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的灯火
陆家老宅的厨房弥漫着浓郁的香气。陈默围着一条深蓝色围裙——苏芮琪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正在翻炒锅中的青椒肉丝。油花噼啪作响，混合着旁边砂锅里红烧肉咕嘟咕嘟的声音。窗外，初夏的夕阳给花园镀上一层金色。
三个月了。自从苏芮琪前往日内瓦，整整三个月。陈默看了看手表，航班应该已经落地。他调小火，擦了擦手，点开手机查看消息。屏幕上是苏芮琪一小时前发来的短信：\"通关了，直接去老宅见你。带了礼物。\"
陈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三个月里，他们只能通过加密频道偶尔联系。苏芮琪的任务高度机密，连他都不能过问细节。只知道她成功找到了艾丽卡·斯通的女儿，并获取了一些关键数据。
门铃响起时，陈默刚把最后一道菜——养父最拿手的阳春面——端上桌。他小跑着穿过客厅，在开门前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被蒸汽熏得有些潮湿的衬衫。
门外的苏芮琪比他记忆中更瘦了，皮肤晒成小麦色，短发长了些，在脑后扎成一个小揪。她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脚边放着行李。看到陈默，她眼睛一亮，那种光芒让陈默胸口发紧。
\"欢迎回家。\"陈默轻声说。
苏芮琪没说话，直接扑进他怀里。她身上有航空公司的毯子味和淡淡的柑橘香水，头发里还带着高空飞行的静电。陈默紧紧抱住她，感受着她真实的温度和重量。
\"我想死你了。\"苏芮琪的声音闷在他肩膀上。
陈默吻了吻她的发顶：\"饭做好了。\"
苏芮琪抽了抽鼻子，眼睛一亮：\"红烧肉？\"
\"还有青椒肉丝和阳春面。\"陈默骄傲地宣布，\"按照养父的食谱做的。\"
苏芮琪踢掉鞋子，光着脚就往厨房跑，像个放学回家的孩子。陈默笑着提起她的行李跟上。厨房里，她直接用手捏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烫得直哈气。
\"慢点，\"陈默递给她筷子，\"没人跟你抢。\"
苏芮琪狼吞虎咽地吃着，时不时发出满足的叹息。陈默坐在对面，只顾着看她，自己的面都忘了动。
\"日内瓦没有中餐吗？\"他打趣道。
\"有，但不好吃。\"苏芮琪塞了满嘴食物，\"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吃能量棒和速食面。\"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推给陈默，\"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块老式怀表，和陆明玥给陈默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只是表盖内侧刻的不是字，而是一幅精细的日内瓦湖风景。
\"我在艾丽卡女儿的住处找到的。\"苏芮琪轻声说，\"她说是你父亲当年留给艾丽卡的，和给你的那块是一对。\"
陈默翻开怀表，秒针走动的声音异常清脆。他突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艾丽卡和我父亲...\"
\"嗯。\"苏芮琪点头，\"她女儿其实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这个信息让陈默一时语塞。他小心地收起怀表，转移话题：\"任务顺利吗？\"
苏芮琪的表情变得复杂：\"完成了，但...\"她摇摇头，\"先吃饭吧，明天再说工作。\"
饭后，陈默洗碗，苏芮琪从背后抱住他，把脸贴在他背上。厨房收音机里放着老歌，她哼着调子，带着陈默轻轻摇摆。陈默擦干手，转身将她搂入怀中，两人随着音乐慢慢旋转。苏芮琪的额头贴在他胸前，正好是芯片所在的位置。
\"它安静多了。\"她轻声说，\"不像你送我那晚那么活跃。\"
陈默抚摸她的头发：\"这三个月我学会了一些控制方法。陆明玥找了个研究生物芯片的专家帮我。\"
音乐切换到一首缓慢的蓝调。苏芮琪仰头看他：\"陆明玥怎么样？林耀东的威胁解决了吗？\"
\"暂时平息了。\"陈默带着她继续慢慢旋转，\"陆明玥挖出林耀东儿子当年也是实验受害者，用医疗支持换了他的沉默。不过...\"
\"不过什么？\"
\"黑曜石集团没有放弃。莫妮卡上周又出现了，在董事会上提出收购陆氏20%的股份。\"
苏芮琪的身体僵了一下：\"你见她了？\"
\"嗯，不得不见。\"陈默故意轻描淡写，\"她手腕上的纹身发光了，和我胸口的芯片有反应。\"
苏芮琪猛地推开他：\"什么反应？\"
\"就像...共鸣。\"陈默老实回答，\"频率一致时会共振。不过别担心，陆明玥已经帮我设计了屏蔽装置。\"
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一个银色的小贴片，贴在锁骨下方。苏芮琪用手指轻轻触碰，眉头紧锁：\"这只能暂时屏蔽。我们需要彻底解决那个芯片。\"
\"明天。\"陈默承诺道，\"明天我们去找陆明玥和那个专家，一起想办法。今晚...\"他捧起苏芮琪的脸，\"今晚只属于我们。\"
他们吻在一起，三个月的思念如决堤之水。锅碗瓢盆被遗忘在水槽里，红烧肉的香气渐渐散去，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陈默醒来时，苏芮琪已经不在床上。他听到花园里传来铲子挖土的声音，披上睡袍走出去。
苏芮琪蹲在玫瑰花丛旁边，正在挖坑。旁边放着几株小小的薰衣草苗。
\"早安。\"她抬头微笑，脸上沾着泥土，\"我在日内瓦住的旅馆后院全是薰衣草，每晚闻着那个香味睡得特别好。想着...也许我们可以一起种一些？\"
陈默的心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充满。他蹲下来帮她：\"好啊，等开花了，我们可以摘来做香包。\"
\"还可以做薰衣草饼干。\"苏芮琪兴奋地说，\"旅馆老板娘教了我配方。\"
他们一起种下薰衣草，浇水，然后坐在花园长椅上分享一壶咖啡。陆明玥打来电话，说生物芯片专家已经约好了下午见面。
\"在那之前，\"苏芮琪神秘地眨眨眼，\"我有个惊喜给你。\"
她带陈默去了市区一家定制西装店。店主是位老师傅，见到苏芮琪热情地打招呼：\"苏小姐，您订做的衣服已经准备好了。\"
\"下周是陆氏集团年中董事会，\"苏芮琪解释道，\"你第一次以陆明辰的身份正式出席。我想...你应该有套新西装。\"
陈默试穿那套深蓝色西装时，在镜子里看到一个陌生的自己——不是调查记者陈默，不是实验体17号，而是陆氏集团继承人陆明辰。这个认知不再让他抗拒。
\"喜欢吗？\"苏芮琪站在他身后，手搭在他肩上。
陈默转身，看到她眼中的骄傲和爱意：\"喜欢。谢谢你。\"
下午的会面在陆氏集团医疗研究中心进行。陆明玥和一位白发女士已经在等他们。
\"这位是周教授，生物电子学专家。\"陆明玥介绍道，\"她曾参与过军方的人机接口项目。\"
周教授用仪器扫描了陈默胸口的芯片，表情越来越严肃：\"这不是普通的存储芯片，而是一个生物量子计算节点。它...某种程度上是活着的，与你的神经系统共生。\"
苏芮琪握紧了陈默的手：\"能安全取出吗？\"
\"目前不行。\"周教授摇头，\"强行取出可能导致芯片自毁，连带伤害宿主的神经系统。不过...\"她调出一组数据，\"它的活性在降低，似乎进入了某种休眠状态。\"
\"因为远离其他节点。\"陈默突然明白过来，\"就像莫妮卡说的，我和他们是网络的一部分。\"
周教授点头：\"理论上，如果能找到主控节点，也许可以安全关闭整个系统。\"
会面结束后，陆明玥邀请他们共进晚餐。三人去了小时候陆远山常带他们去的老餐馆。席间，陆明玥和苏芮琪聊得火热，从公司管理到国际刑警的工作，陈默大多时候只是听着，享受着这种平凡的温馨。
回家路上，苏芮琪突然说：\"我喜欢陆明玥。她真的很关心你。\"
\"嗯，这一年她帮了我很多。\"陈默握住她的手，\"下周董事会，你会来吗？\"
\"当然。\"苏芮琪笑道，\"我得看看我的西装投资效果如何。\"
那晚，他们在花园里看星星。苏芮琪靠在陈默肩上，突然说：\"我在日内瓦的时候，经常想象这样的夜晚。\"
\"我也是。\"陈默吻了吻她的发顶，\"每次想放弃，就提醒自己还有人在等我回家。\"
苏芮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声问：\"陈默，等这一切结束...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这个问题让陈默愣了一下。他从未真正思考过\"以后\"，总是被一个接一个的危机推着走。
\"我想...\"他慢慢说，\"在一个有花园的房子里，每天给你做红烧肉。也许养只狗。周末去爬山。\"他顿了顿，\"同时继续调查那些不公之事，用陆氏的资源帮助更多人。\"
苏芮琪笑了：\"听起来很完美。\"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我带回来的另一个礼物。\"
盒子里是一枚古朴的银戒指，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
\"这是...\"
\"艾丽卡女儿给的。说是你父亲当年留给她母亲的东西。\"苏芮琪轻声说，\"我想它应该属于你。\"
陈默拿起戒指，内圈刻着一行小字：\"给E，我的普罗米修斯之火。——L\"
\"父亲和艾丽卡...\"陈默喉咙发紧。他小心地将戒指戴在苏芮琪右手无名指上：\"暂时保管。等一切都结束了...\"
苏芮琪眼眶微红，点点头。他们相拥在星空下，享受着这难得的平静时刻。
回到卧室，苏芮琪去洗澡时，她的手机亮了一下。陈默无意中瞥见一条新消息：\"包裹已收到。初步检测确认含有p物质。明早实验室见。——K\"
p物质？普罗米修斯？陈默皱眉，想起苏芮琪提到过的\"礼物\"。她带回的到底是什么？而这条消息背后，又隐藏着什么他不知道的计划？
浴室水声停了。陈默放下手机，决定暂时保留这个疑问。今晚，至少今晚，让他们假装一切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