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遥和蔺景然用过午膳,闲聊一会儿后离开,谢昭仪来时,蔺景然在院里看阿瑞和两个伴读玩打仗游戏。
谢临沉稳布阵,陆知言嗷嗷叫着冲锋,阿瑞坐在小马扎上指挥若定,小模样还挺像回事。
“阿瑞越发有你的气度了。”谢昭仪在蔺景然身边坐下。
蔺景然给她倒了杯茶:“小孩子玩闹罢了。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谢昭仪抿了口茶,“心里闷,来找你说说话。家里又递信进来,话里话外让我抓紧机会,最好能有个一儿半女。”
蔺景然了然。谢家式微,全指着在宫里的太后娘娘,太后娘娘指望着谢昭仪能让太后母家翻身。可惜谢昭仪性子清冷,对争宠毫无兴趣,更不愿沦为家族工具。
蔺景然淡淡道:“理他们作甚。你过好自己的日子最要紧。”
谢昭仪笑了笑:“我也这么想。倒是你,听说前几日陛下深夜来了明曦宫?”
蔺景然挑眉:“你消息倒灵通。”
谢昭仪瞪她:“岂止我,这会儿怕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那晚之后,吕充媛发了好大一通火,砸了一套茶具。”
蔺景然浑不在意:“她怀着身子,火气大些也正常。”
谢昭仪摇头:“你呀…也就是你,换个人早不知被算计多少回了。”
……
是夜。
“阿瑞那日的算术,倒是提醒了朕一件事。粮道损耗,不止天灾,更有人祸。”
蔺景然沉默片刻:“陛下圣明。”
郗砚凛,“若是你,会如何处置贪墨军粮之人?”
蔺景然坦然道:“按律当斩。不过,斩几个贪官容易,断了贪墨的根子难。”
郗砚凛勾唇:“说下去。”
“臣妾愚见,贪墨之症,一在监督不力,二在流程繁冗。若能在各转运点设专人核验,简化呈报程序,或可减少层层盘剥之弊。”
郗砚凛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这事不知怎么传了出去,成了“颖妃深夜献计,陛下欣然采纳”。
吕充媛在皇后宫里请安时,忍不住酸了一句:“颖妃姐姐如今越发能干了,连前朝的事都能插上手。”
蔺景然正喝茶,闻言放下茶盏,笑眯眯道:“吕充媛说笑了,不过是陛下垂询,我不敢不答罢了。倒是妹妹怀着龙嗣,才该好好保养,少操些闲心。”
吕充媛被噎得脸色发白,邓修容忙打圆场:“都是为陛下分忧,姐姐妹妹和睦最要紧。”
皇后淡淡开口:“后宫不得干政,这是祖训。不过陛下若垂询,如实回话也是本分。都散了吧。”
从皇后宫里出来,谢昭仪与蔺景然并肩而行。谢昭仪叹气:“你今日也太直接了。”
蔺景然不以为意,“她先招惹我的。况且我说的是实话,有孕就该安心养胎,整日盯着别人做什么?”
“你就不怕她记恨?”
“记恨我的人还少么?”蔺景然轻笑,“多她一个不多。”
午膳时,郗砚凛在她对面坐下,随手拿起她看的书。
“又看你的话本子?”
“随便翻翻,陛下深夜前来,可是有事?”
郗砚凛淡淡道:“你白日说的监督之法,朕细想了,确有可行之处。”
“我随口胡言,陛下听听就好。”
郗砚凛道:“不是胡言。朕已命人拟章程,在各大粮道设巡察使,专司督运。”
蔺景然微怔,没想到他真采纳了。
“陛下圣明。”
“还有一事,三日后朕要去京郊大营巡视,带阿瑞一起去。”
蔺景然顿时明白过来,这是要让阿瑞亲眼看看真正的军营。
“谢陛下。”她真心实意地道。
“既然喜欢话本子,朕明日让人送一些来,若是不看,就让春桃念给你听。明日你可愿同去?”