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的眼珠如同地狱之火,在灰雾中连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浪潮。“咔嚓咔嚓”的啃噬声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仿佛有无数锉刀在摩擦着骨头,由远及近,速度快得惊人!
狂化的魔鲳群!其数量之多,远超想象,几乎封锁了整个后退的海路!
“升空!快!”墨鸾反应极快,厉声喝道。面对这种规模的鲳群,硬抗只有死路一条!
戚老猛地一拍舟身,梭形小舟符文大亮,瞬间脱离海面,向上急升!
然而,魔鲳之所以令人闻风丧胆,便是因为它们并非只能在海中活动!
就在小舟升空的刹那,下方沸腾的海面猛地炸开无数浪花!成千上万条尺许长短、通体覆盖着漆黑骨甲、满嘴匕首般利齿的魔鲳,竟然如同箭矢般从水中弹射而起,形成一片遮天蔽日的黑色箭雨,朝着小舟扑来!它们眼中闪烁着疯狂的赤红光芒,完全不顾生死!
“小心!”杨小天低喝一声,率先出手!他并指如剑,金丹真元奔涌,向前猛地一划!
“虚空裂!”
嗤啦! 一道细长的、扭曲的空间裂缝凭空出现,横亘在小舟前方!冲在最前面的魔鲳群收势不及,一头撞入空间裂缝之中,瞬间被混乱的空间之力绞成了漫天血雾和碎骨!
然而魔鲳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前面的被绞碎,后面的立刻填补上来,悍不畏死!空间裂缝维持了不到两息,便因能量冲击过于剧烈而崩溃消失!
更多的魔鲳突破了阻碍,如同附骨之蛆般扑向小舟的防护光罩!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声音瞬间响起!小舟的防护光罩剧烈波动,上面瞬间爬满了疯狂啃噬的魔鲳,光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黯淡!这些魔鲳的利齿竟然蕴含着某种破除能量的特性!
“该死!”戚老拼命向舟内阵法注入真元,维持光罩,脸色发白。照这样下去,光罩支撑不了十息!
墨鸾娇叱一声,腰间长刀骤然出鞘!刀光如同幽暗的冷月,划出一道凄美的弧线!
“幽月斩!”
一道巨大的、半月光弧般的刀气横扫而出!所过之处,扑来的魔鲳如同被镰刀割过的麦子,纷纷被拦腰斩断,腥臭的血液和内脏泼洒而下!一刀之下,竟清空了一大片!
但她刀气刚过,更多的魔鲳立刻填补上来,再次将小舟围得水泄不通!她刀法虽凌厉,真元消耗却极大,无法持久。
杨小天目光冷静,他知道必须速战速决,一旦被彻底困死,真元耗尽便是死路一条!
他不再节省真元,双手结印,周身星辰之力与金丹真元同时爆发!
“寰宇星旋,扩!”
一个比之前对抗天劫时更加庞大、更加凝实的星辰旋涡出现在小舟下方,疯狂旋转扩张!旋涡之中不仅蕴含着星辰之力,更融入了新生的金丹真元和一丝空间切割之力!
如同一个巨大的、布满利齿的磨盘!
嗤嗤嗤嗤——!!! 无数扑来的魔鲳被卷入旋涡之中,瞬间就被那狂暴的撕扯力和空间切割力碾成了最细微的肉糜血雾!小舟周围顿时为之一空!
杨小天操控着星辰旋涡,如同一个巨大的保护罩,将小舟护在中心,同时向着来路方向急速移动!所过之处,魔鲳潮被硬生生犁出一条血肉通道!
墨鸾和戚老都震惊地看着杨小天。这等神通威力,已然远超普通的元丹一重天修士!尤其是那旋涡中蕴含的空间切割之力,更是诡异而强大!
有了星辰旋涡开路,压力大减。戚老全力催动小舟,紧跟其后。
然而,魔鲳的数量仿佛无穷无尽,而且似乎被这激烈的反抗彻底激怒。鲳群后方,一些体型明显更大、骨甲上带着暗红纹路的魔鲳开始发出尖锐的嘶鸣。
随着它们的嘶鸣,整个鲳群的行动变得更加有序,它们不再盲目冲击星辰旋涡,而是开始喷吐出一股股粘稠的、带着强烈腐蚀性的黑色液体!
嗤嗤嗤! 无数道黑色液箭射向星辰旋涡!这些液体竟然能一定程度上侵蚀星辰之力和空间之力!星辰旋涡旋转的速度明显减缓,范围也开始缩小!
同时,更有几十条格外巨大的、气息堪比炼体八九重的魔鲳头领,如同敢死队般,猛地撞向星辰旋涡的关键节点,然后轰然自爆!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不断冲击着星辰旋涡,虽然无法彻底炸毁,却让杨小天的真元消耗急剧增加!他脸色微微发白,维持如此大范围的神通对抗整个鲳群,对他的负担也极大!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找到头鲳!”墨鸾急声道。任何魔鲳群都有一个核心头领,只要击杀头鲳,鲳群自会溃散。
杨小天灵觉全力扩散,穿透混乱的鲳群和魔气。很快,他在鲳群最后方,锁定了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息!
那是一条体长近三丈、通体呈暗金色、额头生长着一根独角、眼中闪烁着狡诈凶残红光的巨大魔鲳!其散发出的能量波动,赫然达到了元丹境!它周围簇拥着数十条强大的护卫鲳,正冰冷地注视着战场,不断发出指令般的嘶鸣。
“找到你了!”杨小天眼中寒光一闪。
他猛地收缩星辰旋涡的范围,只护住小舟核心,对墨鸾喝道:“护住小舟片刻!”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晃,竟然直接冲出了星辰旋涡的保护范围,化作一道金青交织的流光,如同逆流的铡刀,直接冲向鲳群深处,目标直指那头暗金头鲳!
“杨长老!”墨鸾惊呼一声,没想到他如此悍勇,竟然孤身杀入鲳群!她不敢怠慢,刀光舞得密不透风,将扑向小舟的魔鲳尽数斩落。戚老也咬牙将真元毫无保留地注入小舟阵法。
杨小天如同虎入羊群,所过之处,拳脚并用,每一击都蕴含着崩山裂石的恐怖力量!普通的魔鲳触之即碎,根本无法阻挡他分毫!他速度极快,如同一条滑溜的游鱼,在密集的鲳群中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
那暗金头鲳似乎察觉到了威胁,发出尖锐急促的嘶鸣,周围的护卫鲳疯狂地扑向杨小天,同时它自己则转身欲逃入更深的海中!
“哪里走!”杨小天速度再增,根本不理睬那些护卫鲳的攻击,任由它们撞在自己强横的肉身上,发出砰砰的闷响,却无法造成实质伤害。他眼中只有那头鲳!
距离迅速拉近!
暗金头鲳感受到死亡威胁,猛地回头,独角之上凝聚起一道刺目的暗红色光束,带着毁灭性的气息射向杨小天!
杨小天不闪不避,右拳之上,星辰之力、金丹真元、金系锋芒高度凝聚,整条手臂仿佛化作了暗金色的星辰!
“碎星!”
一拳轰出!仿佛一颗微缩的星辰爆炸!
轰!!! 暗红光束与拳罡狠狠撞在一起,瞬间被摧枯拉朽般击碎!拳罡余势不减,狠狠地轰在了暗金头鲳的头颅之上!
嘭! 如同打碎了一个熟透的西瓜!
暗金头鲳那坚硬的头颅瞬间爆裂开来,红白之物四溅!无头的巨大鱼身抽搐着,缓缓沉入海中。
头鲳一死,整个狂暴的鲳群瞬间一滞,眼中的疯狂红光迅速褪去,变得茫然无措,随即发出一片混乱的嘶鸣,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眨眼间便消失在浓雾之中,只留下海面上弥漫的浓重血腥和无数魔鲳的残骸。
海面暂时恢复了平静。
杨小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悬浮在半空,身上沾满了魔鲳的血液,气息微微有些急促。刚才一番冲杀,真元消耗不小。
小舟驶了过来,墨鸾和戚老看着他,眼中都带着一丝敬畏。孤身冲入万千魔鲳群中,直取头鲳首级,这等实力和胆魄,令人心折。
“杨长老,没事吧?”墨鸾关切问道。
“无妨,消耗些真元而已。”杨小天摇摇头,回到小舟上。他取出几枚恢复真元的丹药服下,目光再次落向掌心那枚冰冷的黑色碎片。
经过刚才一番激战,这碎片似乎吸收了一些逸散的魔气和死气,表面那丝冰冷的能量波动似乎活跃了一丝。而那断断续续的意念低语,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一点点。
“……坐标……确认……偏差修正……‘第七观测点’……清除完成……等待下一步指令……终焉之手……永恒寂灭……”
第七观测点?是指鬼哭礁这片海域吗?清除完成?是指幽煞船会的商队?它们在这里观测什么?又要将信息传递到哪里?
这碎片,似乎像是一个信标,或者某种通讯器的残片?
杨小天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真元注入碎片,同时凝聚灵觉,试图捕捉更多信息。
碎片微微震动,表面的冰冷能量如同被激活的毒蛇,猛地反向侵蚀他的真元,甚至试图钻入他的识海!
杨小天闷哼一声,立刻切断真元,古玉清辉洒落,才将那股冰冷的侵蚀力化解。
这玩意果然邪门!
但就在刚才短暂的接触中,他凭借空冥珠的辅助和元丹境的强大灵觉,从那混乱的冰冷意念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空间坐标波动!
这坐标并非固定,而是在不断变化,仿佛在描述着一条特定的、穿梭于混乱虚空的路径!其最终指向,似乎位于魔海的极深处,一个在所有海图上都被标记为绝对禁忌的红色区域——归墟之眼!
据说那里是魔海的尽头,是一切能量和物质的最终湮灭之地,连光线都无法逃脱,从未有人能从那里生还!
终焉之手的巢穴,难道在归墟之眼?
这个念头让杨小天自己都感到一阵心悸。
他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墨鸾和戚老。
两人听到“归墟之眼”四个字,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甚至比刚才面对魔鲳群时还要恐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戚老连连摇头,声音干涩,“那里是绝对的死地!没有任何生灵能够存在!终焉之手……怎么可能在那里?”
墨鸾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如果……如果传说属实,终焉之手是毁灭法则的化身,那么……存在于归墟之眼,似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这个推测太过骇人听闻。
“此事关系太大,已远超我们所能处理的范畴。”墨鸾当机立断,“必须立刻返回总舵,禀报父亲,甚至……可能需要联系魔海其他大势力共同商议!”
小舟再次启动,向着煞渊岛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次,一路无事,很快冲出了鬼哭礁的灰雾区域。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看到煞渊岛轮廓的时候。
杨小天手中的那枚黑色碎片,毫无征兆地,突然变得滚烫!
紧接着,碎片表面浮现出无数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纹路,那段冰冷的意念再次响起,却不再是重复的低语,而是变成了一段清晰、定向的、充满恶意的警告!
“……警告!序列七-玄-玖幺捌信标被捕获……能量特征分析……锁定目标……威胁等级判定:高!清除指令……下达!”
咻!
碎片猛地射出一道极其细微的暗红光线,瞬间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不好!”杨小天脸色剧变,想也不想,猛地将碎片扔向远处海面!
几乎就在碎片脱手的下一秒——
他们头顶上方的虚空,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道漆黑的十字裂痕!
一只完全由深邃黑暗能量构成的、布满了诡异符文的巨大手掌,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审判,带着湮灭一切、令万物归寂的恐怖气息,朝着他们三人所在的小舟,缓缓地、却无可抗拒地——按了下来!
攻击,再次降临!而且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直接、都要恐怖!
真正的“黑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