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晨光透过餐厅的纱帘,在原木餐桌上投下柔和的光斑。
林叙白刚坐下,沐辞就往他碗里舀了勺南瓜粥:“多吃点,昨天熬夜打牌,看你眼下都有青影了。”
盛泽跟着落座,林晏清递给他一碟小笼包,语气自然得像相处了几十年:“尝尝我们家阿姨新学的蟹黄包,上次听叙白说你爱吃这口。”
“谢谢叔叔阿姨。”盛泽接过,夹起一个轻轻咬开,包子里金黄的汤汁顺着嘴角淌下来,他赶紧用纸巾擦了擦,惹得沐辞笑起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林叙白看着他略显狼狈的样子,眼底漾着笑意,不动声色地把醋碟往他那边推了推。盛泽心领神会,用小笼包蘸了点醋,冲他眨了眨眼。
饭桌上没什么刻意的寒暄,沐辞说着好姐妹新开的花店,林晏清聊起昨天没下完的象棋,盛泽偶尔插两句嘴,林叙白在一旁听着,偶尔给两人添添茶水,像幅再寻常不过的家庭图景。
“语茶这孩子,怕是要睡到晌午了。”沐辞看了眼墙上的钟。”
林晏清嗯了一声:“让他睡吧,年轻人贪觉。”
吃完早餐,沐辞去找刘芸玩,林晏清叫住盛泽:“小盛,来书房陪我杀两盘?昨天那局你叔叔我还憋着股劲儿呢。”
“好啊。”盛泽应着,起身时被林叙白拽了拽衣角,对方用口型说“让着点我爸”,他低笑一声,也回了个口型“知道了”。
林叙白看着他俩的背影,笑了笑,转身去厨房找阿姨切了盘水果。
阳光穿过厨房的窗户,落在林叙白握着苹果的手上。
他看着窗外花园的景色,忽然觉得,这样的清晨,比他过去二十年偷偷描摹的任何画面,都要温暖。
午饭的最后一口汤咽下时,沐辞往盛泽碗里夹了块排骨:“下午回去好好歇着,别总熬夜忙工作。”
“知道了阿姨。”盛泽笑着应下,余光瞥见林叙白正偷偷把自己碗里的青椒夹给他,指尖在桌布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林语茶扒拉着米饭,打了个哈欠:“叙白哥,你们下次回来记得把我落在你那儿的漫画带过来啊。”
“知道了,小懒虫。”林叙白揉了揉他的头发,换来一声不满的嘟囔。
告别时,林晏清站在门口,拍了拍盛泽的肩膀:“有空常来,下次带你去钓鱼。”
“好,随时听叔叔吩咐。”
车子开出巷口,林叙白才松了口气似的靠在椅背上,侧头看盛泽:“感觉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盛泽握着方向盘,嘴角噙着笑,“是说叔叔的棋艺,还是对你家人的看法?”
“都有。”
“棋艺嘛……跟我爸差不多,但比我爷爷差远了”盛泽转头看他,眼底的笑意漫出来,“你家人比我想象中……更把我当自家人。”
林叙白没说话,只是伸手过去,和他交握在一起。
回到两人的房子时,阳光正好斜斜地照进客厅。盛泽把外套扔在沙发上,径直走向冰箱,翻出两瓶冰可乐,抛给林叙白一瓶。
“还是这儿自在,能随时抱你。”他靠在沙发上,长腿伸直,看着林叙白从玄关走来,忽然伸手把人拉进怀里。
“干嘛?”林叙白挣扎了一下,却被抱得更紧。
“没干嘛。”盛泽埋在他颈间,深深吸了口气,“就想抱抱你,在只有我们俩的地方。”
窗外的风卷起窗帘一角,带着初夏的暖意。林叙白放松下来,任由自己靠在他胸口,听着沉稳的心跳声。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语茶的漫画,你记得放哪儿了吗?”
盛泽在他发顶蹭了蹭,声音含糊:“书房第三层书架,左边那排。”
“你怎么知道?”
“上次帮你整理书的时候看见的,封面画着两个穿校服的小孩,挺显眼。”
林叙白笑了,从他怀里抬头:“盛先生观察挺仔细。”
“那是,”盛泽挑眉,捏了捏他的脸颊,“毕竟是要和林先生过一辈子的人,不仔细点怎么行?”
冰可乐的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微麻的甜。林叙白看着盛泽近在咫尺的眉眼,忽然凑过去,在他唇角轻轻啄了一下。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细碎的星子。
暮色漫进窗棂时,两人正窝在沙发上看老电影,屏幕上的光影在彼此脸上流动。
盛泽忽然按了暂停,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林叙白的手背,声音比平时低了些:“下周末……跟我回趟家吧?”
林叙白转过头,眼底还映着刚才的画面,带着点惊讶:“去你家?见叔叔阿姨他们吗?”
“嗯,”盛泽迎上他的目光,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他们总问我什么时候带朋友回去,我想……该让他们见见你了。”
最后几个字说得很轻,却像投入湖心的石子,在林叙白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他看着盛泽微紧的下颌线——这人明明比自己沉稳,此刻却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
“我……我有点紧张。”林叙白老实说,手指不自觉绞在一起,“他们会不会不喜欢我?我该穿什么?要不要带点礼物?”
盛泽被他一连串的问题逗笑了,握紧他的手:“不用紧张,我爸妈都是很随和的人。你就穿平时的衣服就行,舒服最重要。礼物不用带,他们看见你本人就高兴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其实……我早就跟他们提过你,说有个很重要的人,想正式介绍给他们认识。他们盼了挺久的。”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窗外的晚风轻轻拨弄着窗帘。
林叙白看着盛泽认真的眉眼,想起这些日子相处的点滴——从小心翼翼的试探到坦然的依偎,从彼此眼底的光到此刻掌心的温度,忽然觉得,这一步虽然有点慌,却充满了期待。
他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点羞赧的笑意:“好啊。不过……要是他们问起我们怎么认识的,我该怎么说?”
盛泽低笑出声,把人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在他发顶:“实话实说就行——不行,还是说是我追了你很久才追上的吧,不然我妈要嫌弃我了,她老说我不主动。”
林叙白往他怀里蹭了蹭,鼻尖萦绕着盛泽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心里的紧张慢慢被暖意取代。
屏幕上的电影还停在相拥的画面,而沙发上的两人,正被比电影更温柔的暮色紧紧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