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开!都让开!”林雪厉声喝道。
手中的警官证在昏暗的车厢里闪过一道冷光。
围观的人群如潮水般退开。
却在三步之外重新聚拢。
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人墙。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诡异的微笑。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中央的尸体。
林雪深吸一口气。
将《洗冤录集》按在季盛尸体上。
古籍封面血纹骤亮。
却在触及尸身的瞬间。
书页如被无形之手撕扯般哗啦翻动。
整节车厢的空气仿佛凝固成粘稠的胶质,隔绝阴阳。
她指尖距尸体眉心仅一寸时。
书脊突然裂开一道细缝,渗出锈黑色的液体。
与地板上蔓延的蚀痕如出一辙。
“这辆车……在吞魂魄。”
林雪喉间突然涌出铁锈味的液体。
那不是鲜血,而是带着铜腥味的暗红锈水。
滴落在书页上竟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将“洗冤录”三字蚀成焦黑。
“白七七的琉璃瓶在抽空阴阳界限……通灵术根本穿不透!”
魏明一个箭步上前扶住她摇晃的身躯。
发现她的手指冰凉如铁。
指甲盖下泛着不祥的青灰色。
林雪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群。
发现那些乘客的嘴角都以相同的弧度上扬。
连眼珠转动的频率都一模一样。
麦冬的黑猫弓着背,竖瞳死死盯着亚宁。
这个方才还在尖叫的女人此刻正瑟瑟发抖。
脸色如绛紫色一般,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魏明蹲下身,发现亚宁的手腕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圈淤青。
形状酷似婴儿的手印。
“你还记得当时的情况吗?”魏明压低声音问道。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养魂龛。
瓷瓶表面的裂纹又扩散了几分。
亚宁的嘴唇颤抖,喉咙里挤出几声咯咯轻笑。
又猛地捂住嘴,仿佛被自己的声音吓到。
她的瞳孔里倒映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
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翘起。
露出与季盛尸体如出一辙的僵硬微笑。
右手无意识地抠着手腕淤青。
指甲缝里渗出血丝,却浑然不觉。
赵舒年的蔑刀突然出鞘三寸。
刀锋指向亚宁身后……
那里明明空无一人。
地板上却缓缓浮现出一串湿漉漉的小脚印。
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乘客们嘴角上扬的弧度精确一致。
像是被同一个模具压出的笑痕。
连睫毛颤动的间隔都分秒不差。
卖零食的小推车“吱呀吱呀”地从过道经过。
推车老人哼着走调的小曲。
托盘上的“往生水”瓶身渗出细密水珠。
在塑料标签上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与魏明怀中养魂龛的裂纹一模一样。
前排一个农民工仰头灌下半瓶。
喉结滚动间。
魏明清晰看见瓷瓶上一道新裂痕“咔嚓”绽开。
瓶内呜咽声骤然尖锐。
魏明的手按在罗盘上,磁针疯狂旋转。
最终指向了季盛的手臂。
手臂上的那块金表,不知何时不见了。
万安县警察局的档案室里。
台灯突然“噼啪”爆裂。
玻璃碎片溅到李明山手背。
他盯着自动翻到444页的档案。
季盛的金表照片正渗出锈血。
将“白梦呓”三个字染成暗红。
李明山对着空荡的档案室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在看。”
他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产生轻微回声,“这些案子,从来就不是普通的凶杀案。”
李明山掐灭第十一支烟。
突然发现烟灰缸里所有烟蒂的咬痕都朝同一方向。
季盛生前是个左撇子,但这些分明是右手齿印。
他翻开笔记本。
纸张发出脆响:“季小雨,案发前三个月被绑架,标注‘已撕票’……”
季小雨的尸解报告上,一个“蛇形”胎记非常的明显。
钢笔在“白梦呓”三个字上重重画圈。
墨水突然晕染成血渍般的痕迹。
指腹擦过照片边缘时。
档案柜的玻璃门突然映出一个模糊身影。
戴着金丝眼镜的女子正站在他身后。
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睛。
这时,“2008-063”档案袋传来异响。
“亚宁案的线索?”
办公桌上的录音笔突然自动启动。
发出刺耳杂音。
李明山记得这明明是锁在证物柜里的关键证物。
扭曲的女声从扬声器里溢出:“她们都说……都说……”
录音笔播放到第44秒突然卡顿。
他反复倒带后发现。
所有证人的声纹图谱在300hz频段完全一致。
就像被同一台设备伪造的。
李明山的目光死死盯着亚宁的照片。
照片上,她唇上的口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色。
就像被什么东西慢慢吸走了颜色。
而在K444次列车上,魏明注意到瑟瑟发抖的亚宁。
亚宁唇上的绛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如同季盛金表盘上剥落的鎏金。
被某种无形的锈蚀一点点蚕食。
每淡去一分,她手腕的淤青就加深一道。
像是被同一个看不见的齿轮绞紧。
“亚宁!”魏明举起季盛僵硬的手臂,“是不是你拿走了季盛的金表?”
亚宁的眼神涣散,嘴唇颤抖着:“他……他想调戏我……然后列车就进了山洞……然后……”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语句支离破碎,完全答非所问。
“哼!”一个尖锐的女声突然插入。
卢翠扭着腰走过来,手指直指亚宁,“装什么清纯?”
她嘴角咧开不自然的弧度,露出鄙夷的神色。
同一瞬间,前后三排乘客的嘴唇同步翕动。
复读机般吐出相同的话:“装什么清纯?列车进山洞的时候……”
声音层层叠叠,在车厢里形成诡异的回声。
卢翠的手指笔直戳向亚宁,指甲不知何时已变成青黑色。
而周围所有乘客的瞳孔同时收缩成针尖大小。
“够了!”麦冬厉声打断他们。
他脚边的黑猫弓起背,冲着卢翠发出“嘶……”的威胁声。
卢翠被吓得后退两步,差点撞到身后的乘客。
赵舒年一把扶住她,声音平静却带着警告:“积点口德吧,死者为大。”
“呸!”
卢翠甩开赵舒年的手,脸上的横肉抖动着。
“这种暴发户死了活该!上车时候那副嘴脸,恨不得把‘我有钱’三个字刻在脑门上!”
她朝季盛的尸体方向狠狠啐了一口,“现在好了,报应来得真快!”
祁大年悄悄拉住卢翠的袖子:“卢大姐,咱们还是回座位吧,别惹祸上身……”
说话间,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摸向口袋。
这个细微的动作几乎难以察觉。
只有一直盯着他的林雪注意到了。
就在这时,列车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电流声。
随后一个机械女声缓缓道来:
“各位旅客,1号车厢发生命案。
若十小时内未能破案,列车将坠入锈蚀时刻循环。
所有时间与记忆,都将被蚀刻成同一段铁轨。”
伴随着金属锈蚀的“咯吱”声。
显示屏亮起暗红色光晕。
数字并非电子显示。
而是如同被无形刻刀镌刻在锈蚀铁板上的凹痕。
边缘不断剥落着锈渣。
09:59:59……
每一次跳动都伴随着车厢连接处传来铰链摩擦的声响。
卢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尖叫道:“什么鬼东西?!我要下车!快让我下车!”
她疯狂地拍打着车窗,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音。
祁大年死死拽住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