陈青眼皮都没抬,平静道:“运气好,碰到一小片长势好的苔藓。”
“运气好?”石勇嗤笑一声,“我看是你手脚不干净,把别人区域的苔藓也顺手捞了吧?”他这话一出,旁边几个平日就巴结他的村民也纷纷投来不善的目光。
带队石勒皱了皱眉,开口道:“石勇,青今天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没有越界。”
石勇却不依不饶:“石勒叔,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一个外来人,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我看,他今天多出来的收获,得充公!而且,明天开始,他得去西边那片‘鬼哭林’边缘采集!那里苔藓多,正好让他多出出力!”
鬼哭林!听到这个名字,所有村民脸色都变了。那是沼泽深处一片极其危险的区域,据说有厉鬼徘徊,时常传来令人发疯的哭泣声,连筑基后期的修士都不敢轻易靠近边缘!
石勒脸色一沉:“石勇!鬼哭林太危险了!青才筑基初期,去那里是送死!”
石勇蛮横道:“怎么?他为村子做点贡献不应该吗?不想去也行,滚出黑石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陈青身上,有同情,有冷漠,也有幸灾乐祸。
陈青抬起头,看向一脸得意的石勇,又看了看面无表情、似乎默许了儿子行为的石坚,心中冷笑。他本不想惹事,但麻烦却自己找上门。
他正要开口,是继续隐忍,还是稍微“展示”一点实力震慑宵小……
突然!
呜——呜——!
村口那白骨栅栏上的符文毫无征兆地剧烈闪烁起来,发出尖锐急促的警报声!与此同时,地面传来沉闷的震动,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靠近!
一个负责了望的村民连滚爬爬地从栅栏旁的哨塔上跳下,惊恐地大喊:
“不好了!村长!是……是腐尸犬群!好多!朝村子冲过来了!”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煞白!
石坚勐地站起身,脸上疤痕扭曲,吼道:“所有人!准备战斗!老人孩子躲进地窖!快!”
刚刚还针对陈青的冲突,瞬间被更大的生存危机所取代。
陈青望向村外,只见远处灰蒙蒙的雾气中,无数双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如同潮水般涌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低沉的咆哮。
腐尸犬群,而且规模远超以往!
他眼神微眯,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或许……是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