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那片萦绕着未解之谜与沉重历史的中庭,永夜·加雷特在管家艾伦恭敬的引导下,踏入了暮光城堡更深层的区域,开始了一场系统性的资源清点。尽管他那经过三百年锤炼的神识早已如无形的蛛网,将城堡的每一个角落都反复探查过无数遍,能量的流动、物质的构成,甚至尘埃的分布,都在他意识中勾勒出清晰的图谱。但亲眼确认、亲手触摸,是另一种层面的、属于物质世界的真实掌控,是对这份“遗产”最直接的宣示。
他们沿着螺旋向下的石阶,回到了相对保存完好的地下区域。这里的气息更加阴冷潮湿,空气仿佛凝固了数个世纪,唯有他和艾伦的脚步声,在幽闭的空间中激起空洞的回响,打破了仿佛永恒的寂静。石壁上的苔藓散发着微弱的磷光,提供了仅能视物的昏暗光源,映照出墙壁上模糊的古老壁画,描绘着血族狩猎、月下仪式等早已被遗忘的场景。
除了永夜诞生的那个核心祭坛室——那里依旧残留着磅礴的能量气息与新生的生机——还有一系列依靠残余法阵维持着最低限度运转的相连密室。艾伦在一扇毫不起眼、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石门前停下。石门由某种沉重的暗色金属铸造,表面铭刻着早已黯淡无光、却依旧能感受到其曾经威能的防御符文。
“殿下,请稍候。” 艾伦伸出骷髅手掌,指尖萦绕起一丝精纯的阴影能量,如同钥匙般点在符文序列的几个特定节点上。符文微微一亮,随即彻底熄灭,石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嘎吱”声,缓缓向内开启,扬起了积蓄已久的尘埃。
门后的景象,映入永夜那双深邃的墨黑瞳孔。
“殿下,这里便是家族的‘藏宝室’…或者说,曾经的藏宝室。” 艾伦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侧身让永夜先行。
空间比预想的更为广阔,穹顶呈拱形,没入上方的黑暗中。然而,与这宏大空间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内部的空荡与破败。曾经想必是琳琅满目、珠光宝气的景象早已不复存在,如今只在几个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如同被时光遗弃的杂物。
最显眼的,是靠近东侧墙角的那一堆锈蚀严重的武器和铠甲。它们如同一座小山,大多已经看不出原本的形状,被厚厚的红褐色铁锈覆盖,许多甲叶粘连在一起,轻轻一碰就可能碎裂。断裂的长剑、扭曲的枪头、布满凹痕的头盔……这些是三百年前,誓死守护城堡的最后一批卫士留下的遗骸,无声地诉说着那场覆灭之战的惨烈。
旁边,散乱地堆放着几口巨大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金属箱。箱盖大多敞开或破损,里面是堆积如山的、氧化发黑的金币和银币,其上镌刻的加雷特家族徽记——缠绕荆棘的弦月——已然模糊难辨。还有一些失去了魔力光泽、变得浑浊暗淡的宝石原石,如同普通的石子般混杂其中。这些世俗意义上的财宝,在三百年的时光侵蚀下,其价值已然大幅贬损,更多的是作为一种历史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