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巫祭骷髅骨杖顶端的黑烟鬼脸发出无声的尖啸,带着侵蚀神魂的阴冷,扑面而来。山坳里的温度骤降,连空气都仿佛变得粘稠。
任天齐不退反进,右手中的残甲滚烫如烙铁,对那污秽黑烟传递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他没有贸然挥动鸿蒙斧,而是将握着残甲的右手猛地向前一探!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扑来的黑烟鬼脸,在距离残甲尚有三尺之时,便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消融声,原本狰狞的形态剧烈扭曲,丝丝缕缕的精纯黑气竟被强行从鬼脸中剥离,化作一道细流,投入残甲之中!
残甲表面的古老纹路骤然亮起微光,那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能吸纳一切光线的暗金色。任天齐只觉一股冰寒刺骨、却又蕴含着奇异能量的洪流顺着手臂涌入经脉,与之前吸收的乳白气流截然不同,充满了暴戾与怨毒,冲击得他气血翻腾,脸色一白。
“哼!”他闷哼一声,混沌炼体诀本能运转,强行镇压炼化这股外来之力,同时左手的鸿蒙斧已然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没有任何花哨,直劈那老巫祭面门!斧刃破空,发出沉闷的呼啸,那微亮的螺旋纹路搅动着周围的空气,将弥漫的阴冷气息都撕开一道口子。
老巫祭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骇,他显然没料到自己的“蚀魂鬼瘴”竟被如此轻易破去。他急挥骨杖格挡,杖身乌光大盛,浮现出层层叠叠的扭曲符文。
“铛!”
一声并不清脆,反而像是重物砸在朽木上的闷响爆开。
鸿蒙斧劈在骨杖上,那乌光符文剧烈闪烁,明灭不定。老巫祭只觉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力量透过骨杖传来,并非单纯的蛮力,更带着一种仿佛能瓦解一切能量结构的奇异震荡,震得他手臂发麻,体内巫力一阵紊乱,蹬蹬蹬连退数步,脸上刺着的黑色符文都仿佛黯淡了几分。
而任天齐也被反震之力推得后退半步,握斧的左手虎口崩裂,渗出血丝。但他眼中却亮起惊人的光芒。这一斧,他并未动用多少自身灵力,更多是依靠残甲反哺转化的那股力量催动鸿蒙斧本身的威能,竟能与这明显修为不弱的老巫祭硬撼而不落下风!而且,鸿蒙斧对那巫力似乎有着天生的克制!
“圣物……果然……”老巫祭稳住身形,惊骇转为更深的贪婪,他嘶声对着身后几个巫祭吼道:“一起上!拿下他!祭祀黑齿大神!”
另外三名巫祭立刻挥舞着骨刃、兽颅等古怪法器,口中念诵着更加急促诡异的咒文。霎时间,阴风怒号,地面上浮现出粘稠的、如同活物般蠕动的黑影,从四面八方缠向任天齐的双脚。空中更是凝聚出数十只完全由黑烟构成的毒虫,振翅发出令人牙酸的嗡鸣,铺天盖地袭来!
“恩公小心!”赵铁鹰在不远处看得心惊肉跳,想要冲上来帮忙,却被两名巫祭指挥着几具动作僵硬的、皮肤呈青黑色的“尸傀”拦住,一时脱身不得。
苏璃霜指尖寒气吞吐,凝成数道冰棱,精准地射向空中的黑烟毒虫,虽因力竭无法彻底冻结,却也打得它们身形溃散,延缓了攻势。她脸色更白,呼吸急促,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面对这围攻,任天齐瞳孔微缩。他深吸一口气,不再压制怀中残甲的渴望,反而主动将其催动!
“嗡——!”
三块残甲同时发出低沉的共鸣,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任天齐为中心骤然扩散!那缠向他双脚的粘稠黑影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发出“滋滋”的声响,迅速消融、收缩,其中的阴邪能量被残甲疯狂掠夺!
而空中那些黑烟毒虫,更是如同飞蛾扑火,一旦进入力场范围,便身形僵滞,黑烟不受控制地脱离,汇入任天齐怀中。残甲变得愈发滚烫,涌入体内的冰寒能量如同决堤江河,冲击着他的经脉,带来撕裂般的痛楚,却也带来一种力量充盈的暴虐感!
“不够!再来!”任天齐低吼一声,眼中泛起一丝被那暴戾能量影响的赤红。他不再被动防御,身形猛地前冲,目标直指那为首的老巫祭!鸿蒙斧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再次劈砍,斧刃之上,隐隐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由残甲能量转化的灰芒!
老巫祭终于色变,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腥臭的污血喷在骷髅骨杖上,骨杖顶端那颗不知名兽类的颅骨眼眶中,骤然亮起两点猩红!
“黑齿护身!”他厉声尖啸。
兽颅口中喷出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黑红色光柱,带着腐蚀一切的恶臭,迎向鸿蒙斧!这光柱蕴含的能量远超之前的鬼瘴,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被侵蚀的“嗤嗤”声。
任天齐不闪不避,将体内所有能调动的力量,包括残甲反哺的冰寒能量、混沌气流残余以及那新得的乳白气流转化后的生机,尽数灌入鸿蒙斧!
斧刃上的灰芒骤然明亮!
“破!”
轰——!
灰芒与黑红光柱狠狠撞在一起!没有想象中的爆炸,那黑红光柱竟如同遇到克星,被灰芒从中一分为二,强行撕裂!灰芒去势不减,狠狠斩在老巫祭匆忙举起的骷髅骨杖上!
“咔嚓!”
一声脆响,那看似坚硬的骨杖竟被从中劈开!杖顶的兽颅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猩红光芒瞬间熄灭。
老巫祭如遭重噬,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后方一棵古树上,萎顿在地,气息急剧衰弱。
另外三名巫祭见状,吓得魂飞魄散,吟诵声戛然而止,转身就想逃入密林。
任天齐岂会放过,他强忍着经脉欲裂的痛楚和神魂因吞噬过多杂乱能量而产生的眩晕感,手中鸿蒙斧横扫,灰芒再现,如同死神的镰刀,掠过那三名巫祭的后背。
惨叫声短促响起,三名巫祭身体一僵,扑倒在地,身上缠绕的巫力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消散,被任天齐怀中的残甲贪婪吸收。那几具围攻赵铁鹰的尸傀也立刻失去了控制,僵立在原地。
山坳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吹过的声音,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臭气味。
任天齐以斧拄地,剧烈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从额角滑落。他感觉身体像个即将炸开的炉子,各种属性的能量在体内冲撞,若非混沌炼体诀玄妙,以及那乳白气流残留的生机护住心脉,恐怕早已爆体而亡。但相应的,他能感觉到,无论是经脉的韧性,还是对鸿蒙斧、对残甲的掌控,都在这种极限压榨与吞噬下,有了细微的提升。
他低头看向手中那块吸收最多的残甲,其上的纹路已经清晰可见,那是一种从未见过的、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古老图刻,中心位置,甚至隐隐形成了一个极其微小的、缓缓旋转的漩涡虚影。
苏璃霜快步走来,扶住他摇晃的身体,感受到他体内混乱而狂暴的气息,眼中满是担忧。
赵铁鹰等人也解决了尸傀,围拢过来,看着满地狼藉和萎靡的老巫祭,脸上既有后怕,也有振奋。
任天齐缓过一口气,目光落在那试图挣扎起身的老巫祭身上,提着斧,一步步走过去。
老巫祭看着他,尤其是看着他手中那块纹路清晰的残甲,眼中充满了恐惧和一种难以理解的狂热,他嘶哑着,用尽最后力气喊道:“……钥匙……你是……钥匙……黑齿大神……不会放过……”
话音未落,他头一歪,气息彻底断绝。
钥匙?任天齐眉头紧锁,看着手中的残甲,又想起那女孩破碎的阵法。这南荒之地,黑齿部,神秘的女孩与阿爷,还有这副不断吞噬力量、揭示秘密的残甲……这一切,似乎都指向某个被遗忘的古老秘辛。
北行之路,看来注定不会平静了。他需要尽快消化这次吞噬所得,并弄清楚这“钥匙”,究竟指向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