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妩抱着书包，脚步轻快地踏上最后几级台阶，嘴角的笑意如同偷藏了月光，怎么也压不下去。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将草莓牛奶塞进顾衡口袋时，隔着校服布料触碰到他紧绷腰侧的微妙触感，以及他瞬间僵直如雕塑的背影带来的巨大成就感。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门外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却关不住她胸腔里雀跃鼓动的心跳。
“妩妩回来啦？” 温柔的女声从明亮的客厅传来。苏妩的母亲正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出来，保养得宜的脸上带着关切的笑意。她穿着质地精良的居家服，气质温婉。
“嗯！妈，我回来了！”苏妩换上拖鞋，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轻快。
“饿了吧？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林薇将水果放在餐桌上，目光落在女儿红扑扑、明显带着喜色的脸颊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笑意，却体贴地没有多问。
餐厅里，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长条餐桌铺着洁白的餐布，精致的骨瓷餐具摆放得一丝不苟。苏妩的父亲，正放下手中的财经报纸，威严的脸上在看到女儿时，也瞬间柔和下来。
“回来了？今天在学校怎么样？”苏振国声音沉稳，带着属于上位者的气度，但看向女儿的眼神却满是慈爱。
“挺好的，爸爸。”苏妩在母亲身边坐下，接过佣人盛好的汤，甜甜一笑。她没有提物理课后的惊涛骇浪、论坛的爆炸八卦、食堂的精准投喂，更没有提放学路上那惊心动魄的壁咚和口袋里的草莓牛奶。那些属于她和顾衡之间笨拙又汹涌的心事，是她此刻最珍视的秘密宝藏。
晚餐是精致而温馨的家常菜，气氛融洽。苏振国随口问了几句公司近期一个慈善项目与学校可能的联动，林薇则关心着女儿最近的胃口和睡眠。苏妩乖巧地应着，享受着父母无微不至的关怀。
“对了，妈妈，”苏妩舀了一勺滑嫩的蒸蛋，状似无意地提起，“上次你带回来的那个牌子的草莓牛奶还有吗？我觉得挺好喝的。”
林薇有些意外，随即笑道：“你喜欢那个啊？好像还有几盒在冰箱里。那个牌子是国外一个小众有机品牌，味道是挺醇厚的。我让王姐明天再去多买几箱回来。”
苏妩眉眼弯弯：“谢谢妈妈！” 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下次“学费”，可以升级了！
晚饭后，苏妩回到自己充满少女气息的卧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的璀璨夜景。她哼着歌，从衣柜里拿出柔软的睡裙，走进宽敞明亮的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带走了放学路上的微尘，也让她有些兴奋的神经渐渐舒缓下来。氤氲的水汽中，顾衡那张总是绷紧、却动不动就红透的俊脸，他慌乱逃跑的背影，还有他讲解物理题时低哑认真的嗓音……一幕幕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回放，让她泡在水里的脸颊也染上了绯色。
苏妩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换上舒适的睡裙，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房间里弥漫着沐浴露淡淡的清香。她拿起床头柜上最新款的手机，屏幕亮起的光映着她水润的眼眸和微红的脸颊。
点开那个被她偷偷改了备注的联系人——【别扭的顾老师】。
聊天界面还停留在很久之前班级群发的通知上，一片空白。
苏妩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几秒，嘴角勾起一抹狡黠又甜蜜的弧度。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打字：
苏妩：【顾老师，安全到家了吗？[小猫探头.jpg]】
信息发送成功。苏妩抱着手机，像揣着只小兔子，有点紧张又有点期待地盯着屏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屏幕那头，死寂一片。
苏妩也不急，耐心地等着。她知道，以顾衡的性格，现在大概率正对着口袋里那盒“烫手山芋”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甚至能想象出他板着脸、耳根通红、手指悬在手机键盘上又收回的别扭样子。
果然，大约过了十分钟，屏幕顶端终于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
苏妩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眼睛一眨不眨。
那行字闪现了几秒，又消失了。过了几秒，又出现……如此反复了三四次，仿佛那头的人正在进行一场艰难的文字搏斗。
最终，一条言简意赅、带着顾衡式冰冷外壳的信息跳了出来：
别扭的顾老师：【嗯。】
只有一个字！还透着浓浓的“别烦我”的气息！
苏妩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嗯”字，非但没气馁，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她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他强装镇定却红透耳根的样子。
她手指飞快地舞动：
苏妩：【嗯？就一个‘嗯’呀？顾老师好冷淡哦。[委屈巴巴.jpg]】
苏妩：【我可是担心顾老师跑太快，路上不安全呢。毕竟……心跳那么快，万一晕倒了怎么办？[小猫疑惑.jpg]】
信息发送成功。苏妩几乎可以预见屏幕那头瞬间爆炸的场景！
她抱着手机在床上滚了半圈，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里闷笑。心跳梗！这可是绝杀！
【叮！甜甜激动的说：目标顾衡收到信息！核心温度再次飙升！心率异常！当前好感度：57%！持续飙升中！】
手机屏幕再次陷入死寂。但苏妩知道，那头的人肯定已经被这两条信息炸得外焦里嫩了。“正在输入…”的字样像坏掉的灯泡，闪了又灭，灭了又闪，持续了足足五分钟，充分暴露了主人内心的惊涛骇浪和词穷的窘迫。
就在苏妩以为他可能羞愤到直接关机时，一条新的信息终于艰难地挤了出来：
别扭的顾老师：【……闭嘴。睡觉。】
依旧简短，依旧带着命令式的冷硬外壳，但苏妩敏锐地捕捉到了那省略号里隐藏的狼狈和恼羞成怒，以及那强装镇定的“睡觉”二字下，可能连手机都快要拿不稳的颤抖。
【叮！甜甜确认，目标顾衡试图用命令终止话题！当前好感度：58%！】
苏妩笑得更欢了。她决定见好就收，但也绝不会轻易放过他。她指尖轻点，发送了最后一条信息：
苏妩:【遵命，顾老师！[乖巧.jpg]】
苏妩：【不过，顾老师也要早点休息哦~ 毕竟……[草莓牛奶.jpg] 还在口袋里吧？晚上枕着它睡，会不会梦到草莓园呀？[偷笑.jpg]】
苏妩：【晚安，顾老师！明天见！[月亮][睡觉]】
信息发送完毕。苏妩心满意足地将手机放在枕边，关掉了床头灯。房间陷入一片温柔的黑暗，只有窗外的月光和城市的霓虹透进来微弱的光。
她能想象到顾衡看到最后那条信息，尤其是那张草莓牛奶图片时的表情——绝对是瞳孔地震，然后羞愤欲绝地把手机扔出去，却又忍不住偷偷捡回来再看一眼……
苏妩抱着被子，嘴角弯着甜蜜的弧度，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最后浮现的，是路灯下他红透的耳朵，和那擂鼓般清晰的心跳声。
“晚安，别扭的顾老师。”她在心里轻声说，带着满满的期待，沉入了甜美的梦乡。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某间简洁到近乎冷硬的卧室里。
顾衡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那几张图片和最后那句“晚安，顾老师！明天见！”，只觉得一股热血再次直冲天灵盖！他猛地将手机屏幕扣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
他烦躁地在房间里踱了两步，又猛地停下，手不受控制地摸向校服外套口袋——那盒该死的草莓牛奶还安静地躺在里面！指尖触碰到微凉的纸盒，苏妩最后那句“枕着它睡”瞬间在耳边炸响！
“轰——！”
他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整个人从脖子红到了耳根！他冲到床边，一头栽进枕头里，把滚烫的脸死死埋进去，试图闷死自己，也闷死脑海里不断回放的、她带着狡黠笑意的脸和那该死的短信！
这个夜晚，对某些人来说，注定漫长而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