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堡深处,蚀纹血池已不再是沸腾,而是如同活物心脏般疯狂搏动、咆哮!暗红色的粘稠液体被一股无可名状的巨力搅动,掀起数米高的浪涛,拍打在镌刻着无数狰狞暗纹的池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整个地下空间都在随之震颤,岩壁簌簌落下碎石粉尘,仿佛这片大地本身都无法承受那正在复苏的、来自远古洪荒的恐怖存在。
空间中央,那庞大的墟纹始祖虚影,此刻凝实得近乎拥有实体!高达三丈的暗紫色暗纹躯壳上,古老的铠甲纹路清晰可见,头部那两团深不见底的漩涡疯狂旋转,散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绝对黑暗与令人灵魂冻结的贪婪威压。它双臂张开,指尖滴落的“墟纹液”不再是涟漪,而是如同墨汁般迅速污染着下方的血池,将其转化为更加深邃、更加狂暴的黑暗能量。
而被莫烬夺回的那枚源枢之眼碎片,正悬浮在始祖虚影的胸前,被无数道粗壮的、搏动着的暗纹锁链死死缠绕、禁锢。碎片表面原本残留的最后一丝乳白色纯净区域已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祥的、暗沉扭曲的晶体质感,内部流转的不再是星辰生灭的光影,而是无数痛苦哀嚎的灵魂虚影与毁灭一切的暗纹风暴!它不再是被污染,而是正在被强行“转化”,成为一个不断向外辐射恐怖暗纹波动的、小型的黑暗太阳!
莫烬单膝跪在血池边缘,相较于之前的狼狈,他此刻的气息更加幽深难测。背后被始祖惩戒的伤痕已然被新生的、更加凝练的暗纹覆盖,玄铁面具下的银灰眼眸,冰冷地注视着那正在被转化的碎片,以及碎片上空那令人敬畏的始祖虚影。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狂暴的暗纹本源力量,正通过那转化的碎片,源源不断地涌入始祖虚影,同时也反哺着他自身受损的根基。
“感受到了吗…莫烬…”墟纹始祖那古老苍茫的意念,如同亿万载寒冰碰撞,直接轰击在莫烬的意识深处,这一次,带着一丝近乎满足的颤栗,“…这才是…真正的…‘暗’之力!虽缺失灵性…无法完美…但足以…碾碎这个…劣等的…时代!”
“始祖神威!”莫烬低头回应,声音带着压抑的狂热。他深知,这转化后的碎片力量虽强,却因缺失了最关键的“源之灵性”,如同无根之木,无法长久维持,也无法让始祖真正恢复完美实体。但用来实施毁灭…绰绰有余!
“时空回响…布置得…如何?”始祖的意念转向正事。
“回禀始祖!”绘阵烬纹师·墨影如同鬼魅般自阴影中浮现,依旧沉默苍白,但他手中那支烬纹笔的笔尖,却凝聚着令人心悸的黑暗能量,“三大核心阵眼已按‘墟纹法典’终极篇布置完毕,覆盖联邦七成疆域的‘回响’网络已初步激活。只需始祖引动碎片之力,便可全面爆发!”
他抬手在空中虚划,一道由纯粹暗纹能量构成的、复杂到极致的立体阵图瞬间显现,上面标注着无数个正在闪烁的节点,如同一张覆盖整个联邦的死亡蛛网。
“很好…”始祖的意念扫过阵图,“那些…联邦的虫子…此刻…想必正焦头烂额…”
就在这时,炼液烬纹师·鬼手和改傀烬纹师·骨姬也相继现身。
鬼手那布满暗纹瘢痕的脸上带着一丝烦躁,他腰间的铜制炼液壶嗡嗡作响:“纹主,始祖!派往骊山周边搜寻灵性宿主的蚀纹卫回报…失去了目标!那缕灵性的波动…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骨姬把玩着发髻上的暗纹骨簪,脸上惨白的妆容在幽光下显得有些诡异:“属下操控的‘无面者’傀儡也已潜入启明城及周边多个重要节点,但联邦内部的管制极其严格,尤其是格物院和黑冰台总部,防御森严,难以深入核心。暂时…未能发现嬴政或刘邦的踪迹。”
莫烬银灰色的眼眸中寒光一闪。灵性宿主(嬴政)的消失,意味着最大的变数仍未消除。这让他刚刚因力量恢复而稍缓的心情,再次蒙上一层阴霾。
墟纹始祖的虚影微微波动了一下,那庞大的意念中透出一丝冰冷的不悦,但并未再次降下惩戒。
“…无妨…”始祖的意念如同寒风掠过,“…灵性…既已择主…便与宿主…深度绑定…”
“…除非宿主死亡…或灵性被强行剥离…否则…难以追踪…”
“…待‘墟骸降临’…覆盖全域…任他藏于何处…终将…被‘暗’吞噬…”
“…当前首要…是让联邦…彻底…乱起来!”
随着始祖的意志,那被转化的源枢之眼碎片猛然爆发出更加刺目的幽暗光芒!一股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毁灭与混乱气息的暗纹冲击波,以黑洞堡为核心,沿着墨影布设的“时空回响”网络,如同瘟疫般向联邦全境疯狂扩散!
通过悬浮的暗纹阵图,可以“看”到——
北疆,项羽和韩信残部所在的临时营地外围,蚀空阵的黑暗变得更加浓郁粘稠,无数蚀纹傀儡如同潮水般从黑暗中涌出,发起了不计损失的疯狂攻击!
南越,赵佗苦苦维持的防线在多个节点同时告破,被蛊惑的百越部族战士双眼赤红,与狰狞的蚀纹傀儡一起,冲击着番禺城的外围工事!
东海,殷通的舰队被更多、更诡异的不明船队包围,腐蚀性的蚀纹液如同暴雨般倾泻在星纹护盾上,爆发出连绵不绝的爆炸火光!
联邦腹地,超过三十座大小城市的能量枢纽在同一时间发生过载或宕机,漆黑的蚀纹雨从天而降,腐蚀着建筑、道路,恐慌如同野火般蔓延!格物院总部更是遭到了数波仿生人傀儡的自杀式袭击,虽然被击退,但造成了相当的混乱与损失。
“时空回响”不仅放大了蚀纹的物理破坏力,更是在精神层面制造着恐慌与绝望!无数联邦公民在睡梦中被诡异的低语惊醒,心底最深的恐惧被无限放大,街头开始出现骚乱与失控的局面。
看着暗纹阵图中那一片片被黑暗与混乱吞噬的区域,墟纹始祖的虚影发出了低沉而满足的轰鸣。那庞大的暗纹能量如同海纳百川般涌入它的虚影,让其凝实程度再上一个台阶,甚至连那模糊的面廓上,都隐约浮现出了五官的轮廓,充满了亘古的冷漠与毁灭欲。
“看到了吗…莫烬…”始祖的意念带着一种俯瞰蝼蚁的漠然,“…毁灭…即是…净化…”
“…当文明的光…彻底熄灭…便是永恒的‘暗’…降临之时…”
莫烬深深低下头:“始祖圣明!联邦的抵抗正在瓦解!”
“不…”始祖的意念骤然变得尖锐而急切,“…还不够!…这些混乱…只是…开胃小菜…”
“…真正的‘墟骸降临’…需要…更多的…能量!需要…将这被污染的‘碎片’…彻底…点燃!”
它的“目光”死死锁定了胸前那躁动不安的黑暗碎片。
“…莫烬!…集结…所有力量!”
“…三日之后!…月蚀之夜!”
“…于此地…举行…‘暗渊归墟’大典!”
“…以联邦亿万生灵的源枢为祭品…以这碎片为火炬…”
“…接引…本祖的…完全体…降临此世!”
“…届时…一切的抵抗…一切的变数…”
“…都将在绝对的‘暗’之下…”
“…化为…齑粉!”
“暗渊归墟”大典!以亿万生灵为祭!
即便是冷酷如莫烬,在听到这个最终计划时,心脏也不由自主地剧烈跳动了一下。这是真正意义上的灭世之举!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眼中反而燃起了更加狂热的火焰。这才是他追随始祖、追求暗纹至理的终极目标!
“谨遵始祖圣意!”莫烬肃然领命,立刻转身,对三位烬纹师及闻讯赶来的渊纹使·凌霜、蚀纹卫·阿九等核心成员下达一连串命令,整个蚀枢会的庞大机器,开始为三日后的终极仪式全速运转。
墟纹始祖的虚影缓缓收敛了部分外溢的能量,那庞大的暗影仿佛与整个北疆的大地脉络连接得更加紧密。它“看”着那被转化的碎片,又仿佛穿透无尽空间,“看”向了启明城,看向了骊山,看向了那隐藏起来的灵性宿主…
冰冷的意念在沸腾的血池上空回荡:
“嬴政…”
“…无论你藏在何处…”
“…三日之后…”
“…便是你…和你的联邦…”
“…共同的…末日!”
黑暗,如同实质的潮水,淹没了最后的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