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影视项目总监陈浩准时出现在陈宇办公室门口。“陈总,您找我。” 陈浩推门而入时,正看见陈宇在翻一本厚厚的手稿,泛黄的纸页上布满修改痕迹,边缘还粘着几张人物设定草图。
“坐。” 陈宇将手稿推到他面前,封面用钢笔写着《涅盘》两个字,笔锋凌厉如刀,“这是新电影的剧本初稿,你先看看。”
陈浩接过手稿,指尖触到纸页上凹凸的字迹,忽然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翻旧书的触感。他翻开第一页,目光很快被剧情牢牢抓住:
主角孙弘毅是缉毒大队队长的独子,父亲三年前在跨境抓捕行动中牺牲。这孩子打小跟着爷爷习武,十二岁就能耍得一手好枪棍,十八岁时在全省武术锦标赛拿过散打冠军。可命运偏要跟他开残酷的玩笑, 二十岁那年,境外贩毒武装通过泄露的情报查到他的身份,趁夜摸到家里报复。
手稿上的描写渐渐激烈起来:七名蒙面匪徒破门而入时,孙弘毅正给父亲的遗像擦灰。他抄起墙角的甩棍打翻三个匪徒,却终究寡不敌众,被铁链锁在暖气片上。领头的刀疤脸狞笑着掏出匕首,在他四肢的筋络处划下数刀,“你爹断了我们的财路,就让你这辈子当个废人!”
“就在这时,休假前来探望的特战队队长赵刚正好撞见。” 陈宇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陈浩的阅读,“赵刚就是《边境救援》里那个角色,算是跨片联动。他虽然救下了孙弘毅,但手筋脚筋的损伤已经不可逆。这里补充一下,赵刚与孙弘毅的父亲曾经是战友。”
陈浩翻到下一章,剧情急转直下:曾经能轻松劈碎三块青砖的少年,成了连筷子都握不稳的残疾人。孙弘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年,父亲的奖章被他藏在床底,武术奖杯则被摔得粉碎。手稿里夹着张素描,画中少年坐在轮椅上,眼神空洞得像口枯井,窗外正飘着雪。
“这是前半段。” 陈宇抽出最后几页,上面只有寥寥数行字,“关键转折在后面,孙弘毅偶然听说了星辰公司的生命 1 号项目,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求助。”
陈浩猛地抬头:“您是想把生命 1 号的技术融入剧情?”
“不仅是融入,要让技术成为主角重生的支柱。”
陈宇点开电脑里的设定图,画面上的孙弘毅正在接受治疗,纳米机器人通过静脉注射进入体内,在显微镜视角下修复断裂的神经纤维,“林婉清教授的团队会提供技术细节,我们要拍得既科幻又真实。比如细胞再生时皮肤下泛起的微光,神经接驳成功时肌肉的细微抽搐,这些都能成为名场面。”
他指着手稿里的批注:“孙弘毅康复后,身体机能不仅恢复如初,还因为生命 1 号的强化,反应速度比常人快 30%,肌肉爆发力提升近一倍。但这不是爽文套路,他花了整整一年重新学习走路、握东西,光是练习用筷子夹黄豆,就磨破了二十双练习筷。”
陈浩翻到结局部分,发现只有个模糊的梗概:孙弘毅加入警方的秘密行动组,戴着伪装成运动手环的生命维持装置,在边境丛林里与当年的仇家展开终极对决。最终他没选择复仇,而是用父亲留下的手铐将刀疤脸铐住,“我爹抓了一辈子毒贩,我不能让他的牺牲变得没有意义。”
“后面的内容还没写完。” 陈宇靠在椅背上,“你安排编剧团队接手,重点要丰满三个部分:一是孙弘毅颓废期的心理描写,不能写成简单的卖惨;二是康复训练的细节,要体现技术背后的人性挣扎;三是最终对决的价值观,我们不是要歌颂暴力,而是想展现生命 1 号不仅能修复身体,更能重塑尊严。”
陈浩在平板上快速记录:“我明白了。那剧本送审、演员招募这些工作,按什么节奏推进?”
“一个月内完成剧本定稿。” 陈宇语气果断,“送审时重点标注生命 1 号的技术是科幻设定,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演员方面,主角孙弘毅需要找个能吃苦的,最好有武术功底,前期颓废和后期坚毅的反差要演出来。赵刚的角色还让原来的演员客串一下,他现在对镜头已经很熟悉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拍摄场地可以提前和生命研究所对接,等临床实验有了初步成果,正好能实景拍摄部分治疗场景,真实感会更强。预算按两亿来做,特效部分要重点投入,尤其是神经修复的微观镜头,要做到既科学又震撼。”
陈浩合上手稿,忽然想起个关键问题:“这剧本里有不少暴力场景,会不会过审困难?”
“我们可以用‘暴力美学’的处理方式。” 陈宇调出几段参考视频,“比如孙弘毅被袭击的段落,用慢镜头配合无声处理,突出残忍而非渲染血腥;最终对决则侧重战术智慧,体现生命 1 号带来的反应速度优势,而不是单纯的打斗。”
他看着陈浩欲言又止的表情,忽然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这故事太沉重了?”
“有点。” 陈浩坦诚道,“《边境救援》虽然也有牺牲,但整体是热血向上的,这个故事……”
“正因为沉重,才需要拍。” 陈宇的目光落在窗外的研发中心工地,“生命 1 号的技术能让残疾人重新站立,这本身就是对抗命运的故事。我们拍电影不只是为了票房,更要让观众看到科技背后的温度,就像孙弘毅说的,‘能重新握紧拳头,不是为了打人,是为了能自己系鞋带’。”
陈浩离开时,手稿上的一句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命运给你划下的伤口,终将成为勋章的位置。” 他掏出手机给编剧组发消息:“紧急会议,十点钟讨论新剧本,带好笔记本和纸巾,可能会哭。”
办公室里,陈宇将《涅盘》的手稿放进抽屉,旁边正躺着生命 1 号的第一份临床实验方案。他忽然想起林婉清教授昨天汇报的进展:脊髓损伤的实验体已经能自主活动脚趾,或许用不了多久,剧本里的 “涅盘”,就会在现实中上演。
他拿起手机给林婉清发了条消息:“新电影想拍生命 1 号的故事,需要些专业指导,方便的话让你的团队整理份技术白皮书?” 发送完毕,又点开与谢清媛的对话框,确认了下午与银行洽谈贷款的时间,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额外加了句:“中午有空的话,一起去员工餐厅?”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像极了手稿里那句关于希望的描写,“就算坠入深渊,也总会有光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