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港的风总带着咸湿的暖意,刚拐过码头的老榕树,就听见小海娃清脆的喊声。谢怜抬头时,那抹小小的身影已从渔船跳板上跑下来,手里还攥着半截没编完的草绳,绳头沾着点海苔碎。
“谢怜哥哥!花城哥哥!”小海娃扑到近前,目光先落在竹篮上,鼻尖动了动,“是花籽糕的香味!”他伸手想碰,又想起手上沾着海水,赶紧在衣角蹭了蹭,眼睛却亮得像落了星光。
老水手从渔船上探出头,手里还握着修补渔网的梭子,皱纹里满是笑意:“可算盼来了,这几日海风吹得暖,正想着你们该来送春了。”他放下梭子走过来,帮着把竹篮拎到岸边的石凳上,指尖触到篮底的花籽袋,忍不住多捏了捏,“今年的花籽,看着比去年更饱满。”
谢怜笑着点头,从篮里取出装花籽的布包,分给小海娃半袋冰蓝花籽:“你去年说要种满码头,今年咱们多带了些,等潮退了,就能在岸边松土播种。”小海娃立刻把花籽袋抱在怀里,跑到码头边蹲下,用手指扒拉着湿润的细沙,仿佛已经看见花儿绽放的模样。
花城则把花籽糕摆进竹盘,莲子的甜香混着花籽的脆意,引得老水手忍不住先拿了一块。咬下时,金稻香籽在齿间散开,带着南田特有的温润,老水手眯起眼:“还是这个味道地道,去年吃了你的糕,我那老寒腿整个冬天都少疼了些。”
谢怜正帮着小海娃整理花籽,听见这话忍不住笑:“不过是些寻常吃食,能合您的口味就好。”他低头时,见小海娃正把冰蓝花籽一颗一颗摆在沙地上,摆成小船的形状,便伸手帮他扶正歪掉的籽:“等会儿种的时候,要把籽埋进半指深的土里,浇点淡水,过不了多久就会发芽。”
小海娃认真点头,突然指着远处的海平面喊:“你们看!是春汛的鱼群!”众人抬头,只见远处海面泛着细碎的银光,一群小鱼正顺着洋流往浅滩游来,海鸥在上方盘旋,叫声清亮。老水手望着鱼群,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春汛来得早,今年又是个好收成。”
午后的阳光渐渐西斜,潮水慢慢退去,露出岸边平整的泥地。谢怜和花城陪着小海娃播种,老水手则在一旁收拾着渔网,时不时递过水壶。小海娃学得认真,每颗花籽都埋得深浅适中,还在旁边插了根小木棍做标记,嘴里念叨着:“这颗是谢怜哥哥给的,这颗是花城哥哥带的,等开花了,我要把最大的那朵送给你们。”
夕阳把海面染成金红时,花籽总算种完了。小海娃坐在石凳上,捧着没吃完的花籽糕,望着刚种好的花田,忽然问:“谢怜哥哥,等冰蓝花开了,会不会有路过的船,也想把花籽带到别的地方去?”
谢怜摸了摸他的头,目光望向远处的归帆:“会的。就像去年我们把花籽带到归港,今年你把花籽种在这里,往后路过的人看见花开,说不定也会想把这份春意带往更远的地方。”
花城站在一旁,望着谢怜眼底的柔光,指尖悄悄握住他的手。风里的海腥味渐渐淡了,混进花籽的清香,远处的海鸥还在鸣叫,岸边的花田在夕阳下泛着浅绿的微光——那是春的希望,是故事的延续,也是往后无数个好日子里,最温柔的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