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集的喧嚣依旧,人流如织,叫卖声此起彼伏。
然而,林昊和苏婉走在其中,却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冰冷的壁垒。
那些熟悉的药材铺掌柜躲闪的眼神,那些突然“售罄”或“天价”的药材,那些角落里若有若无的指点和低语…无不昭示着百草堂那只无形的手,已经悄然扼住了丹霞阁的咽喉。
苏婉的小脸紧绷着,清澈的眸子里充满了气愤和担忧。她紧紧跟在林昊身后,小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如此针对师尊,针对他们的丹药。
林昊的脸色平静,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冰寒。他带着苏婉,看似漫无目的地在坊市中穿行,目光却锐利地扫过一个个摊位,一家家店铺。
他没有再去那些大的药材商行自取其辱,也没有试图与那些被警告的小掌柜理论。他知道,在百草堂多年积威之下,单纯的争辩或加价毫无意义,反而会显得自己软弱可欺。
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片相对杂乱、人流稀稀的区域。这里聚集的多是些散户和小药农,售卖的大多是刚从山里采来、未经细致处理的“生货”,或者是一些品相不佳、被大店铺挑剩下的“次品”药材。
这里的药材,灵气稀薄,叶片残缺,甚至带有泥土和枯叶,看起来卖相极差,价格自然也极其低廉。寻常丹师根本看不上眼,因为提纯难度太大,损耗极高,得不偿失。
一个满脸皱纹、皮肤黝黑的老药农,正蹲在角落,面前铺着一块破布,上面杂乱地堆着一些蔫头耷脑、颜色暗澹的凝血草和回气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杂草。他的摊位前门可罗雀。
林昊的目光落在那堆“残次品”上,脚步停了下来。
老药农见到有人驻足,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冀,连忙用沙哑的声音招呼道:“仙师,看看药材吧?都是今早刚从黑风山脉外围采的,新鲜着呢!便宜!给点灵石就卖!”
苏婉看着那堆品相极差的药材,小眉头微微蹙起,疑惑地看向师尊。这种药材…能用来炼丹吗?
林昊却蹲下身,随手拿起一株叶片发黄、边缘甚至有些干枯卷曲的凝血草,仔细看了看。他的指尖,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之气悄然探出,渗入草药内部。
瞬间,他的感知变得无比清晰。
草药内部,药力驳杂不纯,充满了泥土气息和枯萎的杂质,但…那最核心的、属于凝血草的药性本源,却依旧存在,只是被深深掩埋,如同蒙尘的明珠。
混沌之气,可衍化万物,亦可…涤荡污秽,返本归源!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
“老丈,这些凝血草和回气花,怎么卖?”林昊抬头,平静地问道。
老药农一愣,似乎没想到真有人会问价,连忙道:“便宜!仙师您要是全要了,给…给五块下品灵石就行!”他报出一个低得可怜的价格,眼中满是忐忑,生怕对方嫌贵。
这堆次品,在正常店铺连一块灵石都未必值。
“我全要了。”林昊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取出五块下品灵石递过去。
老药农又惊又喜,颤抖着接过灵石,连连道谢:“多谢仙师!多谢仙师!您真是好人!”他手忙脚乱地将所有凝血草和回气花拢到一起,用破布包好,递给林昊。
苏婉瞪大了眼睛,看着师尊真的买下了这堆“垃圾”,小嘴微张,欲言又止。
林昊接过药材包,沉甸甸的,数量倒是不少。他又在附近的几个类似摊位转了转,如法炮制,用极低的价格,收购了大量品相不佳、甚至无人问津的凝血草和回气花。
很快,他带来的几个大布袋就装得满满当当,花费的灵石却寥寥无几。
周围一些摊主和路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投来诧异和讥讽的目光。
“嘿,看到没?那丹霞阁的掌柜,穷得只能买这种垃圾货了?”
“估计是被百草堂逼得没办法了呗,啧啧,真惨。”
“用这种药材能炼出什么?吃不死人就不错了!还极品丹药?我看是吹破牛皮了!”
“散了散了,以后可不敢买他家的丹药了…”
嘲讽声低低传来,苏婉气得小脸通红,恨不得上去理论,却被林昊用眼神制止。
林昊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神色依旧平静。他提着几大袋“残次品”,带着苏婉,径直走向坊市出口。
缴纳出城费时,连流云宗的守卫看到他们这“落魄”的样子,眼神都有些异样。
回到青云山,踏入山门。
苏婉终于忍不住,小声问道:“师尊,这些药材…真的能用吗?”她看着那几大袋品相极差的草药,实在难以将它们和之前那晶莹剔透、药香扑鼻的极品丹药联系起来。
林昊将药材放在大殿空地上,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能不能用,试试便知。”
他取出一小部分凝血草,投入那尊陈旧药鼎之下。凡火升起,鼎身渐热。
苏婉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
当药材投入鼎中,在高温下开始蜷缩、发黄,即将焦湖的瞬间——
林昊眼神一凝,双手掐诀,一丝精纯无比的混沌之气自指尖流淌而出,轻柔地渡入药鼎之内,将那些残次草药包裹。
奇妙的一幕发生了!
在苏婉震惊的目光中,鼎内那些枯黄、残缺的草药,仿佛被一股无形的神圣力量洗涤!
杂质、枯叶、泥土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剥离、分解、湮灭!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顽铁,百炼淬杂,去芜存菁!
不过片刻功夫,鼎内再无残渣,只剩下几滴晶莹剔透、赤红如血、散发着浓郁生命气息和纯净药香的精华药液!
其纯度、其色泽、其药力波动…甚至比用上好药材提炼出的,还要精纯数倍!
“这…这…”苏婉小嘴张成了圆形,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光芒!
化腐朽为神奇!
师尊竟然真的用这些没人要的次品,提炼出了如此完美的药液!
林昊看着鼎中药液,心中也是豪情顿生。混沌之气的提纯能力,远超他的想象!百草堂的封锁?在他这逆天的能力面前,简直是个笑话!
他不仅解决了货源问题,甚至…成本还大幅降低了!
“现在,还觉得这些药材不能用吗?”林昊笑着看向目瞪口呆的苏婉。
苏婉猛地摇头,眼中充满了对师尊无限的崇拜:“师尊…太厉害了!”
封锁?已破!
困局?已解!
百草堂的卑鄙手段,反而为林昊打开了一条更低成本、更隐蔽的炼丹之路!
丹霞阁,绝不会就此沉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