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料?”
凌尘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阿星”,心直往下沉。那眼神里的冰冷和漠然,还有那完全不属于她的语调,都明明白白告诉他,占据这具身体的,是另一个东西。是那滴“怨泪”里的残魂?还是古殿棺椁中那具古尸更深层的意识?
“你不是阿星。”凌尘的声音冷了下来,体内残存的星紫之力开始加速运转,身体微微下沉,摆出了防御姿态。要他当养料?做梦!
“阿星?”控制着少女身体的存在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个极其违和的、带着嘲弄的笑容,“那个软弱、只会哭泣的小丫头?她的意识,早已成为我复苏的食粮……现在,这具完美的‘星脉王躯’,属于我!”
话音未落,“阿星”动了!她甚至没有结印,只是随意地一抬手,周围空间中残存的星辰之力便如同受到绝对命令的士兵,瞬间凝聚成数十道闪烁着危险紫芒的星光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射向凌尘!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凌尘瞳孔猛缩,《崩岩劲》全力爆发,双拳挥出道道残影,高频震颤的暗劲将射到身前的星光箭矢不断击碎、震偏!砰砰砰的爆响连绵不绝,星光碎片四溅,每一道箭矢都蕴含着强大的冲击力和一股阴冷的侵蚀性能量,震得他气血翻腾,手臂发麻。
差距太大了!这鬼东西操控着阿星的身体,发挥出的实力恐怕已经接近甚至达到了灵武师级别!而且对星辰之力的运用,堪称出神入化,远非他现在能比。
“挣扎吧,蝼蚁!你的力量,你的血脉,都将成为滋养星核,助我彻底掌控这具身躯的养分!”‘阿星’发出尖锐的笑声,攻击越发凌厉。她双手虚握,更多的星光在她手中凝聚,化作长鞭、利剑、巨锤……各种形态,从四面八方攻向凌尘,将他所有闪避的空间都彻底封死!
凌尘狼狈不堪,身上不断添加着新的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衫。他试图靠近反击,但那密集而强大的攻击根本让他近不了身。怀里的紫兽焦急地嘶鸣,喷吐出的电球也被对方随手挥出的星光屏障轻易挡住。
“妈的……这样下去真的要被耗死!”凌尘咬紧牙关,脑子飞快转动。硬拼毫无胜算,必须另想办法!
他的目光扫过战场中央那棵依旧散发着柔和星辉的水晶树——星核之种。那东西似乎对“阿星”的攻击有所排斥,所有靠近它的攻击余波都会被那层星辉悄然化解。
难道……
一个念头闪过。他一边艰难地抵挡着攻击,一边尝试通过共生契约,向阿星身体深处那被压制的主体意识发出呼唤:“阿星!醒醒!你能听到我吗?守住你的本心!别被它吞噬!”
起初,毫无反应。“阿星”的攻击甚至因为他的呼唤而变得更加狂暴。
但就在凌尘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他猛地察觉到,在一次星光利剑即将刺中他胸口,他全力格挡的瞬间,“阿星”挥剑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凝滞!那双银紫色眼眸中的冰冷漠然,也像是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极其短暂地荡漾了一下,闪过一丝痛苦和挣扎!
有效!阿星的本体意识还在!她在抗争!
“阿星!想想你的母亲!想想她最后留给你的那滴血泪!她希望你活下去,不是变成另一个怪物!”凌尘不顾一切地大吼,试图用最深刻的记忆去刺激她。
“闭嘴!”‘阿星’发出一声尖锐的厉啸,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恼怒的神色,攻击出现了一瞬间的紊乱。
就是现在!
凌尘眼中厉色一闪,不再保留!他将体内所有力量,连同刚刚恢复的一点内息,甚至不惜引动了一丝绝脉深处那尚未完全驯服的狂暴能量,全部灌注于双脚,猛地蹬地!
他不是冲向“阿星”,而是如同扑火的飞蛾,用尽全身力气,猛地扑向了战场中央那棵水晶树——星核之种!
这个举动显然出乎了“阿星”的预料。她愣了一下,随即发出惊怒的尖叫:“蠢货!你想毁了它吗?!”
她下意识地撤回部分攻向凌尘的力量,转而想要阻止他靠近星核之种。
然而,已经晚了!
凌尘重重地撞在了星核之种那冰凉的水晶树干上!预想中的撞击或者排斥没有出现,那水晶树干仿佛没有实体,他的身体竟然直接……融了进去?!
不,不是融入。更像是他被一层温暖、柔和却又磅礴无比的星光能量彻底包裹了!如同回到了母体,所有的攻击、所有的伤痛、所有的疲惫,在这一刻仿佛都被隔绝在外。
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一条纯净的星河之中,无数温暖的光点涌入他的身体,飞速修复着他的伤势,滋养着他干涸的经脉和力量。脑海中的《星辰衍界图》残篇自主地亮起,与周围的星河产生共鸣,那些原本晦涩的轨迹似乎变得清晰了一点点。
而外界,“阿星”看到凌尘被星核之种的星辉吞没,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暴怒到极致的咆哮:“不——!怎么可能!星核怎么会选择你这个外来者!一个血脉驳杂的蝼蚁!”
她疯狂地攻击着那层包裹着凌尘的星辉,但所有的攻击落在上面,都如同泥牛入海,只是让星辉荡漾起更美丽的涟漪,根本无法破开。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或许是因为凌尘被星核之种接纳,刺激到了什么,也或许是因为阿星本体意识刚才的挣扎动摇了控制——
“阿星”的身体猛地剧烈颤抖起来!她双手抱住头,发出了痛苦无比的嘶嚎,声音时而尖锐(属于控制者),时而带着哭腔(属于阿星本体)。
“滚……滚出去!我的……身体!”阿星本体的声音断断续续地挣扎而出,虽然微弱,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绝。
她眉心的黑色星点印记疯狂闪烁,明灭不定,仿佛有两个意识正在这具身体里进行着最凶险的争夺!
包裹着凌尘的星辉似乎也感应到了阿星本体的挣扎,分出了一缕极其纯净的星辰之光,如同温柔的丝带,轻轻拂向抱头痛苦的“阿星”。
那缕星光接触到她的瞬间,她身体猛地一僵!
控制者的尖啸变得更加凄厉,而阿星本体那双银紫色的眼眸中,冰冷和漠然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痛苦、茫然,以及……一丝逐渐清晰的、属于她自己的意识光芒!
她抬起头,看向星辉中若隐若现的凌尘,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
然而,还没等她说出口,也没等凌尘完全吸收星核之种的力量——
整个地下空腔,猛地剧烈震动起来!
轰隆隆!
上方,那厚厚的、由藤蔓和岩石构成的“穹顶”,开始大面积地崩塌!巨大的石块和纠缠的藤蔓如同雨点般落下!
同时,一股比“阿星”身上更加强大、更加暴戾、充满了无尽毁灭欲望的恐怖气息,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猛地从空腔的某个更深、更黑暗的角落,轰然爆发出来!
一个低沉、沙哑、仿佛无数冤魂在同时哀嚎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腔:
“是谁……胆敢触碰……吾之核心……”
这气息……凌尘很熟悉!是古殿棺椁中,那具最终选择自毁的星煞怨傀的气息!但它不是应该和棺椁一起沉寂了吗?怎么会……
星辉中的凌尘,和刚刚夺回部分身体控制权、脸色苍白的阿星,同时脸色剧变!
真正的恐怖,苏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