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氏在一旁看得清楚,心里暗暗咋舌,
这么好的机会送过来,她实在憋不住想踩上秦景月一脚,
她心里龌蹉,面上却摆出担忧的样子,说道:
“老夫人,这可非同小可啊……王丞相府如今怕是认定了大小姐,这事要是传出去,说咱们侯府的小姐逼死了丞相夫人,那……”
“闭嘴!这里都容不下你,就滚回自己院去!”
老太太厉声打断文氏,她虽气秦景月可能给侯府招了祸,却更容不得外人在这里煽风点火。
文氏被呵斥得没了脾气,闭上嘴巴往柱子后面缩了缩。
老太太压下心头的惊怒,再次看向秦景月,
“月丫头,你今日要是说不清楚,莫说王家不依,我这关你就过不去!真当侯府的脸面是纸糊的,能让你这般折腾?”
王家是什么人,那是当朝丞相,搞不好就给侯府招了个庞大的仇敌,
秦家虽有爵位,说到底,在京城没有根基,这个孙女惹谁不好,偏偏惹了王家!
秦景月被老太太看得头皮发麻,心里那点慌乱瞬间被求生欲盖过。
她眼珠一转,吊着的胳膊轻轻抖了抖,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祖母!孙女是被人陷害的!是二妹妹,一定是二妹妹设的局!”
“朝丫头?”
老太太一愣,
“这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
秦景月声调陡然拔高,眼泪说来就来,顺着脸颊往下淌,
“昨日在宫门口,王家八小姐和二妹妹吵架来着,二妹妹逼着八小姐给了她5百两银子,这跟抢有什么区别?”
秦景月一边抽抽噎噎抹眼泪,一边添油加醋攀咬秦朝朝:
“王小姐被二妹妹那么一逼,定然气着了!想必是想了损招整治二妹妹,许是出了岔子,王家不敢明着找二妹妹不痛快,就把账算到我头上了!”
她越说越觉得有理,仿佛自己真是个被冤枉的受害者,连声音都理直气壮起来:
“我昨日不过是见王小姐可怜,多劝了几句,怎么就成了我的错?二妹妹抢了人家银子,闯了祸却藏起来,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
这话半真半假,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文氏在一旁听得眼皮直跳,今早娘家传信明明说堵人的是秦景月的丫鬟,怎么转脸就成了秦朝朝的手笔?
可她想起娘家那句“秦家小姐都不好相与”,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只低着头装聋作哑,她们咬她们的,咬死谁都是好事,她看戏就好。
文氏偷偷瞄了眼老太太的脸色——
果然,老太太眉头拧得更紧了,捻着佛珠的手青筋直冒,显然是信了七八分。
也是,秦朝朝虽是县主,可性子跳脱,做事从不管不顾,逼得王家小姐拿银子,倒真像她能做出来的事。
秦景月又说得有鼻子有眼,又牵扯到王家的事。
秦朝朝刚走到月亮门边,就听见秦景月那番颠倒黑白的话,脚步顿了顿,随即若无其事地走了进去。
她目光先落在老太太身上,屈膝行了个礼,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能让厅里每个人都听清:
“孙女给祖母请安!”
话音刚落,她眼角余光扫过秦景月,嘴角噙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方才在外头,好像听见大姐说我昨日逼王小姐给了五百两银子?”
秦景月被她这直白的问话堵了一噎,随即梗着脖子道:
“难道不是吗?二妹妹敢做不敢认?”
“我为何不敢认?”
秦朝朝站直身子,目光清亮地扫过秦景月,
“只不过事实是,王小姐的马车撞了我的车夫,她自愿赔偿银钱谢罪,倒是大姐,”
她话锋陡然一转,语气添了几分冷意,
“昨日带着丫鬟拦在宫道上,抱着王小姐的胳膊哭求了好一阵。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贴身丫鬟竟把王小姐和一个侍卫堵在了屋里?”
秦景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色瞬间白了几分,刚想辩上几句。
可秦朝朝没给她辩解的机会,又转向老太太:
“祖母若不信,大可传昨日在宫门口当值的禁卫军来问。还有丫鬟堵人的事,参加宫宴的好多夫人小姐都看着,祖母可以问问。”
秦朝朝不怕老太太去问,宫门口的事,原本就是王香雪理亏,她顶多就是教训了那王香雪一顿。
想来老太太也不会任由外人欺负到秦家头上。
老太太捻着佛珠的手慢了下来,见秦朝朝语气坦荡,眼神清亮,倒比秦景月那哭哭啼啼的模样可信多了,
再说这事也瞒不住,确实是一问便知。
再看向秦景月的目光里便多了几分审视。
文氏在一旁听得心头发紧,这二小姐果然厉害,三言两语就把矛头又指了回去,看来以后这院里,还是离这位二小姐远些为妙。
秦景月瞅着秦朝朝那副坦荡模样,心里头先怯了三分,可转念一想,
朱儿现在都还没回来,派去打听的人也没信,多半是被人打死了,或者私自跑了。
死了最好,死无对证。
无论是什么结果,眼下是找不着人影了,既不能凭空冒出来对质,难不成秦朝朝还能隔空审案?
这么一想,她底气又足了起来,当即捂着胳膊蹲下去装可怜,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在地上:
“祖母您听听!她这是倒打一耙啊!我那丫鬟从昨夜就不见了踪影,二妹妹凭空捏造出个失踪的人来污蔑我,还串通好了别人泼我脏水,安的什么心啊!”
说罢又转向秦朝朝,嗓子哭得发哑:
“我知道你不待见我,看我要嫁给睿王,更是恨得我牙痒痒,”
“可也不能拿王家的事害我啊!你拿了王家的银子揣进自个儿腰包,害得王夫人都没了,你这是要把我往棺材里推啊!”
她一边哭一边偷瞄老太太,见对方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哭得更起劲儿了,连肩膀都一抽一抽的,
老太太看看地上哭得要断气的秦景月,又瞅瞅一副看戏的秦朝朝,心里头的天平忽左忽右。
按说秦朝朝是县主、未来皇后,这种阴司没必要扯谎,
可秦景月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倒也不像是装的,何况她昨夜还跟睿王在一起呢。
秦景月见老太太眼神松动,哭得更卖力了,她抽抽噎噎地往老太太跟前挪了挪,
“祖母,月儿被自个儿妹妹这么糟践,还不如随王夫人去了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