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谷里的月光被云层掩去大半,只剩下朦胧的光晕笼罩着这片狼藉的战场。谢婉莹的长剑脱手飞出,“哐当”一声插在不远处的花丛中,剑身上的青光彻底黯淡。她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一块岩石上,喉头涌上腥甜,却死死咬着唇没让血吐出来。右臂传来钻心的疼痛,刚才红影那看似随意的一掌,已经震得她经脉发麻,连抬臂都异常艰难。
红影站在她面前三步之遥,粉色衣衫在夜风中轻轻摆动,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轻蔑。她甚至没怎么动真格,只是随手挥出几道刀刃,便让谢婉莹毫无还手之力。
“小姑娘,你的星力倒是纯净,可惜太弱了。”红影的指尖把玩着一片粉色刀刃,语气像是在评价一件普通的物件,“再练十年,或许能接我三招。”
谢婉莹抬起头,倔强地迎上她的目光,眼中虽有惧色,却没有丝毫屈服:“你……”
话未说完,红影突然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面前,玉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冰凉的触感让谢婉莹浑身一颤,呼吸瞬间变得困难,眼前阵阵发黑。
“婉莹!”沐暃嘶吼着想要冲过去,却被红影周身散发的星力屏障弹开,重重摔在地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山河刃在手中发出不甘的嗡鸣,可体内的星力早已枯竭,连凝聚起一道刀芒都做不到。定川式的后劲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气,此刻的他,就像一只被拔去利爪的幼兽,只能眼睁睁看着同伴陷入险境。
红影瞥了沐暃一眼,掐着谢婉莹脖颈的手微微用力:“别急,下一个就是你。”
谢婉莹的脸颊渐渐涨红,视线开始模糊。她望着不远处满身是伤的沐暃,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绝望,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沐暃……我们……真的要死在这里吗?”
这句话像针一样扎在沐暃心上。他猛地捶了一下地面,坚硬的石子硌得掌心生疼,却远不及心口的痛楚。“不会的!”他嘶吼道,声音因愤怒和无力而嘶哑,“我们决不能死!我们还有太多事没做,怎么能死在这里!”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的花丛,扫过那柄插在地上的长剑,扫过红影脚下那片被刀刃割裂的土地,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到任何可以翻盘的机会。实力的差距如同天堑,圣尊与星者之间的鸿沟,绝非意志可以填平。
红影松开了掐着谢婉莹脖颈的手,任由她瘫软在地大口喘气。她缓缓转过身,一步步朝着沐暃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两人的心跳上。粉色的刀刃在她周身盘旋,发出细碎的嗡鸣,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终结奏响序曲。
“你们俩的骨头倒是硬,可惜没用。”红影的声音在寂静的花谷里格外清晰,“今晚,都得把命留在这里。”
不远处的阴影里,品源看得心焦如焚,忍不住探出头大声喊道:“红影大人!别跟他们浪费时间了,速速杀了他们!免得夜长梦多!”他生怕再生变故,毕竟上次在星典阁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赵奎和孙磊也跟着附和:“是啊大人,赶紧动手吧!”
红影听到催促,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却也懒得再拖延。她抬起右手,周身的粉色刀刃瞬间汇聚,密密麻麻的刀光在夜色中闪烁,如同一片即将落下的粉色暴雨,朝着沐暃和谢婉莹笼罩而去。每一片刀刃都蕴含着凌厉的星力,足以轻易割开金石。
沐暃下意识地扑过去,将谢婉莹护在身下,闭上眼睛等待着剧痛的降临。
就在这时,一道沉稳的声音突然在花谷中响起:“千面观山!”
话音未落,沐暃和谢婉莹面前的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无数土黄色的星力从地底涌出,如同沸腾的岩浆般向上翻涌,瞬间凝聚成一面厚厚的岩壁。岩壁高达三丈,宽约五丈,表面布满了粗糙的纹理,仿佛是从地底硬生生拔起的山岳,将两人严严实实地护在后面。
“噗噗噗——”
密集的粉色刀刃射在岩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只在上面留下一个个细小的白痕,连穿透半寸都做不到。
红影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后退了三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谁?”
岩壁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阴影中走出。前面那人身材魁梧,穿着一身灰黑色的劲装,手中握着一柄巨大的撼裂锤,锤头的纹路在朦胧的月光下泛着冷光,正是赵丰星。他身后跟着一个娇小的身影,梳着双丫髻,手中紧紧攥着一条黑色长鞭,鞭身上缠绕着淡淡的土黄色星力,正是赵丰慧。
两人身上都带着赶路的风尘,显然是刚到不久。
沐暃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眼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喜:“赵大哥?你们怎么来了?”
赵丰星走到岩壁旁,伸手拍了拍坚硬的石壁,这才松了口气,看向沐暃和谢婉莹:“我们在附近找水源,听到这边有打斗声,就赶紧赶过来了。”他的目光扫过两人身上的伤势,眉头瞬间皱紧,“你们没事吧?”
谢婉莹扶着岩壁慢慢站起来,摇了摇头:“我们没事,多亏你们来得及时。”
红影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先是打量了一番,随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又来两个送死的。也好,省得我再费功夫,一并杀了。”她能清晰地感知到赵丰星和赵丰慧的气息,虽然比沐暃和谢婉莹稍强,但也只是六段星者的水准,在她这位圣尊面前,与蝼蚁无异。
沐暃连忙提醒道:“赵大哥,小心!她叫红影,是一位圣尊强者!”
“什么?圣尊?”赵丰星脸上的轻松瞬间凝固,握着撼裂锤的手猛地收紧,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虽然早有预料对方实力很强,却没想到竟是传说中的圣尊!那可是能轻易覆灭一个中等势力的存在,绝非他们几个星者能抗衡的。
赵丰慧也吓得往后缩了缩,紧紧抓住了赵丰星的衣角,小声道:“哥哥……”
红影听到沐暃的话,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现在知道厉害了?可惜太晚了。”她周身的粉色刀刃再次亮起,星力波动比刚才更加狂暴,“既然来了,就都留下吧。”
赵丰星深吸一口气,将赵丰慧护在身后,紧紧握住撼裂锤,锤头的星力开始缓缓流转。他望着红影,眼中虽然还有忌惮,却更多的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决绝:“哼,就算是圣尊,未必不可一战!”
他知道,退无可退。对方既然是圣尊,绝不可能放过他们任何一个人。与其跪地求饶,不如拼死一战,或许还能为沐暃他们争取一线生机。
赵丰慧也咬了咬牙,将黑色长鞭挥出半圈,鞭身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哥哥,我跟你一起!”
红影看着他们兄妹俩的举动,像是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忍不住笑出声来:“有意思,真是有意思。四个星者,也敢跟圣尊叫板?今日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天壤之别。”
她的身影再次动了,这一次不再是慢悠悠的试探,而是化作一道粉色的流光,朝着赵丰星直扑而去。圣尊级的威压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花谷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连风声都停滞了。
赵丰星脸色一沉,将全身星力灌注于撼裂锤中,大喝一声:“撼山!”
巨大的锤头带着土黄色的光芒,如同坠落的陨石,迎着红影的身影狠狠砸下。他没有选择躲闪,而是用了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想要以力破巧。
赵丰慧也同时挥动长鞭,黑色的鞭身如同灵蛇般窜出,缠绕着黄色的星力,攻向红影的下盘,试图限制她的动作。
沐暃和谢婉莹虽然受伤,却也强撑着站起来,各自凝聚起残存的星力,准备随时接应。
四道年轻的身影,在圣尊级的威压下,如同风中的劲草,虽然渺小,却顽强地挺立着。花谷里的战斗,在短暂的停歇后,再次爆发,只是这一次,空气中弥漫的,除了危险,更多了一丝背水一战的悲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