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通风管还在响。
陈渊猛地抬头，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扳手。刚才那道影子一闪就没了，像是错觉，可他清楚地记得，那不是风带起来的金属晃动。
“怎么了？”小李在后面喊了一声，声音有点发抖。
“别出声。”陈渊压低嗓音，往前走了两步，盯着通风口边缘。那里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漆皮翻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蹭过。
他没再动，耳朵竖着听动静。走廊里只有应急灯的电流声，还有远处引擎舱传来的漏气嘶鸣。
“你看见什么了？”小李慢慢靠过来，手里攥着一根金属管当武器。
“上面有人动过。”陈渊指了指通风口，“不是咱们的人。”
小李咽了口唾沫：“会不会是……林悦？她不是说要来接应吗？”
“她走的是另一条通道。”陈渊摇头，“而且她的脚步不会这么轻。”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爬过去了。
“靠！真有东西！”小李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墙。
“别慌。”陈渊把工具包往地上一放，抽出一根信号探测棒，“现在最要紧的是先把飞船稳住，不然等不到敌人动手，咱们就得摔成铁饼。”
他转身走向控制台，手指在黑屏上划了几下，强行启动了备用电源。绿光重新亮起，仪表盘开始跳动数据。
“右侧引擎停机，燃料管路破裂，导航系统离线。”小李看着读数直皱眉，“这船还能飞？”
“能修。”陈渊打开维修面板，“但现在外面不安全，得先确认有没有人盯着咱们。”
他拆下一块电路板，用探测棒接入主控线路。几秒后，屏幕上跳出一段异常信号记录。
“果然。”他冷笑，“有人在监听我们的内部通讯，频率和上次叛乱时用的一样。”
“又是那帮混蛋？”小李咬牙，“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不知道。”陈渊收起工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颗星球不是没人，而是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在这儿。”
“那咱们还降吗？”小李问。
“都到门口了，不进去看看多可惜。”陈渊站起身，“你去检查氧气系统，我来处理引擎。记住，别开主灯，用头盔照明。”
二十分钟后，飞船终于稳定在低空悬停状态。
地面离得不远，灰黑色的岩层像被火烧过的铁皮，裂纹密布，偶尔能看到几处冒着热气的坑洞。没有植物，也没有风声，整个世界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
“准备降落。”陈渊拉动操纵杆，飞船缓缓下沉。
就在触地前一秒，地面突然震动了一下。
“什么情况？”小李一把抓住扶手。
“别松手！”陈渊猛推稳定翼调节钮，硬生生把飞船歪斜的角度拉回来。
砰！
船体重重砸在岩石上，震得所有人往前冲了一下。警报声立刻响了起来。
【外部结构受损，密封性下降】
“完了完了完了……”小李看着压力表疯狂跳动，“再这样下去，空气撑不过两小时！”
“先出去看看。”陈渊戴上头盔，检查供氧量，“留在里面也是等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舱门，脚踩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林悦还没到，通讯频道里一片杂音。
“她是不是出事了？”小李低声问。
“不清楚。”陈渊扫视四周，“但我们得自己活下去。”
他刚说完，眼角余光瞥见远处岩石后面闪过一道金属反光。
“蹲下！”他一把拽倒小李。
嗖——
一道银色影子贴着头顶飞过，钉进飞船外壳，发出刺耳的撞击声。那是一根机械触须，尖端带着锯齿状刀刃。
“什么东西？！”小李趴在地上不敢动。
“不像自然生物。”陈渊盯着那根触须，“更像是被人改造过的机械兽。”
话音未落，四周岩石陆续冒出十几个黑点。走近了才看清，是某种四足机械生物，外壳呈暗灰色，关节处闪着红光，脑袋像狼，但嘴里伸出的是旋转钻头。
“这不是守卫，是猎杀者。”陈渊慢慢后退，“它们专门对付闯入者。”
“那咱们怎么办？”小李声音都变了。
“跑。”陈渊抓住他的手腕，“回船上！”
两人拔腿就冲，身后机械兽群同时启动，蹄声如雷。一只扑上来，陈渊抬脚踹中它脖子，咔嚓一声断了关节，但另外三只已经包抄过来。
“左边！”小李大喊。
陈渊侧身躲开一击，顺手拔出腰间维修刀，扎进另一只的传感器位置。火花四溅，那只机械兽抽搐几下倒地。
“快！快到了！”小李冲到舱门前，拼命拍开门禁。
陈渊最后一个跳进去，反手关上舱门。几只机械兽撞在金属板上，发出咚咚巨响。
“锁死！”他按下封闭按钮，“快检查有没有漏进来的！”
小李爬到二层查看通风口，忽然喊：“这里有抓痕！但它没进来！”
“说明它们怕这个空间。”陈渊喘着气，“或者……这里面有什么它们不敢碰的东西。”
“你是说……飞船本身有问题？”小李瞪眼。
“不。”陈渊摇头，“我是说，我们带进来的东西，可能让它们忌惮。”
他低头看向工具包，里面除了常规设备，还有一块从移民船老系统拆下来的能量核心残片。那是赵铁锤临走前塞给他的，说是“关键时刻能救命”。
“难道是它？”小李也想到了。
“试试。”陈渊拿出来，放在舱门内侧的金属架上。
几乎瞬间，外面的撞击声停了。
那些机械兽站在门口，围着飞船转了几圈，然后一个个后退，消失在岩石缝隙中。
“赢了？”小李不敢信。
“暂时活下来了。”陈渊收起核心残片，“但这地方不能久留，必须尽快找到林悦，弄清这里到底藏着什么。”
他走到舷窗边，望向远处的地平线。那里有一座模糊的建筑轮廓，半埋在沙石里，像是废弃多年的基地。
“目标有了。”他说。
小李凑过来：“咱们就这么过去？走路？”
“飞船修好之前只能走。”陈渊开始整理装备，“带上水、食物、武器，还有备用电池。”
“万一又遇到那种怪物呢？”
“那就边打边跑。”陈渊背上背包，“反正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被追着跑了。”
他打开侧门，冷风灌进来。天色昏暗，空气中飘着细碎的金属粉尘。
两人踏出飞船，踩在坚硬的地表上。
走了不到五百米，小李突然停下。
“怎么了？”陈渊回头。
“你看地上。”小李指着脚边。
那里有一串脚印，很新，方向正是通往远处那座基地的。
而脚印的主人，明显比他们早不了多久。
“有人比我们先到了。”陈渊蹲下查看，“而且……没穿防护靴。”
他伸手摸了摸脚印边缘，指尖沾上一点暗红色的痕迹。
不是土。
是干掉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