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渊望向刘熙,“成国师兄,师兄弟之中,以你才学为最,不如…”
刘熙点点头,面带决绝之色,“有事弟子服其劳,若有一线机会能解郑学之困,我辈自当奋勇争先。”
张梁宽慰道,“两位师兄不必忧心,小弟与魏氏在京中也有几分人脉,届时定当全力策应。”
一边的管亥却是有些不大自在,他虽和张梁同属太平道体系,但这事关党锢,自己却也只是一个外人。
他轻声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在下虽不通文事,若有需奔走之处,也愿效鞍马之劳。”
刘熙郑重还礼,“管先生高义。只是曹鸾前车之鉴犹在,此事牵连甚广,实在不便将管氏卷入其中。”
张梁打着圆场说道,“高密正欲推广新粮,管先生若有心相助,不妨派遣几位精于此道的农人前来指点。”
管亥当即应承下来,“此事易耳。朱虚已有不少新粮正在育苗,明日我返回便让人调拨送至高密。”
张梁看向国渊,“子尼师兄,此事便请你费心了。”
……
几人选定了校址,便回了郑学谋划,直到夜幕降临才散会。
遵循“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的古训,晚餐后张梁随刘熙等人向郑玄请安,这才各自歇息。
次日下午,管氏的护卫与工匠一行终于抵达高密。那几位工匠虽不过四十余岁年纪,却都已两鬓斑白,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年纪不小,也难怪百里路程竟走了一天有余。
管亥立刻带着两名木工,开始复核起建造楼宇所需的材料;与此同时,两名经验老道的船工则与张梁在内室里,研究起他带来的造船技术。
出发高密之前,他们已经在管亥那里见过张梁手绘的简图,此刻经他详细解说后,更是惊为天人。
水密隔舱、尖底海船、多桅风帆…这些闻所未闻的工艺,正是突破海船瓶颈的关键,跨洋远航也指日可待。
“妙极!”年纪略大的船工拍着大腿,“水密舱设计精妙,纵使船底局部受损也不致沉没,尖底造型既利破浪,又能稳立风涛之中…”
另一名船工也赞叹道,“多桅风帆更是神奇,只要不遇打头风,便能借八面来风扬帆前行…”他越说越激动,“往后行船不必再受季节所限,不必夏航冬泊,看天行事了!”
年长船工紧握图纸的手指微微发颤,“张公子放心,为您打造的海船必当悉用新法,确保跨海航行万无一失。”
两位匠人将图纸反复研读,确认已完全掌握要领后,当即就要连夜返回朱虚。
张梁见状急忙劝阻--天色已晚,哪是赶路的时辰,纯粹的技术人员还是太可爱了一些。
当晚张梁特地向郑玄告了假,在高密城中设宴款待管亥一行。晚宴之后,护卫与工匠在谒舍安顿后,张梁几人与管亥在房中密谈。
管亥提起了自己的工作安排,“公子,明日我让护卫先送船工回去,木工则留在高密,着手准备郑学营造事宜。”
“好!我过些时日就要返回冀州,郑学营造之事,便由管帅多加费心了。”
“公子放心,不需两年,最多一年半,我便请你前来观郑学落成之礼!”
“如此最好,让匠人们注意安全,”张梁呵呵笑道,“斗舰也要尽快安排送往曲阳。”
他指了指身边的赵雷与赵云,“明年开春,我有五千义兵将要出海,远征高句丽。下半年,我们便要操演水军,两位赵兄弟也会与我同行。”
“公子放心,明日我必与船工交代妥当。”管亥拍着胸口保证,随即热切问道,“泰山那边,公子准备何时启程?明年可否容我等随行?”
“泰山那边,等十五之后吧,”张梁点点头,“远征高句丽可是要死人的…”
管亥急切地表着态,“公子放心,我辈岂有贪生怕死之徒!”
“管帅莫要急!明年是否同行,且等看过再说。”张梁摆摆手,看向两兄弟,“过些天带你们去看看管帅义兵的操练。”
……
天亮之后,护卫与船工启程返回朱虚,木工们则留在高密,以管氏与太平号在城中的商铺为据点,开始采办建材、招募工匠与力工,着手进行学堂施工的准备。
太平号工坊内,锯刨声声,木屑纷飞。几名木匠正在加工一根合抱巨木,锤凿斧刨之声此起彼伏。
管亥在一边指指点点,“木工精细些,这可是至圣先师像,若能得圣人庇佑,说不定日后诸位的子孙也能识文断字,求学上进。”
匠人们闻言纷纷放缓手上动作,一刀一凿都倍加虔诚。
巳时时分,太平号的管事匆匆前来回报,高密城里各市坊之中,阴干三年以上的木料已被采购一空。
管亥当即吩咐,“高密没有,就去淳于、昌安邻近各县采买,一切费用从太平号账上支取。”
“下午有车队送工坊产物过来,管帅注意接收。”张梁附耳过去,对管亥小声说道,“各县采购的材料可集中存放一处,我自会安排车队前去运输。”
管亥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张梁又给自己多拨了一批物资支持,不由得喜笑颜开,“多谢公子,管某必粉身碎骨以报!”
张梁笑道,“我不用你粉身碎骨,日后好生辅佐兄长便是。”
“诺!”管亥抱拳躬身,声音坚定有力。
几人返回郑学,路上管亥提出,建造郑学的力工,可以从太平道直接调拨教众。
张梁自然赞同--用谁不是用,有信仰的自己人,用起来更安心。
回到郑学,拜见了郑玄之后,张梁赶紧将小师兄郑益介绍给管亥认识,这一面之缘,或许就能化解未来的杀劫,也算是救人一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