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半，何华揉了揉酸痛的颈椎，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公司里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他的工位还亮着惨白的灯光。这个季度的报表明天就要交，他已经连续加班三天了。
\"妈的，又到这个点了。\"他嘟囔着，收拾好笔记本电脑，关灯锁门。电梯下到一楼，保安老张已经趴在桌上打起了呼噜。何华轻手轻脚地推开了写字楼的玻璃门，七月的夜风带着潮湿的热气扑面而来。
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何华这才想起自己晚饭只匆匆扒了几口外卖，现在胃里空荡荡的。这个时间点，附近的餐馆早就关门了，只有24小时便利店还亮着灯。他叹了口气，正准备往便利店走去，突然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
那是一种混合着肉香和某种神秘香料的诱人气息，让何华的唾液腺立刻活跃起来。他循着香味转过街角，在一条平时很少走的小巷里，发现了一家亮着昏黄灯光的小店。店门口挂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老陈包子铺\"五个字。
\"奇怪，这地方什么时候开了家包子铺？\"何华自言自语。他在这栋写字楼工作了两年，每天上下班都会经过这条小巷，却从未注意到有这么一家店。更奇怪的是，现在已经接近午夜，哪家包子铺会在这个时间营业？
但那股香味实在太诱人了。何华的胃再次发出抗议的声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推开了那扇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木门。
\"吱呀——\"门轴发出刺耳的声响。
店内空间不大，只摆着四张木桌，每张桌子旁放着两把椅子。墙壁上贴着泛黄的旧报纸，角落里堆着几个面粉袋。最引人注目的是正对门口的柜台后，站着一个佝偻着背的老人。
\"欢迎光临。\"老人抬起头，露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脸。他的眼睛出奇地亮，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两粒发光的黑豆。\"小伙子，这么晚了还来吃包子？\"
何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刚加完班，闻到香味就过来了。您这儿...还营业吗？\"
\"营业，当然营业。\"老人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我这儿二十四小时都开着，就为了招待像你这样深夜饿肚子的客人。来，坐下吧，刚出锅的肉包子，保准你吃了还想吃。\"
何华在靠门的位置坐下，木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他注意到店里除了他和老人外空无一人，角落里的一盏老式吊扇慢悠悠地转着，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我叫陈伯，这家店开了三十多年了。\"老人一边说一边从蒸笼里取出两个冒着热气的包子，放在一个缺了角的瓷盘里，端到何华面前。\"尝尝看，我家的秘制肉馅，别处可吃不到。\"
包子皮白得有些不自然，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何华拿起一个，刚咬破皮，一股滚烫的肉汁就溢了出来，烫得他倒吸一口凉气。但随即，一种前所未有的鲜美滋味在口腔中扩散开来，让他忘记了疼痛。
\"好吃吗？\"陈伯站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何华顾不上回答，三口两口就把第一个包子吞了下去。这包子的味道太特别了，肉质鲜嫩得不像猪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甜味，却又没有普通肉类的腥气。他迫不及待地拿起第二个。
\"慢点吃，别噎着。\"陈伯笑着说，转身又去蒸笼里取了两个，\"今晚就你一个客人，多吃几个。\"
何华一连吃了六个包子才停下来，满足地擦了擦嘴：\"陈伯，您这包子真是绝了！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包子，用的是什么肉啊？\"
陈伯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恢复自然：\"祖传秘方，不能说，不能说。\"他搓了搓手，\"不过小伙子要是喜欢，随时可以来吃。我这儿啊，白天客人多，晚上清净，最适合你这样的上班族。\"
何华掏出钱包：\"多少钱？\"
\"回头客，算你便宜点，三十吧。\"
这个价格比普通包子铺贵了不少，但何华觉得值。他付了钱，临走时陈伯又叫住他：\"小伙子，明天还来吗？\"
\"来！这么好吃的包子，我肯定常来。\"何华真心实意地说。
走出包子铺，何华满足地摸着鼓起的肚子。夜风拂过，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回头看了一眼。包子铺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孤寂，陈伯的身影站在窗前，似乎在目送他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何华每晚加班后都会去老陈包子铺。陈伯似乎总能预知他的到来，每次推门进去，热腾腾的包子已经摆在桌上等他。何华的同事们注意到他最近精神特别好，面色红润，工作效率也提高了。
\"何华，你最近吃什么补品了？气色这么好。\"同事小李好奇地问。
何华神秘地笑笑：\"发现了一家超棒的包子铺，晚上带你去尝尝？\"
\"算了吧，我减肥。\"小李摆摆手，\"不过你最近确实怪怪的，以前加班完都跟快死了一样，现在反倒精神抖擞。\"
何华自己也觉得奇怪。自从开始吃陈伯的包子后，他不仅不再感到疲惫，连多年的轻度失眠都好了，每晚沾枕头就睡，第二天神清气爽。更奇怪的是，他对其他食物失去了兴趣，中午的食堂饭菜尝起来索然无味，只有想到晚上能吃到陈伯的包子时，才会感到饥饿。
第五天晚上，何华照例来到包子铺。推门进去时，他发现店里多了一个人——一个穿着脏兮兮围裙的年轻女孩，正在角落里揉面。女孩低着头，长发遮住了脸，动作机械而熟练。
\"今天有帮手了？\"何华随口问道，在常坐的位置坐下。
陈伯的表情有些紧张：\"我孙女，来帮忙的。\"他快步走到女孩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女孩点点头，继续沉默地干活。
何华注意到女孩的手腕上有一圈明显的淤青，像是被绳子勒过的痕迹。他皱了皱眉，但包子的香味很快转移了他的注意力。今晚的包子似乎格外鲜美，何华狼吞虎咽地吃了八个。
吃到最后一个时，他咬到了一个硬物。吐出来一看，是一片小小的、半月形的物体，像是...
何华的心跳突然加速。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片指甲，人类的指甲。
\"怎么了小伙子？\"陈伯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没、没什么。\"何华下意识地把手攥紧，\"咬到一块骨头。\"
陈伯笑了：\"哦，可能是猪蹄筋没剔干净。别在意，下次我注意点。\"
何华勉强笑了笑，却再也吃不下去了。离开时，他注意到陈伯和那个女孩都站在窗前，目送他走远。夜风吹过，他听到身后传来隐约的啜泣声，但回头时，包子铺的门已经关上了。
回到家，何华辗转难眠。那片\"指甲\"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凌晨三点，他爬起来，打开电脑搜索\"人肉味道\"。
搜索结果让他毛骨悚然。多个资料显示，人肉被描述为\"比猪肉更嫩，带着甜味\"，与他这些天吃的包子口感惊人地相似。更可怕的是，有法医报告指出，长期食用人肉会导致食用者对普通食物失去兴趣，并出现异常的精力充沛——这正是他最近的状态。
\"不可能...\"何华喃喃自语，却想起包子铺里那个手腕有淤青的女孩，还有陈伯不自然的表情。
第二天上班，何华精神恍惚，把报表数字填错了好几处。下班时间，小李约他去喝酒，他婉拒了，却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包子铺。他在公司待到深夜，直到确定包子铺应该关门了，才鼓起勇气走向那条小巷。
令他惊讶的是，凌晨一点，包子铺的灯还亮着。何华躲在巷口的阴影处，看到陈伯和那个女孩推着一辆手推车出来，车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麻袋。他们朝着与垃圾场相反的方向走去。
何华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穿过几条偏僻的小路，三人来到一栋破旧的平房前。陈伯掏出钥匙开门，和女孩一起把麻袋拖了进去。何华绕到房子侧面，透过一扇脏兮兮的窗户，看到了让他魂飞魄散的一幕。
屋内，陈伯正从麻袋里倒出一具赤裸的人体。那是一个年轻男性，面色惨白，胸口有一道狰狞的伤口。女孩熟练地拿起一把锋利的刀，开始分割尸体。陈伯在一旁指点着：\"肋排肉最嫩，大腿肉适合剁馅，内脏要单独处理...\"
何华双腿发软，差点叫出声来。他捂住嘴，慢慢后退，却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空罐头。\"咣当\"一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屋内的两人猛地抬头。何华转身就跑，身后传来陈伯的喊声：\"抓住他！\"
何华拼命奔跑，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转过几个街角后，他以为甩掉了追兵，却在一个拐角处被人从背后扑倒。他挣扎着翻过身，看到那个女孩骑在他身上，长发下的脸惨白如纸，嘴角却挂着诡异的微笑。
\"客人，为什么要跑呢？\"女孩的声音出奇地甜美，\"爷爷说你是好顾客，要特别招待呢。\"
何华想喊救命，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女孩从围裙口袋里掏出一块脏兮兮的布，捂住了他的口鼻。一股甜腻的气味涌入鼻腔，何华的意识开始模糊。
最后的记忆是女孩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明天的新鲜馅料有了，爷爷一定会很高兴...\"
当何华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木桌上，头顶是一盏摇晃的灯泡。陈伯站在一旁磨刀，金属与石头摩擦的声音让他浑身发抖。
\"醒了？\"陈伯头也不抬地说，\"你知道吗，好食材需要先放血，肉才会嫩。\"
何华想求饶，但嘴里塞着布团，只能发出含糊的声音。陈伯终于磨好了刀，走到他身边。
\"别怕，很快的。\"老人慈祥地笑着，\"你会成为最美味的包子，就像你之前吃过的那些一样。对了，你不是很喜欢那个味道吗？\"
刀锋在灯光下闪着寒光。何华绝望地闭上眼睛，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些包子如此鲜美，为什么自己会对它们上瘾。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听到陈伯对女孩说：\"去准备面粉吧，今晚我们得多做些包子，明天会有很多加班的人来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