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荒诡影
破云梭在死寂的星空中航行,朝着归墟令指引的混沌边荒方向。越是远离熟悉的星域,周围的景象便越发荒凉。星辰变得稀疏,灵气几近于无,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乱、原始、充满未知危险的混沌气息。
这里仿佛是被宇宙遗忘的角落,法则不再稳定,空间结构脆弱得如同琉璃,时常毫无征兆地出现巨大的空间裂缝,吞噬一切。更有时会遇到一些完全由混沌能量凝聚而成的“虚空生物”,它们没有固定形态,攻击方式诡异莫测,能同化法力,侵蚀神魂。
苏临不得不时刻维持着星辰归墟法相,以归墟之力定住周身空间,并吞噬那些侵袭而来的混沌能量。月清璃也全力辅助,太阴之力在这种极端环境中效果大打折扣,但依旧能起到一定的净化与防御作用。
航行了不知多久,或许数月,或许数年(在混沌边荒,时间的概念也变得模糊),前方的景象终于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由无数种混乱色彩泼洒而成的巨大“幕布”,横亘在星空尽头。幕布之上,流光溢彩,却又充满了令人不安的扭曲与蠕动感,仿佛后面隐藏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无法理解的世界。
混沌边荒,到了!
而归墟令上那微弱的银色光点,就在那片彩色幕布之后!
“那里就是混沌边荒的边界,被称为‘混沌壁障’。”月清璃看着那扭曲的彩色幕布,神色凝重,“据说穿过壁障,内部的法则与外界截然不同,甚至可能存在完全悖逆常理的区域。”
苏临能感觉到,识海中的五枚归墟印记在靠近混沌壁障时,都传来了不同程度的悸动,尤其是那时空凝滞印记,对壁障后紊乱的时间流感应尤为强烈。
“跟紧我。”苏临操控破云梭,朝着那彩色幕布缓缓靠近。
靠近之后,更能感受到那混沌壁障的恐怖。无数种属性的能量在这里对冲、湮灭、新生,形成一片绝对的死亡区域。空间在这里折叠、扭曲,时间也变得支离破碎。
破云梭的防御光罩在壁障能量的冲击下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苏临全力催动五枚归墟印记,星辰归墟法相扩张到极限,强行在狂暴的混沌能量中开辟出一条狭窄的通道!法相所过之处,混乱的能量被强行抚平、吞噬,暂时形成了一片相对稳定的区域。
破云梭沿着这条临时通道,艰难地穿过了那厚厚的混沌壁障。
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液体,当周围的压力骤然一轻时,眼前的景象让苏临和月清璃都愣住了。
壁障之后,并非想象中的混乱与毁灭,反而呈现出一种怪异的……“秩序”。
天空是凝固的暗红色,仿佛干涸的血液。大地之上,矗立着无数巨大无比、形状规则、却毫无生气的几何体建筑,它们由某种暗沉的金属构成,表面光滑如镜,倒映着扭曲的天空。没有风,没有声音,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更诡异的是,这里的空间结构呈现出一种非欧几里得几何的形态,视线所及之处,直线可能会弯曲,平行线可能会相交。时间流速也极不稳定,时而快如闪电,时而慢如蜗牛。
这里,仿佛是一个被遗弃的、遵循着某种未知逻辑的古老文明遗迹。
“小心,此地极其诡异。”苏临沉声道,他感觉到归墟令上那银色光点的感应变得清晰了一些,但依旧微弱,似乎受到了此地特殊法则的干扰。
两人收起破云梭,低空飞行在这片怪异的建筑群中。他们的神识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只能探查到周身数百丈范围。
飞行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一座格外巨大的金字塔形建筑。这座金字塔并非由金属构成,而是由一种半透明的、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的黑色晶体打造而成,散发出一种与归墟同源、却又更加深沉古老的寂灭气息。
而归墟令的感应,就指向这座黑色金字塔的顶端!
两人落在金字塔底部,仰望着这巍峨的建筑。塔身光滑如镜,找不到任何入口。
苏临尝试以神识探查,却发现神识如同泥牛入海,被那黑色晶体完全吸收。
“看来,只能上去了。”苏临目光一凝,与月清璃一同沿着那陡峭的塔壁,向上飞去。
越是向上,那股古老的寂灭气息便越是浓郁,甚至让苏临体内的归墟之力都隐隐有些躁动。月清璃更是脸色发白,不得不全力运转太阴之力抵抗。
终于,他们抵达了塔顶。
塔顶是一个巨大的平台,平台中央,并非预想中的归墟印记,而是……一具盘膝而坐的骸骨!
那骸骨通体如同黑玉,晶莹剔透,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其骨骼之上,密布着无数细密的、如同星辰般闪烁的银色符文!而在骸骨的眉心处,一点极致的黑暗缓缓旋转,散发出精纯的命运气息!
第六枚归墟印记——命运沉寂!竟然已经与这具骸骨融为一体?!
而在骸骨的前方,平台的地面上,用古老的神文刻着一行字:
“后来者,欲取印记,需承吾之因果,担命运之重。”
苏临看着那具黑玉骸骨以及其眉心的印记,眉头紧锁。这具骸骨生前,必然是一位极其强大的归墟执令者,甚至可能超越了合道境界!他为何会坐化于此?他留下的“因果”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平台周围的虚空,毫无征兆地扭曲起来,四道笼罩在灰白色扭曲光影中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浮现,将苏临与月清璃围在中央!
这些身影没有固定的形态,仿佛是由无数混乱的线条和符号构成,散发出一种与混沌边荒同源、却又更加邪恶、更加令人作呕的气息!它们的“目光”落在苏临身上,充满了贪婪与……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
“终于……找到了……”
“窃取归墟权柄的……蝼蚁……”
“交出印记……归于……虚无……”
断断续续、仿佛来自不同维度、不同时间的混乱意念,直接作用在苏临的识海,试图搅乱他的思维!
是它们!寂灭之魂提及的“大敌”!规则的维护者!归墟的恐惧者!
它们竟然追踪到了这里!
苏临心中警铃大作,星辰归墟法相瞬间展开到极致,五枚印记的力量全力运转,将那侵袭而来的混乱意念强行排开、吞噬!
“你们是什么东西?”苏临冷冷地盯着这四道扭曲光影,星殒剑已然在手。
“我们……是‘清理者’……”为首的一道光影发出沙哑扭曲的声音,“维护秩序……清除……不该存在的……变数……”
“归墟……是错误……是毒瘤……必须……净化……”
另一道光影接口道,同时伸出一只由无数混乱符号构成的手臂,对着苏临遥遥一抓!
刹那间,苏临感觉周围的法则开始排斥他!空间变得如同钢板般坚硬,试图将他挤压出去!时间流速也变得混乱不堪,加速着他的衰老!
言出法随!规则攻击!
这些“清理者”,竟然能直接操控此地的法则来攻击他!
“破!”
苏临低喝一声,时空凝滞印记猛然亮起!一股无形的时空之力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强行定住了周围混乱的时空法则!虽然只能维持极短的时间,但也为他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他同时挥动星殒剑,归墟剑意——开天!
混沌剑气撕裂被暂时稳定的空间,斩向那只抓来的混乱手臂!
嗤!
剑气掠过,那由混乱符号构成的手臂被从中斩断,但断口处并无鲜血,只有更多的混乱符号涌出,试图重新凝聚!
“没用的……我们……即是规则……规则……不灭……”那光影发出嘲弄的意念。
另外三道光影也同时出手!一道引动无尽的混沌能量风暴,一道释放出侵蚀神魂的诡异低语,最后一道则直接扭曲现实,让苏临脚下的平台开始液化,变成吞噬一切的泥沼!
面对四名堪比炼虚巅峰、甚至可能触摸到合道门槛的“清理者”围攻,苏临瞬间陷入了绝境!
月清璃全力施展太阴之力,冻结能量风暴,净化诡异低语,但面对那扭曲现实的攻击,却显得力不从心。
苏临将五枚归墟印记的力量催动到极致,法相剧烈震颤,艰难地抵挡着四面八方的攻击。他知道,这样下去,败亡只是时间问题。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平台中央,那具黑玉骸骨与其眉心的命运沉寂印记。
承其因果,担命运之重……
眼下,似乎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一咬牙,不再理会那四名清理者的攻击,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径直冲向了那具黑玉骸骨!
“阻止他!”
“亵渎者!”
清理者们发出愤怒的意念,攻击更加狂暴!
苏临不顾身后袭来的恐怖能量,将全部心神与力量,都集中在了那枚命运沉寂印记之上!
他伸出手,一把按在了那黑玉骸骨的眉心之处!
轰——!!!
一股无法形容其庞大的信息流与因果之力,如同决堤的星河,瞬间冲入了苏临的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