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叶云，是一家贸易公司里再平凡不过的一名会计。
每天，我都像一个精确的时钟一样，准时出现在公司，完成自己的工作任务，然后在规定的时间下班回家。
在同事们眼中，我是一个安静到几乎透明的人。
我总是默默地坐在办公桌前，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很少与他人交流。
在公司的聚餐活动中，我也总是选择坐在角落，安静地吃饭，不参与其他人的谈笑风生。
这种透明感让我感到非常自在，就好像我是办公室里的一件家具，虽然被人看见，但却从未真正被人注意到过。
然而，这种平静的生活在公司新来了一个同事之后被打破了。
她自我介绍说，她叫姚梦兮。
最初只是办公室里的偶然一瞥。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那一刻，她微微蹙眉的表情像极了我去世的表姐。
当她第一次走过我的桌前时，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檀香味，让我不禁对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好感。
从那天起，我就发现自己对她的一举一动都充满了近乎偏执的兴趣。
她的每一个微笑、每一句话，甚至是她在办公室里走动的脚步声，都能引起我的关注。
仿佛心底有个蛊惑的声音，驱使着我去关注她的一切。
下班后，我躲在一棵梧桐树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她走向那栋老旧的公寓楼。
梧桐叶在我的头顶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我的行为。
我知道这样的行为很变态，但我却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身影。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像一片不安分的云。
我掏出笔记本，在\"5月17日\"的日期下写下：19:36，回家，蓝色连衣裙，左手提超市购物袋。
这是我跟踪姚梦兮的第四十七天。
我静静地站在楼下，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栋楼，直到她房间的灯亮起，我才缓缓地迈开脚步，小心翼翼地朝着那栋楼走去。
楼道里的感应灯似乎坏掉了，一片漆黑，仿佛黑暗是一种粘稠的液体，将我紧紧地包裹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摸索着走向楼梯。
这栋楼的结构我早已摸得一清二楚，姚梦兮住在503室，而504室因为一些所谓的“不吉利”原因，一直处于空置状态。
上周，我偷偷地租下了那间504室，这里成为了我观察她的最佳位置。
我来到504室门前，手有些微微颤抖地将钥匙插进锁孔，轻轻转动。
随着“咔哒”一声，门开了，我心跳加速，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这寂静的楼道里回荡。
推开门，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积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我轻车熟路地穿过客厅，走到与姚梦兮卧室仅一墙之隔的地方，从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听诊器，小心翼翼地贴在墙上。
这听诊器是我在一家二手医疗器械店买到的，虽然有些旧，但效果却出奇地好。
我屏住呼吸，集中精力倾听着墙那边的动静。
“……明天寄一些过来……”苏雨晴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药快吃完了……”
我迅速拿出手机，将这条信息记录下来。
她生病了吗？为什么我在办公室里从来没有发现她吃药的迹象呢？
正当我思考的时候，墙那边传来一阵水流声，应该是她在洗澡吧。
我缓缓地将听诊器收进包里，然后轻轻地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拨开窗帘的一角，透过那狭窄的缝隙，目光直直地投向对面的 503 室。
浴室的磨砂玻璃后，一个模糊的身影若隐若现。
水汽如薄纱般在玻璃上弥漫开来，让她的身影更显朦胧。
我不禁咽了口唾沫，喉咙突然有些发紧。
就在这时，她的影子突然停住了，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我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静止的影子，确信她正看向 504 室的方向，也就是我所在的房间。
怎么可能？我明明没有开灯，房间里一片漆黑，她不可能发现我的存在啊！
可她的影子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仿佛透过两层玻璃和五米的距离，直直地注视着我。
我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涌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然而，我却忘记了身后还有一把椅子，只听“砰”的一声，椅子被我撞倒在地，在这死寂的夜里，那声响如同惊雷一般，震耳欲聋。
我吓得浑身一颤，心跳急速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了。
我紧紧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发出一点声音，然后屏住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影子。
只见那影子缓缓地抬起了手臂，动作异常缓慢，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
她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然后竟然开始朝着我招手。
我的血液在一瞬间仿佛被冻结了，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抓起背包，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夺门而出。
我在漆黑的楼梯间里狂奔，脚步踉跄，好几次都差点摔倒。
但我根本顾不上这些，只是拼命地往楼下跑，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赶我。
终于，我冲进了楼下的 24 小时便利店，直到这时，我才敢停下脚步，回头望向 503 室的方向。
那扇窗户里，灯光依然亮着，窗帘后的房间却空无一人。
\"先生，您没事吧？\"收银员狐疑地看着满头大汗的我。
\"没、没事。\"我随手拿了瓶矿泉水结账，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
走出便利店后，我的心跳依然没有恢复正常。
一定是错觉，她不可能知道我在504。
我决定再观察一会儿，于是，我悄悄地躲进了公寓对面的小公园，找了一个可以清楚看到公寓入口的位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凌晨一点的时候，503室 的灯终于熄灭了，我松了一口气。
正当我准备起身离开时，一个身影突然从公寓楼里走了出来。
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姚梦兮！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沉甸甸的东西。
这么晚了，她要去哪里呢？
我来不及多想，立刻跟了上去。
她走得很快，穿过两条街后，突然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
我紧跟其后，生怕跟丢了。
巷子的尽头是一栋废弃的老式洋房，院子里杂草丛生，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
姚梦兮走到洋房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那扇斑驳的红色大门。
我躲在巷口的垃圾桶后面，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我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决定跟进去看看。
门没有锁，我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缝，里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我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走进了房间。
木质楼梯在我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每一声都让我心跳加速，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
二楼的走廊尽头，一扇门虚掩着，烛光就是从那里漏出来的。
我屏住呼吸，从门缝中窥视。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年代久远、散发着陈旧气息的雕花木桌。
桌上点燃着七根白色的蜡烛，它们围成一个圆圈，微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给整个房间增添了一丝诡异的氛围。
姚梦兮背对着房门，站在木桌前，她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我静静地站在门缝处，透过那一丝缝隙窥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只见她正专注地往圆圈中央摆放着什么东西，由于角度问题，我暂时无法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当她稍稍侧身时，我终于看清楚了——那是一个纸人！
粗糙的白纸上，用红墨水勾勒出五官。
更恐怖的是，那纸人的脸，分明是我的模样。
\"快了，就快了……\"姚梦兮轻声呢喃着，仿佛在念着某种神秘的咒语。
接着，她拿起一根细长的银针，毫不犹豫地将其扎进纸人的胸口。
就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仿佛那根银针真的刺穿了我的心脏一般。
我不禁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会因为剧痛而叫出声来。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的后背，我浑身颤抖着，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恐惧。
就在这时，姚梦兮突然转过头，直直地看向门缝后的我。
\"你来了。\"她的声音平静而又诡异，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愉悦，\"我一直在等你。\"
我被她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转身便狂奔而去。
在黑暗中，我像无头苍蝇一样跌跌撞撞地冲下楼梯。
身后传来姚梦兮的笑声，那笑声轻飘飘的，如同纸片摩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我跑出洋房，跑过小巷，一直跑到大街上才敢停下。
凌晨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投下惨白的光。
回到家，我锁上门，把所有灯都打开。
镜子里的我面色惨白，眼下是浓重的青黑。
我颤抖着脱下上衣，检查胸口——那里有一个细小的红点，像是被针扎过的痕迹。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公司里都尽量避免和姚梦兮接触。
每次看到她的身影，我都会迅速转身或者绕道而行，生怕和她有任何交集。
然而，无论我怎么小心翼翼，她似乎总能出现在我意想不到的地方。
每当我以为自己已经安全的时候，她就会像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某个转角处，静静地看着我，脸上挂着那种让人捉摸不透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发现自己开始频繁地做同一个噩梦。
在梦中，我置身于一个完全被白纸覆盖的房间里，每一张纸上都画着我自己的脸，密密麻麻地贴满了整个墙壁。
而姚梦兮则站在房间的中央，手里拿着一根红色的绳子，慢慢地向我走来。
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生怕惊醒了我，但我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用红绳将我的手脚紧紧地捆住。
最后，她停在我的面前，俯下身来，贴近我的耳朵，轻声说道：“找到你了。”
那声音虽然很轻，却像一把重锤一样狠狠地敲在我的心上，让我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浑身冷汗淋漓。
到了第五天早晨，当我像往常一样来到办公室，却在办公桌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一个纸人。
这个纸人被放置在我的键盘上，它是用粗糙的白纸制成的，上面用红墨水画着我的五官，纸人的胸口还插着一根银色的细针。
我惊恐地环顾四周，办公室里人来人往，大家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情，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诡异的纸人。
就在我拿起纸人的瞬间，一股寒意从指尖传来，让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今天姚梦兮请假没有来公司，午休时，我决定要去姚梦兮家当面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我提前离开了公司，匆匆赶往姚梦兮的公寓。
这次我没有躲藏，直接按响了503室的门铃。
没人应答，我试着推了推门，意外地发现它没锁。
\"姚梦兮？\"我轻声呼唤，走进公寓。
里面安静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香味，像是檀香混合着某种草药。
客厅里一尘不染，没有任何杂乱的物品，我小心翼翼地走向卧室，房门半掩着。
当我轻轻推开那扇门时，一股寒意瞬间传遍全身，我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景象——墙上密密麻麻地贴满了照片，而这些照片的主角，竟然全部都是我！
我仔细端详着那些照片，有我在公司里喝咖啡时的专注模样，有我在便利店里挑选商品时的随意神态，还有我走在回家路上时的孤独背影……
每一张照片都捕捉到了我生活中的某个瞬间，而最早的一张，竟然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那一天。
我的目光缓缓移向床铺，只见床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几个纸人，每个纸人都画着我的脸，它们的手脚被红绳紧紧地捆绑着。
“喜欢我的收藏吗？”一个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
我猛地转过身，只见姚梦兮站在门口，她的脸上挂着一种我从未见过的诡异笑容。
“你……你一直在跟踪我？”我的声音变得嘶哑，几乎无法发出完整的音节。
姚梦兮歪着头，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我，就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她轻声说道：“不，是你一直在跟着我。从你死的那天起。”
“什么？”我如遭雷击，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却撞到了墙上的照片。
我感到一阵晕眩，脑海中一片空白，“你在胡说什么？我没死！我活得好好的！”
苏雨晴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泛黄的报纸递给我。
社会版的一则小新闻：《公司职员深夜坠楼身亡》，配图是我血肉模糊的脸。
日期是三个月前。
\"不...这不可能...\"报纸从我手中滑落。
\"你死后一直跟着我，执念太深了。\"
姚梦兮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我是通灵师，看得见你们这些游魂。我本想超度你，但你太固执了，所以我只好...让你自己发现真相。\"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体变得轻飘飘的。
墙上的照片一张接一张变成白纸，床上的纸人无火自燃，化为灰烬。
\"现在你明白了，\"姚梦兮走近我，伸手抚过我的眼睛，\"你才是那个被跟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