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大人,决战之前,我想对所有人进行柱指导,也就是特训。”
晓月桐的声音并不高,却像一块巨石砸入死水。
庭院里刚刚因为最终决战而沸腾的杀意,瞬间凝固成一种诡异的寂静。
“特训?”
宇髄天元独眼中的光芒闪动了一下,他单手叉腰,审视地打量着晓月桐。
“喂喂,小子,你这话可一点都不华丽啊。”
“想操练我们这些前辈?”
“天元前辈,我没有时间开玩笑。”
晓月桐的语气平直,不带任何情绪的起伏,却让宇髄天元嘴角的笑意收敛了。
他环视全场,金色的瞳孔依次扫过每一位柱的面孔,那目光带来的压迫感,远比直面恶鬼更为沉重。
“鬼舞辻无惨会带着他积攒千年的所有底牌,一次性砸过来。”
“届时,我们之中任何一个人的短板,都可能导致整个战线的彻底崩溃。”
“所以。”
他的声音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寒冰。
“我要把你们所有人,藏在身体最深处的潜力,一丝不剩地,全部压榨出来。”
话音落下,风柱不死川实弥第一个有了反应。
他咧开嘴,脸上狰狞的伤疤随之扭曲,露出的笑容充满了嗜血的狂热。
“有意思!”
“老子正愁一肚子火没地方撒!”
“实弥,注意你的措辞。”
蛇柱伊黑小芭内嘶哑地开口,缠在他脖颈的白蛇“镝丸”不安地吐着信子,仿佛也嗅到了空气中那股危险的气息。
“不过,我同意。”
他的视线落在晓月桐身上,带着一种解剖般的审视。
“能在死前变得更强,倒也不错。”
“小芭内先生!不要老是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啊!”
甘露寺蜜璃急得眼圈泛红,双手紧紧攥在胸前。
“大家都要活下来,一定会的!一定会的!”
炭治郎紧张地举起了手,像个课堂上最守规矩的学生。
“那个……晓月桐先生,特训具体是指……”
“对练。”
晓月桐吐出这两个字。
院内的空气再次紧绷。
“我会和你们每一个人交手。”
“直到你们的弱点,被彻底磨平,变成身体的本能为止。”
说完,他望向廊下静坐的产屋敷耀哉,微微垂首。
“当然,这需要主公大人的许可。”
产屋敷耀哉被诅咒侵蚀的面容上,浮现出一如既往的温暖笑意。
“晓月桐,我的孩子,你总是能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他轻声说道。
“我同意。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主公大人请讲。”
“你也要接受指导。”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温柔。
“记住,你不是一个人在背负所有。”
晓月桐的肩膀,微不可察地松弛了一瞬。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点头。
“我明白了。”
“那就这么定了!”
宇髄天元一拍手掌,爆出清脆的响声,重新找回了他的华丽节奏。
“不过可得说在前面,晓月桐!柱级的对练,可不是小孩子打闹的游戏!”
“我会让各位……”
晓月桐的嘴角,终于勾起一道冰冷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见识到什么叫地狱。”
这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后颈窜起一股凉气。
他们脑海里,无法抑制地浮现出那个在锻刀村,浑身燃烧着赤红斑纹,一刀将身为鬼中之王的兄长、上弦之壹黑死牟,劈得单膝跪地的修罗身影。
那不是比喻。
那是一个事实。
眼前这个男人,拥有的就是地狱级别的力量。
“猪突猛进!”
伊之助完全没感受到那股凝重的气氛,他看白痴一样看着那群表情各异的柱,兴奋地用拳头捶打自己的胸膛。
“本大王要第一个上!快点开始!本大王已经等不及了!”
“闭嘴,猪头。”
不死川实弥投去一个凶狠的眼神。
“就你那两下子,老子一只手就能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你说什么?!疤脸混蛋!来单挑啊!”
眼看庭院就要从会议现场变成斗殴场,晓月桐只说了两个字。
“安静。”
瞬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特训明日清晨开始,地点在后山。”他转向产屋敷耀哉,“主公大人,请调配隐部成员,负责后勤与治疗。”
“当然。”
产屋敷耀哉应允,随即话锋一转。
“晓月桐,关于斑纹的诅咒……”
“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
晓月桐打断了他,语气平静,却无比坚定。
“请相信我,也请相信大家。”
“一定有办法的。”
“嗯。”
产屋敷耀哉深深地凝望着他。
“我相信你。”
会议结束,众人带着满腹的心事与冲天的战意各自散去。
庭院中,唯有一人留在了原地。
“行冥师傅。”
晓月桐走向那个盘坐在庭院角落,身形如山岳般沉默的巨汉。
岩柱悲鸣屿行冥睁开他那双看不见的眼眸,清泪无声滑落。
“桐,你想问什么,我大概猜到了。”
“是。”
晓月桐在他对面盘腿坐下,没有半分迂回。
“通透世界。”
四个字落下的瞬间,风都停了。
那仿佛是一个禁忌的词语,一个超越了斑纹,凌驾于所有呼吸法与剑技之上的,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终极领域。
“你是如何……知道这个境界的?”
悲鸣屿行冥的声音里,终于出现了一丝明显的波动。
“战国时代的残存文献里,有零星的记载。”
晓月桐没有透露自己的来历,他凝视着自己的师父。
“师傅,您已经……‘看见’了吧?”
悲鸣屿行冥沉默了。
那沉默漫长得仿佛一个世纪,久到晓月桐以为他不会回答。
“是。”
他吐出一个字,像从胸腔里推出了一块沉重的巨石。
“在与上弦的死战中,有那么一瞬……我看见了。”
“您看见了什么?”
“看见了……一个没有皮肉的世界。”
悲鸣屿行冥的声音带着一种回忆时的颤栗与近乎神圣的虔诚。
“我看见了他身体里,每一束肌肉的收缩与发力,看见了他心脏的每一次鼓动,看见了奔流在他血管里的血液。”
“那一瞬间,他的刀还没有抬起,我就已经知道,他要斩向哪里。”
“我看穿了他。”
晓月桐的瞳孔剧烈收缩。
果然如此。
这就是答案。
“但是,”悲鸣屿行冥话锋一转,“那个境界,如同镜花水月,我无法主动进入,更无法维持。”
“为何?”
“心。”
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放在膝上。
“它需要一颗绝对剔透、不染尘埃的心。舍弃恐惧,舍弃愤怒,舍弃求生的欲望,舍弃一切杂念。”
“心若琉璃,内外明澈,方能映照世界本真。”
晓月桐陷入了沉思。
心如止水,说来容易。
但在瞬息万变的生死搏杀中,谁又能真的做到?
他的脑海中,闪过那个独一无二的身影。
“师傅,”晓月桐抬起头,问出了那个足以颠覆鬼杀队数百年常识的问题,“您知道继国缘一吗?”
悲鸣屿行冥高大的身躯一震。
“那位起始的剑士,日之呼吸的使用者,神话传说中的人物……但根据记载,他是带着斑纹,活到了八十多岁。”
晓月桐的声音很轻,却在悲鸣屿行冥的心湖中,投下了核弹般的巨响。
“为何他能打破二十五岁的死咒?”
悲鸣屿行冥的呼吸,第一次变得粗重。
是啊……为什么?
数百年来,所有人都将这视为一个无法复制的奇迹,一个被神明偏爱的特例,却从未有人深究过其背后的原因。
晓月桐看着他,金色的瞳孔里燃起从未有过的灼热光芒,那是一种对“生”的渴望。
“斑纹,是疯狂踩下油门,燃烧生命,将身体性能推向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
“而通透世界,是勘破虚妄,将精神升华到神明的领域。”
“如果说斑纹是油门……”
“那通透世界,会不会就是刹车?”
“一呼一吸,一收一放,让生命之火在极致爆发的同时,得到完美的控制与调和……这或许才是继国缘一能够长寿的,真正的秘密!”
这番惊世骇俗的推论,如同一道撕裂永夜的创世之光,轰然照亮了悲鸣屿行冥被死亡诅咒笼罩了半生的黑暗!
“你的意思是……”
“通透世界,或许就是破解斑纹诅咒的唯一钥匙!”
晓月桐站起身,对着眼前这位鬼杀队最强的柱,对着自己的师父,深深地,郑重地低下头。
“师傅,请教我如何进入通透世界。”
“我需要这股力量。”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不只为了战胜无惨。”
“更是为了……活下去。”
悲鸣屿行冥沉默地流着泪。
许久,他缓缓站起身,那庞大的身影,遮蔽了头顶的月光。
“好。”
“但我要警告你,桐,踏上这条路,比开启斑纹要凶险百倍。”
岩柱的声音,沉重如山。
“一旦失败,你的精神将彻底碎裂,永远迷失在万物的缝隙里,分不清自我与世界,最终沦为一具……只知挥刀的行尸走肉。”
“我准备好了。”
晓月桐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