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潮湿的山洞内,只有几块散发微弱磷光的石头提供照明。
魏明将虚弱不堪的司马砚和百里明安置在角落,自己则站在洞口,目光如炬地回望幽暗城的方向。
他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声音冰冷而笃定:“崔无咎,应该已经回到了幽暗城。”
“什么?!”
“这不可能!”
司马砚和百里明几乎同时失声惊呼,司马砚更是激动地想要撑起身子。
他牵动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仍强撑着反驳:
“前辈,二少爷若是回来,断不会眼睁睁看着我们被虞渊那厮如此折磨!他定会救我们!”
“哼!”魏明转过身,脸上带着讥讽,“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你们俩在他眼里,算个屁!不过是随时可以舍弃的棋子罢了!”
这话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司马砚心上。
他整个人剧烈地颤抖起来,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似乎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可能性。
一直以来对崔无咎的忠诚在此刻受到了毁灭性的冲击。
反倒是百里明,经历更多,心思也更沉。
他回想起地牢中虞渊那笃定的态度,再结合魏明的判断,一个可怕的念头逐渐清晰。
他声音沙哑地开口:“前辈……您的意思是,二少爷他……或许是因为那个狐女身上藏着的某个重大秘密,为了独占或者掩盖,所以才……才要将我们这些知情者灭口?”
“秘密?”魏明眉头一皱。
白七七身上……除了九尾天狐血脉,最引人窥视的,便是那地府至宝……听风钱?!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魏明瞳孔骤然急缩!
是了!听风钱!
地府崩塌后流落各方的至宝,无论是地府遗族,还是狮驼岭妖魔,无不对此物垂涎三尺!
若崔无咎真的发现了白七七身上的听风钱,那他做出杀人灭口的事情,就完全说得通了!
“听风钱……”魏明低声念出这三个字,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而急促。
他猛地看向司马砚和百里明,低吼道:“告诉我!崔无咎有什么特征?我必须立刻回去找到他!”
司马砚和百里明浑身一震,但要他们出卖主子的详细特征……
看到两人脸上的犹豫,魏明眼神一寒,判官笔的虚影在指尖若隐若现,冰冷的杀意弥漫开来。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维护他?你们难道不想知道真相?不想知道你们忠心耿耿换来的是不是背后一刀?
还是说,你们想现在就死在我手里,带着糊涂下地狱?”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压迫感:“我相信,幽暗城内,总不会只有你们认识崔无咎!”
司马砚被这杀意一激,再想到地牢中噬魂钩的恐怖,心中最后一丝犹豫被怨恨和求生欲碾碎。
他猛地一咬牙,脸上闪过一丝决绝:“好!我说!崔无咎……” 他连“二少爷”这个称呼都省去了。
在司马砚带着怨恨的快速描述,和百里明的细节补充中。
一个纨绔、自负、修炼某种阴寒功法、常在悦凤楼等特定场所流连的崔无咎形象,迅速在魏明脑中清晰起来。
“他修炼的是家族秘传的《玄冥诀》,左耳垂有一道疤,最爱在悦凤楼厮混……”司马砚语速极快地说道。
魏明凝神细听,将所有特征牢牢记在心中。
“此地还算安全,你们就在此落脚,运功疗伤,不要外出。”魏明收起杀意,“等我回来,再带你们离开幽暗城。”
司马砚和百里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他们此刻重伤在身,又得罪死了虞渊和可能回归的崔无咎,除了依靠眼前这个煞星,已无路可走。
“是,前辈……”两人低声应道,看着魏明身影再次融入洞外的黑暗,迅速远去,只能相对无言。
他们的命运,已完全不由自己掌控。
与此同时,幽暗城灯火最是旖旎的悦凤楼内……
莺歌燕语与靡靡之音交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气和脂粉香。
崔无咎正衣衫不整地瘫坐在软榻上,左右搂着两名姿容妖艳的风尘女子,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眼神迷离。
显然已沉醉在纸醉金迷之中。
“砰!”雅间的门被猛地推开,一身黑色甲胄的虞渊大步走了进来,周身带着地牢的阴寒煞气。
原本还在被调笑嬉闹的女子们见到他,如同见了鬼一般,花容失色,惊叫着纷纷从崔无咎身边逃离。
踉跄着冲出门外,连回头都不敢。
突如其来的清静让崔无咎愣了一下,他醉眼朦胧地看向门口,辨认出是虞渊。
顿时间,一股被打扰兴致的怒火涌上心头,“虞统领?你……你怎么来了?扫本少爷的兴致!”
虞渊面无表情,目光扫过一片狼藉的房间,直接挑明来意, “二少爷,司马砚和百里明跑了。”
“什么?!”崔无咎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酒意瞬间醒了大半。
他指着虞渊的鼻子,怒气冲冲地吼道:“虞渊!你是怎么办事的?!连两个半死不活的囚犯都看不住?!”
虞渊嗤笑一声,丝毫不在意崔无咎的指责。
他反而向前逼近一步,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压迫:“我怎么办事,需要向你汇报吗?二少爷,你现在该想的,是怎么把他们找回来,或者……让他们永远闭嘴。”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带着一丝威胁:“别忘了我们之间的交易。若是让大小姐知道那个狐女,还试图隐瞒……你说,她会怎么处置你?”
“你……你想威胁我?!”崔无咎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最大的把柄被虞渊捏在手里。
“不敢。”虞渊嘴上说着不敢,眼神却越发冰冷,“只是提醒二少爷,事情若败露,第一个倒霉的,绝不会是我虞渊。大小姐的手段,你应该比我清楚。”
听到“大小姐”三个字,崔无咎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所有的怒火和醉意都被恐惧取代。
他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好!好!虞渊,算你狠!”崔无咎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袍,“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们看到明天的太阳!”
说完,他不再看虞渊,急匆匆地冲出悦凤楼,身影迅速消失在幽暗城的夜色中,哪还有半分之前的醉态。
虞渊站在原地,看着崔无咎狼狈离去的方向,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